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說的激奮慷慨,忠貞無二的模樣彷彿只要蘇莫再多說一句便是她在有意刁難一般。
一邊的南玄允自始至終都未曾說過一句話,只不過他的一雙眼睛一直落在面前的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子身上,眼中閃著旁人看不懂的光芒。
而一直未曾將視線落在南玄允身上的蘇莫微微的有些停頓,發現南玄允竟然沒有開口說話,便看向了南玄珒皓:“那,皇帝以爲如何?”
問過魏晉之後纔再去請示皇帝,其中的意思不明而喻,這引起了魏晉心中相當的不滿。他雖然野心極大,也想做那人上之人,但也不願意將這等容易落人口舌之事拿到明面上來說。他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硬生生的嚥了回去,雙手攏於袖口之中,很是識趣的微微退後了一步。
蘇莫的做法很明顯,他既然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這件事情他不會管便不會再有插手的餘地。只希望李立這次找的人能夠稍微有點兒頭腦子就可以了!
南玄珒皓看著跪在地上仍在悲泣的周宇,有些遲疑的道:“母后,周院士畢竟對南夏奉獻了大半生,他的兒子罪犯濤天,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周院士的兒子流放邊疆吧!”
“你是這南夏的皇帝!”見那周宇面上閃過一絲的喜意,她又如何不知這廝的想法?說是流放,只怕是到時候流放的人會換掉而已!她已做到此等地步,也是利用魏晉高傲的姿態趁機而上,哪裡還有讓這周宇輕易躲過的機會?
果然那周宇面色微微一白,不待他開口,蘇莫已是毫不客氣的厲聲道:“這南夏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如今皇帝這麼說,那要如何給這天下百姓一個交待?若是犯下殺人罪都能免逃一死,南夏還要這國法律例作何?!”魏晉如今已是給了她的臉面,既然給了她這個能力與後背,她若不加以利用,怎麼又對得起這些人呢?
不待南玄珒皓回答,蘇莫又轉過頭來,對上南玄允的視線:“凡是殺人罪者,例律當斬!而周院士又身爲朝廷重臣,先帝託付的老臣,家中竟出了這等事,本該罷官,但念在他是老臣,爲這南夏也做出過不少的貢獻,今日又大義滅親,爲南夏爲皇帝做出了表率,功過相抵就不予追究。”
她頓了頓,又道:“周院士是李宰相門下,這也是哀家今兒個沒有在朝堂上將此事交待出來的原由之一。”
李立當即拱手道:“臣,謝太后娘娘聖恩。”
李立與魏晉是同一類人,只不過他的心畢竟沒有魏晉那般狠毒。而他之前對於蘇莫的印象,也只是存在於自己的夫人從宮中回來的時候瞭解了一星半點。他當時更加在意的,是魏晉的二女兒魏茵茵,所以對於他的夫人所提起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前瑾王妃蘇莫也只是一個過眼的印象。然而今日立在這兒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就教他領教到了何爲大意!
她極擅於利用人心,再加上今日不知爲何一直並不出聲的南玄允,他還真有點摸不準這兩個人的心思。不過此時順著風向走總歸是沒錯的。
所以當蘇莫的球踢到他這裡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接下來!
“此事畢竟是朝堂醜聞,哀家也不希望傳的人盡皆知。不過總歸是要給富甲一個交待的。這監斬,就由李相大人來執行吧!”
跪在地上的周宇面色僵硬,感到有些天眩地轉。到了此刻他總算是明白了,這個太后娘娘是勢必要跟他撕破臉皮了。原因很簡單,站在這裡的幾個人中,只有他最是弱勢的!他沒有想到的是即使明知道他是誰的人蘇莫也敢對他下手,然而再不敢置信此刻周宇也只能咬著牙謝恩,然後渾身顫抖的從地上爬起來,腦子裡已經在飛快的想著該怎麼保下自己那唯一的血脈了。
“允小王爺,”蘇莫清冷的聲線響起,迎上那一雙似曾相識的紫眸,她的面色未改,只是勾起一抹南玄允記憶深處熟悉的弧度:“你現在是南夏中名譽最爲崇高之人,再由你來同爲監斬的話,想必南夏的百姓們會更加的信服。”
蘇莫說完,周宇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本來以爲如何也該有著時間讓他去準備準備,然後他再想想辦法,可他沒想到她竟然會讓南玄允小王爺來親自當監斬人,這事一旦牽到到皇室,他的兒子就會立馬被押解起來,根本就沒有任何時間上的迴轉餘地!這蘇莫難道是鐵了心的要斷他周家的後??
她臉上的笑容可是刻意的去模仿畫中的人去練習的,當她小試牛刀的時候,果然不出意外的收到了想要的結果。南玄允雖然掩飾的極好,但她還是從他的眼底看出了一絲的迷茫之色。雖然只是一點,卻已是足夠!
