左慈絲毫不以爲意,寵辱不驚的上前一拱手,笑道:“陳司馬明見萬里,確實如此?!?
陳應看著左慈,收起調笑的神情,正色道:“左先生,竟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還請先生助我!”
左慈聞言默然,垂首不語,過了許久,才淡淡的道:“慈即以將黃穰之事和盤托出,自然會全力協助司馬整頓降兵,不讓他們給司馬製造麻煩?!?
“先生知道我說的不是讓你助我整頓俘虜,而是讓你歸順與我,和漢升一樣,助我成就大事!”陳應緊緊的盯著左慈,步步緊逼道。
“大事?什麼大事?”左慈輕笑一聲,看著陳應道。
陳應揮手示意陳和時等親兵退出帳外,一字一頓道:“在這天地之間,爭得一席之地!”
“慈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安邦,如慈般無用者,天下之大,比比皆是也,且慈此時不過是足下的手下敗將、階下之囚,盛衰榮辱盡操於足下之手,足下又何必糾纏於我?”左慈看著陳應淡淡的說道。
陳應上身前傾,雙手支在案幾上,大聲道:“先生此言差矣,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天下沒有無用的人,只是缺乏讓其展示才華的平臺,所以顯得天下皆是無用之人,如先生這等人物,真真是*******,一遇風雲便化龍,先生只是未遇到風雲而已。
況且人道之事在於聚衆,而聚衆之難者,在於人才,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求的便是人才,可何爲人才?如先生、漢升這般者皆是也,應若要成就大事,不得不苦求人才,今先生這般大才就在眼前,應豈能不求?”
左慈聞言一笑,道:“司馬既然認爲慈是人才,又說‘天下沒有無用的人,只是缺乏讓其展示才華的平臺?!悄阌帜芙o我什麼平臺讓我展現?”
陳應大喜道:“應今武有漢升,文卻缺乏大才輔助,還請先生暫居應之軍師之位,應今雖只爲一軍之假司馬,困頓於一縣一內,但日後必不會止步於此,皖縣之戰,黃穰之流,不過是應崛起之墊腳石而已,請先生展望未來?!?
“請我爲你的軍師?你就不怕我故意露出漏洞,使你命喪黃泉嗎?”左慈緊緊的盯著陳應的眼睛說道。
陳應毫不畏縮的回視左慈的眼睛,道:“不怕,因爲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哈哈哈……”左慈放聲大笑,然後收起笑容,猛的跪地,大聲道:“吾廬江左慈左元放拜見主公!”
陳應連忙跳下高臺,扶起左慈,道:“先生請起,不必如此?!?
“主公不必如此客氣,叫我元放便可?!弊蟠日酒饋恚吐暤?。
“好,”陳應扶著左慈的雙臂,道:“那元放,”他又伸手拉過黃忠,看著二人,道:“還望我們能夠衆志成城,精誠合作,共同在這天地間闖出一番事業來。
……
周寒鬱悶的走出帥帳,在帳門口停了一下,一把將後面走出來的錢浩拖到一旁僻靜處,目光不善的盯著滿面紅光的錢浩,道:“老錢,今天你可得幫幫我啊,不然,以後咱和老王兩個,嘿嘿……”
錢浩聽周寒這麼一笑,心中不禁有些打鼓,他思索道,今天司馬讓咱從王攬手下抽調人手,這是從王攬的口裡搶肉啊,肯定會將王攬給得罪死了,今天要是連周寒一起得罪了,那以後咱在這軍中就不大好混了啊。
這樣想著,錢浩一砸吧嘴,伸手攬住周寒的肩膀,笑道:“老周你說的什麼話?咱們倆什麼關係?你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只要咱老錢能幫的,就一定幫你!”
“那好,”周寒也不客氣,直接道:“今天司馬給我佈置的這任務,這是要我去送死啊,你看這樣行不行,等會咱們兩個進去跟司馬說個情,讓他老人家給我調換個任務……”
周寒話還沒說完,錢浩就急了,這咱想幫你不錯,但你也不能拉著咱往火坑裡面跳啊,這咱要是跟你一起去找司馬說清,這能討得了好嗎?他斷然打斷周寒的話,道:“不行,這萬萬不行,你小子想要找死,別拉上我啊?!?
“嘿,”周寒冷冷的道:“找死?找什麼死?咱兩個的部曲加起來,佔皖縣大軍的一半多,只要你堅定立場支持我,他姓陳的能不讓步?再說,咱們也沒打算怎麼招,只是讓他調整一下這個不合理的任務罷了?!?
