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茵茵說完,身子便顫抖著蜷縮了一下。那模樣,倒是將一個從未見過如此世面的女子演繹的入木三分。
蘇莫眼睛微睜:“你.....”
魏茵茵心中冷笑一聲,她蘇莫會演戲難道她魏茵茵會比她更差嗎?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剩下的力氣爬下了步攆,膝蓋接觸到鋪著大理石的地磚瞬間,那整日裡被折磨的早已千瘡百孔的雙腿傳來一陣鑽心不已的疼痛。
可她硬是咬牙將呼痛聲嚥了下去,顫巍巍的朝上方的兩個人叩首:“民女柳氏,見過皇上,見過太后娘娘。”
明眼人只要是微微想想,就能摸清其中蘇莫要給南玄允下套的意思。然而卻並沒有一個人敢出言。衆(zhòng)人抿著脣又將視線轉(zhuǎn)到了那一臉不敢相信模樣的太后娘娘身上,難得一次的全都保持了沉默。
以往的時候,這位太后娘娘可是與南玄允等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她作爲傀儡的一方可以說是盡職盡責。可如今這倒打一耙打的如此的讓人措手不及,再加上那魏晉在這個時候竟然也沒有阻止這些事情的發(fā)生,使得這些人就更加的看不清眼前的形勢了。
有些人心中惶惶,似乎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他們保持沉默的機會是越來越多了。以往還不自知,如今卻是很真切的感受到了在南玄允與蘇莫的針鋒相對之間存活是有多麼的膽戰(zhàn)心驚!
太后娘娘他們倒是不怎麼怕,可誰讓這位太后娘娘身後還有一個魏晉在?
那魏晉本來就與那南玄允是一條戰(zhàn)線上的,如今自己‘重生’的女兒佔了優(yōu)勢,這魏晉,終於是要過河拆橋了嗎?
這麼一想,那些剛剛投靠在魏晉門下的人都禁不住膽寒起來。
是啊,他們怎麼給忘了。那位被擋在南夏邊疆外的瑾王爺以前不也是與那魏晉同一條路線上的嗎!?
雖然他們是一些小魚小蝦,但也並不排除哪一天魏晉需要的時候,他們就會被當作棄子了!
立在百官後方的一些纔上來的官員偷偷的抹著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可饒是如此,也依舊不敢擡頭看一眼周圍!
然而這一切,卻盡收在魏晉那微瞇的眸子中。
他冷哼一聲,竟然有人當場軟了膝蓋!
魏晉偏過頭,不再看一眼那些無用之人。而蘇莫聽見他的冷哼聲之後,有些微微的疑惑道:“魏太傅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是否是有什麼事令魏太傅不開心了?”
垂著頭的魏茵茵身子微微一頓,接下來她的心臟猛的跳了起來。
她怎麼忘了?在這朝中,還有她的父親在啊!
她已經(jīng)做好了自己作爲一粒塵埃離去,再最後一次保護他。所以否認了自己的存在後,她有想過蘇莫會緊咬著她不放,或者說些咄咄逼人的話來逼著她承認自己的身份。那麼到時候她便有個撞柱而死的機會!
蘇莫並沒有放過魏茵茵跪下來的時候眼角不經(jīng)意瞥過大殿中的頂樑柱的模樣,知曉她的打算忍不住在一顆黑了六七分的心中冷冷的笑了起來,面上卻是一副關(guān)心著自己最親的人的模樣。
魏晉同樣是看見了魏茵茵的動作,他望了一眼立在那裡依舊一句話都沒
有說過的南玄允。眼光微沉,這個時候他突然有些捉摸不透南玄允的心思。
說起來不恥,他魏晉縱然聰明一世,但是這南玄皇室的人他卻是一個都摸不透呢!
不過這又如何?他忠心的,從來只有一個人!
雖然那個人並沒有讓他對南玄允做什麼,他也保持著觀望的態(tài)度。然而有這麼一個機會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並沒有理由推開吧。
魏晉接上了上方蘇莫投來的視線。
雖然,這個機會是這個女子給的。
他重嘆一聲:“勞太后娘娘掛心,老臣並沒有什麼不適。只是痛心而已!”
魏晉話音一落,魏茵茵的身子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忍不住擡起頭看向那個一直都未曾把她當作真正的女兒看作的人。
魏晉也同時轉(zhuǎn)過頭來,對上魏茵茵的視線,似乎在一瞬間蒼老了一般,眼角竟然含了些淚花:“最疼愛你的二孃去世了,你未曾迴歸。本太傅以爲允小王爺府中不讓你歸來,可是隔天便聽見你去世的消失!父親我真是痛心不已!本以爲再無見到你的可能,卻沒想到你竟然是在娘娘這裡養(yǎng)身體,老夫在那一瞬間真是感謝上蒼!可,誰知,你竟然....哎!”
魏晉雖然沒有將話說完,卻是足以引起朝中一陣的騷亂。這魏晉是承認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他的女兒了?
那這個魏茵茵又緣何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衆(zhòng)人又將視線投到了南玄允的身上,隨即瞭然。
這魏茵茵根本就沒有死,然而這位允小王爺卻是辦了喪禮,除了應徵了那位太后娘娘的話之外,難道是因爲其實南玄允根本就不想去那災區(qū)?
