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的天空漸漸在時間的流逝下褪去了厚重的黑色,迎來了令人帶著點愉悅的深藍色。世間萬物似乎在這一刻開始甦醒過來,寂靜無邊的世界漸漸出現早起的鳥兒低鳴的聲音。
天地間一陣清風經過,雖清爽怡人,但其陰寒之氣仍使人忍不住裹緊衣領,以免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氣侵入身體。
然而即便是如此,榮華宮前面除了燕兒有些微微不滿的緊了緊衣領之外其他的提著宮燈的宮女太監皆不敢亂動分毫。
燭光依然閃爍在在場衆人的臉上,見那道士已經做完了法。雙手攏進衣袖中的魏晉回過頭來望了一眼立在遠處的南玄允,臉上禁不住揚起了一抹笑容。
那道士大喝一聲,突然就將面前的案桌一把掀倒,只將那燃盡的香爐捧在手中,碗碟在地上碎裂的聲音響徹在這寂靜無比的空中,站在兩排的宮女太監的頭低的更低了,禁不住的都屏住了呼吸。
那道士倒三角的眼睛微微的瞥了一眼周圍,頗爲滿意現在的人所表露出來的情緒。蠟黃的面上掛上滿意的神色,到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做戲的時間必須結束了。於是也不含糊,將手中香爐蓋打開,揚手一揮。
那積攢了無數的灰燼便飄飄揚揚的揮酒在陰陽八卦布之上。
那道士之子手用力一扯,陰陽八卦布便應聲而落,蘇莫與魏茵茵並排躺在棺材中的場景便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此時,天地之間突然光芒萬丈,光芒在前進,黑夜在後退。直到一輪新日漸上山頭,那片籠罩在大地上的黑色便徹底的褪去了!
溫暖的陽光灑在安安靜靜躺在棺材中的兩個閉著眼睛的人身上,仿若兩個睡美人一般在等待著她們的王子前來。
魏晉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雖然一切都已經提前做好的準備。但不知道爲什麼,他此刻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魏晉是個心思極爲深重之人,當即便下意識的望了一眼站在陰影處的南玄允。他的表情盡數都隱藏在光的陰暗面,使人看不清他臉上的任何表情。然而他一身清冷的氣息又沒有什麼異常。
魏晉微微皺了皺眉頭,常年來的謹慎讓他轉過頭望著那躺在棺材中的兩個人。恰巧此時,那兩個各有千秋的美麗女子同時睜開了眼睛。
如同連體嬰兒一般,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同坐了起來。同時擡起眸子,連那細微的表情似乎都一樣,望著魏晉竟同時開口道:“爹爹。”
魏晉一愣,如鷹的視線在保持著同樣表情的蘇莫與魏茵茵之間掃了一眼,突然就笑了。特別是落到魏茵茵身上的視線,帶著毫不掩飾的贊同。
魏茵茵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的捏緊,與魏晉對視的視線絲毫不敢偏離。
剛剛躺在棺材中的時候,蘇莫與她說,讓魏初雪的靈魂在她們的身上一人一半。這樣,她魏茵茵還可以保持著在京中在府中的地位。而至於她蘇莫,後宮之大,魏初雪的魂魄在她身上一半也是作爲她極好的保護色。
對於蘇莫所說的保護色,魏茵茵是不可能會相信的。但蘇莫所說的在府中可以保住她的衣食無憂,確實是真的。
所以她纔會與蘇莫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而她面前的這個男子,也就是她的父親,從他的眼中,很明顯是知道她們的所有心思!