不可否認的是,蘇莫在利用自己與魏初雪長的相像的事實迷惑南玄允,而至於爲何她的屋中會出現魏初雪的畫像則讓她認爲,在這個宮中,還有那麼一些人,並不希望南玄允等人過的比較好。
望著蘇莫投過來的毫不遮掩的目光,南玄允微微一笑:“臣等,謹遵太后懿旨。”
李立適時拱手:“臣這便即刻將周氏之子緝拿歸案!”
周宇一聽,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費了極大的功夫纔沒有倒下來!
幾位人又商議了一會兒,在南玄珒皓帶頭請求下,蘇莫點頭允許幾人離開。而他們離開之後,榮華宮外颳起了大風,大風將緊閉的木窗吹的啪啪作響,其中一扇怕是宮人並未關好,被風一吹便被吹開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頓時那帶著涼意的涼風席捲著落下的幾片花瓣飛了進來。
蘇莫有些出神的看著那些靜靜的躺在自己腳邊不遠處的花瓣,悠悠的嘆了口氣。
而將蘇莫一切表情盡收眼底的小鶯彎了彎眼角,似乎想起來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一顆黑的發亮的小藥丸。那是魏晉那日藏在棺材中準備用來控制蘇莫的藥丸,他尋的那個小太監是個手腳不太利索的,而那個小太監又似乎對那鬼神之事極爲忌憚,幾乎是癱軟著身子顫顫抖抖的纔將這藥丸放在棺材之中,而路過的她恰巧看見了,於是便順手拿了下來。而蘇莫屋中那幅魏初雪的畫像,也是她放進去的!
腦中想起那人將畫卷交給她的情景,小鶯的眉眼彎的更加的明亮:“唔。沒想到二師兄的運氣那麼好,竟然有那麼多人幫助他渡紅劫呢!”
魏晉微沉著心思,並未與南玄允等人有過多的話語便回了府邸。而李立由於蘇莫給他下達的命令,則是領著有些魂不守舍的周宇離開了。
南玄允緩步走在那條熟悉的小道之上,遠處,是一直在等著他的小靈子。
見自家的小王爺揹著手緩步而來,小靈子連忙跑過去將手中的披風遞給南玄允:“爺,夜晚較涼。”
南玄允不語,裹緊了披風,他的眼睛虛望著遠方:“與周宇之子結交甚好的還有哪些公子?”
小靈子低頭想了想:“回小王爺,還有柳學士的次子柳元,孫副將的三子孫尚未,左督御史長子蔡少東。”
南玄點點頭:“東離的慕容千夜現在在哪兒?”
“回小王爺,慕容先生現在在東華宮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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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道身影極快的掠過皇宮上空,極其詭異的身影躲過了宮中巡邏頻繁的士兵,身姿靈巧的輕躍間落到了那座繁華奢侈的宮殿。
望著那用金漆揮灑而成的榮華宮三個大字,那人冷漠的眼神望了一會兒便落到了面前緊閉的奢華木門之上。將手輕輕的落在門上,只是一個內息之間,那厚重的門栓便極其輕微的裂開了。
而屋中的蘇莫雖已合衣躺下,但自從她被南玄允帶回來之後,警覺比以往高了不少倍。雖然那門栓碎裂的聲音極爲細小,但四處畢竟處於深夜的寂靜之中,只要屏住呼吸仔細聽的話還是可以聽的到一絲異樣的。
蘇莫的雙眼猛的睜開,身子緊跟著緊繃了起來。黑夜中除了那門栓極其細微的碎裂聲一瞬間響過之外便再也沒有了聲音。然而她卻是不敢有任何的動作,也儘量的讓自己忍不住屏住的呼吸慢慢的平緩起來,在確定是否有人進來的情況下,她想她還是不要露出任何的異樣比較好。
一旦察覺到有危險,蘇莫全身便處於防備之中。爲了使自己的耳力更加的靈敏,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努力的平復自己跳動的心臟,微深呼吸之間,果然讓她聽見了一絲極其不易察覺的腳步聲。
然而令她驚恐的是,當她察覺到這腳步聲的時候,那腳步聲卻是已經到了她的牀前!她的牀前雖然落下了層層繁複厚重的牀幔,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根本就擋不住這個半夜闖進她屋中的人的雙眼!甚至她還有一種錯覺,那人的視線彷彿還穿過了蓋在她身上厚重的被子與身上的衣服!
她整個人就如同果著一般!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蘇莫瞬間將身體裡所有積攢的力量集於雙手之中,在那人的手撩開她那厚厚的牀幔的瞬間爆發起來,以其出奇不易來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一一接下她那極其詭異的攻擊手法,那人似乎對她的招式極爲熟悉,蘇莫正驚恐之間突然就聽見了令她日思夜想,幾乎是眼淚將要奪眶而出的聲音:“膽子不小!連本王也敢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