錢浩一把推開周寒,激動的道:“瘋了,我看你是真瘋了,這種主意你都想得出來?”說著,他冷笑著看著周寒道:“就你這主意,只要你一定行動,司馬一聲令下,你的部下就會綁了你向司馬請功,你信不信?”
“不可能,”周寒搖頭道:“我的部下都是老兄弟,一向唯我之命是從,就算是趙司馬在位,也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更別說才上位幾天的陳應了?!?
錢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周寒,道:“老兄弟?你現在的部曲中有幾個老兄弟?就算你的部曲全心全意的支持你,那黃忠你能對付嗎?黃忠現在可是司馬的家臣,只要司馬一個眼神,黃忠立馬就能砍下你的腦袋!”
周寒聽到黃忠,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昨天,黃忠在城外縱橫捭闔,所向無敵,殺的黃穰叛軍屁滾尿流,他可是親眼看到的,饒是他再自負,他也是知道他肯定不是黃忠的對手。
想到黃忠的恐怖,周寒不由的有些急躁,他焦躁的來回走動,嚷嚷道:“那怎麼辦?我要是完蛋了,你錢浩也討不了好!”
錢浩眼中厲色一閃,斂眉道:“老周,你不是和司馬關係不錯嗎?之前不管是人手分配,還是任務執行,司馬都挺照顧你的,今天他怎麼突然要開始打壓你了呢?是不是你哪裡得罪司馬了?”
“得罪他?”周寒皺著眉頭,思索道:“沒有啊,這幾天,大家都忙著軍事,彼此間打交道的關係不多,而且,對於他身邊的人,我一直都恭恭敬敬的,從來沒有得罪之處,又怎麼會得罪他呢?對了,老錢,今天司馬爲什麼照顧你呢?”
說道這裡,周寒擡起頭,和錢浩對視,不約而同的叫道:“軍功餘款!”
周寒拍著腦袋,懊悔道:“是了是了,昨天司馬派陳安來收錢,但是我手上沒有那麼都現金,而且,這些錢應該由家族公中出的,我便把陳安給糊弄走了,沒給錢,後來、後來陳安還派人來通知,說是讓我最遲在今天中午前把錢,或欠條送過去,但是我給忘了……”
他越說,聲音越低,最終低不可聞,臉色也漸漸的蒼白了起來。
錢浩幸災樂禍的看著周寒,道:“昨天在橋府,大家商議軍功分配,咱爲犬子錢闊謀了一份前程,事後沒等司馬派人上門,咱就將現金送到司馬府上去了。”
“不應該啊,”周寒揪著頭髮苦思道:“這次劃分軍功我周家是佔了大頭,但那不過一千三百金而已,是以我周家的名義擔保的,我周寒不過是一箇中間人罷了,而且,這筆錢雖然不少,但對我周家來說,也不算什麼,他不至於爲了這點錢而針對我吧?”
錢浩嘴角翹起一絲得意的笑容,道:“是啊,不至於,但是,昨天在橋家商定,所有參與瓜分軍功的人家,包括咱們這些軍官在內,總共要向軍隊整體,支付五千金,由陳司馬代收,等收齊後,再給軍官士卒們分配?!?
“但是,”錢浩正色道:“據我得到的消息,司馬派陳安挨家挨戶的上門要錢,居然只收到了一千零八十金黃金,已經價值六百零三金的古玩玉器,甚至還有人拿三把據說是,春秋大匠歐冶子鍛造的名劍,抵了一千餘金,加起來,總共才收了兩千八百金?!?
“呵呵,”錢浩說著冷笑起來,道:“而僅你周家,就拖欠了一千三百金,佔了一半還多,之後,司馬讓你們打欠條,你們居然不鳥他,你說,他不整治你整治誰?”
周寒慌了,他抱怨道:“我不過是周家的旁支,這次買軍功的事情,是主家派在皖縣的管事們決定的,我不過是一個牽線搭橋的中間人而已,況且,區區千金,我周家又不是拿不出來,他又何必如此逼迫?”
“呵呵,”錢浩冷笑兩聲,道:“司馬知道你周家拿的出來,但是誰讓你倒黴呢?你周家這個欠債大戶都不鳥司馬,那其他欠債的人家又會怎麼想?司馬不將你打下去,拿你來立威,其他人又怎麼會立刻給錢?”
周寒徹底蔫了,求助似的看著錢浩,垂頭喪氣的道:“那現在我該怎麼辦?”
錢浩看著周寒,考慮了一會兒,道:“你立刻去向司馬道歉,然後馬上寫下欠條,表明態度,想來,憑藉你的家世,司馬也不會太過爲難於你?!?
“是是是,”周寒恍然大悟的道:“我這就去道歉?!闭f著,轉身向帥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