兩個女人同時的‘爹爹’讓不少人都變了臉色,魏晉只是微微瞇了瞇眼睛,便走到兩個女子的面前,面露慈愛的望了兩一眼,笑道:“吾兒。”
語氣是同兩個人一起說的,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南玄允立在陰影處,嘴角不著痕跡的掛起一抹笑容。那溫煦的笑容似曇花一現般轉瞬即逝,一邊不知何時出現的小靈子見了,掩下眼底心疼的神色,他不能表現出這般情緒來,不然爺定當是不會高興的。
“爺,前方來報。商夏太子的軍隊,被屠滅了。”
將視線從蘇莫的臉上收回來,南玄允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不發一言轉身便離開。
魏初雪重生於世,雖然是兩個分享體,但作爲給予天下一個交待來說,這樣便足夠了。而且那個女人,從見到的第一眼開始,就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如此,也好。
望著南玄允消失的身影,蘇莫微微瞇了瞇眸子。有些疑惑在此時此刻南玄允不趁熱打鐵確定她的身份而離開的理由是什麼。
不過不管他有什麼陰謀詭計,從今天之後,他們便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直到今日,她隱約的猜到南玄允與魏晉互相合作的理由可能就是要利用她來牽制朝廷,再加上南玄珒皓風雨無阻的來給她請安,饒是他掩飾的再好也不難看出他隱藏在眼底的隱忍。想必南玄珒皓對於自己的這個皇叔和外公所做的一切都有所預知卻又毫無辦法,所以纔會順著他們的意思來給她這個未來的母后請安的吧。
蘇莫從棺材中站起身來,寬大的雲袖輕輕一甩便落到了身後,她來此前本就由著宮女給梳好了富貴的髮髻,一身象徵著頂級權利的華貴衣袍,垂落在髮髻上的金珠玉璃在陽光的照射下相互碰撞間閃現出極爲耀眼的光芒,一時之間她那淡漠的臉龐上染上了極爲莊嚴的神色。那不怒自威的氣勢,讓除了魏晉之外的人們,皆都膝蓋一軟,不自覺的就跪了下來。
但是他們畢竟是沒有受到南玄允的直接命令,即使是心中害怕,但也沒有開口膽敢喊一句‘太后娘娘’。
蘇莫也不在意,知曉在這裡的人皆是魏晉與南玄允的人。她自顧自的邁出棺材,也許是南玄允忘記給她繼續下藥,也許是他們與她一樣根本就想不明白她爲何還保持著清醒,不過這些都可以放在以後說。此刻,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邁出棺材之後,她退後兩步,朝魏晉盈盈一拜。魏晉又是何許人也?見蘇莫竟然拜他,連忙順勢跪了下來,高傲的頭顱點在地上:“娘娘折煞老臣了。”
蘇莫同樣沒有起身:“作爲女兒,不在父母膝前,就是不孝;作爲國母,不在國前作爲榜樣,就是不忠;作爲母親,不在兒女身邊,就是不義。而父親大人在女兒這種不忠不義不孝之人不在時極盡所能的爲女兒撐起一片天,這一拜,又何來折煞之說?父親,女兒,回來了!”
南夏商夏交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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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玄瑾與杓杼對打了好幾個時辰,兩個人的劍術都極快
。圍觀的人除了能夠看見一道紅色的殘影與紫色的殘影之外,就只能著急的乾等著了。
其中青代尤爲急躁,四人小組中只有他還在這裡。其他的三個人基本上都有任務出去了。而他們又經歷了一個晚上的惡戰,身體的機能基本上都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頂端,連他的身上都佈滿了可怖的傷痕,內息基本上要靜養好幾月纔有可能痊癒,就更不要說將內力消耗的如此之多的瑾王爺了!
而他雖然看不見兩個人交手的情況,卻也是知道自己的王爺根本就在毫不計較自己會有如何下場的情況下在與杓杼交手!
得知南玄瑾情況的,當屬正在與他交手的杓杼了。他基本上算是一個無求無慾,基本上是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引起他一絲情緒波動的冷漠的人。除了,他的小莫兒。
然而這個時候,他卻還要再加上一個南玄瑾。
明明眼前的這個可恨的男子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達到了能力的頂點,卻還是越戰越勇。基本算是一個遇強則強的地步了。
幾乎是拼盡全力的接下南玄瑾的又一波的殺招,杓杼趁勢後退了好幾步。兩個人基本上都是分開了好幾丈才停了下來。
兩人所過之處都留下了深深的溝渠,杓杼舉起黑劍猛的插在地上,刺耳的聲音響起很久之後,杓杼的身子才漸漸停了下來。
他握著黑劍的手微微的顫抖,他那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起了一絲絲的變化。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震的微微有些麻木的虎口,轉而擡起眸子看向對面的南玄瑾。
恰巧此時南玄瑾也擡起眸子看向他。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互交鋒,基本上算是一波另類的交手。
不等杓杼喘勻,對面的南玄瑾身上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紫色霧氣來,墨發在即使沒有一絲風的情況下也張揚了起來。
遠處的青代一驚,下意識的上前一步:“王爺!”
這是王爺在利用強行逆轉內力產生一瞬間的暴發力的現象!雖然短暫的時間內天下之間沒有任何敵手,但一旦動用之後,經脈就會經受不住內力的反嗜而盡數全斷!就算是用天下間最爲名貴的藥材也就只能保住王爺的命而已!而經脈盡斷的話,王爺不僅不能夠再練武功,就連平常人能夠提起來的東西他都提不了!
青代的手捏的死緊,杓杼之鬼才根本就不是傳說。王爺本身就身受重傷和巨毒,所以若想要留下杓杼,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可是,如此一來,王爺他…..
一股子的悲慟從他的身體四散開來,他的眼角中微微的閃著淚花:“王爺。”
杓杼同樣也感覺到了南玄瑾的身體中突然爆發出來的力量,今天算是他的表情最多的一天了。他微微挑了挑眉,所表露的神韻之間與某個人像到了極點。這一點他是不自知的,然而他對面的人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頓時,身上的氣勢暴漲的更加的厲害了。
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完全惹惱了南玄瑾,杓杼恢復了往常一般沒有表情的純淨面龐,軟軟粫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你想殺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