也是,那摺子雖然到不了南玄珒皓那邊,卻並不代表這位手已經(jīng)伸到南夏各個角落的南玄允能夠提前知曉!
所以他大辦喪禮就是爲了這事?
可能嗎?
不過不管可不可能,也不管可不可信。魏晉的一番話顯然已經(jīng)將‘真相’擺在了那裡,魏茵茵與南玄允可以說是百口莫辯。
魏晉又是何人,他承認的事情又有誰敢去質(zhì)疑他?
所以即使這位跪著的不是魏茵茵,那也必須要成爲魏茵茵!
魏茵茵早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她全身的疼痛感又一次的傳來。再加上她的周圍從剛剛開始就無形的圍住了幾個人,她就知道,就算她還有一絲的力氣,她也絕對不可能有撞柱尋死的可能!
她微微擡起頭,剛好接到了蘇莫投下來的視線。那一雙漆黑的雙眸中,帶著一絲的痛意:“妹妹,你這又是何苦?允小王爺既然不願意親自前往,大可直接拒絕哀家。又何必用這種損人利已的手段?”
蘇莫搖著頭嘆息了一聲,當那道懲罰了史冊與智和的眼神投在南玄允身上的時候,立在南玄允身後的朝臣頓時就慌亂了起來。
站在前面的幾個實在是太熟悉太后娘娘的這個眼神了,果然那蘇莫輕輕的開口:“那麼允小王爺,你是否應該給哀家一個解釋?”
不待南玄允回答,蘇莫輕輕的擡手:“擡進來。”
蘇莫擡手的這個手勢愣是讓衆(zhòng)人忍不住打了一個
冷顫,每當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就意味著她有著你根本就不可能會逃脫的證據(jù),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證據(jù)!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有些朝臣已經(jīng)是不敢向門口望去了。然而還是有幾個膽子大的,只是那一眼望過去就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隨後進來的幾個小太監(jiān)擡著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直到這個時候,一直未曾動一下的南玄允這才微微的轉(zhuǎn)過身來,看見那口本該下葬的棺材的時候,有些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大白天的看見一口棺材顯然是不吉利的,離的比較近的官員都默默的退開了許多,而魏茵茵因著身子根本就動不了,只能面色蒼白的看著離自己不過一臂之長的棺材。
蘇莫輕擡下頜:“將棺材給哀家打開。”
領(lǐng)頭太監(jiān)領(lǐng)命,將棺材蓋給掀開,隨後又在蘇莫的示意下,將棺材的一端擡高了許多,露出了躺在棺材裡的人。
那棺材裡的人的臉一露出來,衆(zhòng)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棺材中的人與跪在那裡的魏茵茵竟然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一個是睜著眼睛活著的人,一個是閉著眼睛的屍體!
蘇莫看著南玄允:“茵茵怎麼說也是哀家的親妹妹,允小王爺作何如此的輕踐於她?這棺材中躺著的,又是何人?”
南玄允轉(zhuǎn)過身來,面上浮出一抹的痛色:“臣弟並不知曉跪在這裡的女子是何人,魏太傅也並未說這女子就是本王的夫人。本王只知前幾天夫人回來之時突然就身子不適,再請大夫時就已經(jīng)藥無醫(yī)而去!本王句句屬實,還望太后娘娘明鑑!”
衆(zhòng)人又再一次的震驚,這南玄允竟然是直接拒絕承認這跪在地上的女子是魏茵茵?不過想想也是,這太后娘娘擺明了要找一個拿下他的藉口,他又怎麼能如此的被她輕易的拿捏住?
魏茵茵的臉早就已經(jīng)白的不能再白了,如今再聽見南玄允說的這一番話,竟然覺得喉嚨一甜,轉(zhuǎn)頭便嘔出一口鮮血來。
蘇莫眉頭微挑,突然厲聲道:“給哀家把她面上的那層皮給撕下來!”
領(lǐng)頭太監(jiān)毫不含糊,一把便將棺材中的女子面上的皮面具撕了下來,頓時就露出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魏茵茵顧不得探試嘴角上的鮮血,衝著蘇莫大喊道:“你怎麼知道這女子面上有皮面具?這根本就你自己下的套!本王妃明白了,你將本王妃困在宮中就是爲了陷王爺於不利之中!若非是你以王爺威脅本王妃,本王妃又如何會上當?你好狠的心!本王妃不服!蘇莫,難道你要冒著天下皆誅要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嗎!?難道你就要這般顛倒黑白的抹除掉本王妃與王爺嗎!?人在做天在看,蘇莫,你就不怕你未來不得好死嗎!??”
南玄允看了一眼棺材中的人,面上浮出一抹的怒色:“太后娘娘,您是否應該給本王一個解釋?”
剛剛還互不承認的兩人現(xiàn)在又互相的幫助起來,讓原本還有著優(yōu)勢的太后娘娘似乎陷入了困局當中。情勢反轉(zhuǎn)的太快,讓一幫子站在那裡的人更加站不住腳了,大多數(shù)人竟然都萌生了想要辭官回鄉(xiāng)的心思!
風雨即將到來,那飄在河中央的輕舟即將傾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