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外面的天已大亮。
而屋子裡,蘇莫抓著南玄瑾的深藍色錦袍一臉的糾結(jié)。
重,繁雜,不像古裝劇裡邊兒只要幾根帶子繫系就可以了!
南玄瑾忍不住輕笑一聲,立即引來了蘇莫的一記必殺眼神。
輕咳一聲,伸手指了指腰間的被她系的有些錯亂的內(nèi)系:“這兒。”
當(dāng)蘇莫將玉佩掛在南玄瑾的腰帶上的時候,終於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中還沒來得及吐槽,南玄瑾伸手將蘇莫的衣服扯下搭在她的身上,朝門口吩咐道:“進來。”
話音一落,屋門被輕輕打開。冬日溫陽就立即射進了屋內(nèi),荊姑領(lǐng)著一隊粉色衣裙的小丫鬟緩步走了進來,南玄瑾擡眸似無意間掃了一眼門外立著的青代,之後才落到了立於身前的荊姑身上:“替王妃更衣吧。”
“老奴領(lǐng)命。”
而被南玄瑾視線掃過的青代渾身一僵,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家王爺看自己的眼神好象有點兒偏冷。忍不住想了想自己最近幹了什麼事兒,直到不經(jīng)意間瞥見王爺臉上那有點兒不自然的紅的時候,頓時就打了個激靈。
雙腿一抖,他這個時候突然很想跑到山裡師父的墓碑前跪上個三天三夜狠狠的反省反省自己的智商!
劉能老管家邁著小步子急急的走了過來,對著南玄瑾微微頷首:“王爺,昨日魏姑娘出府替大小姐上香時不幸感染了風(fēng)寒高燒不退,袁夫人聽聞已於半個時辰之前到了府中,此刻正在魏姑娘的屋中,說是想要拜見一下王爺。”
伸展著雙臂任由荊姑動手穿衣的蘇莫聞言,透過屏風(fēng)忍不住望向門口的方向,南玄瑾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的微微上移時,她的心口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就像是放在你面前的剝好皮兒的葡萄,突然有個人跟你說‘我要吃掉它’時心裡那異樣的怪異感一樣。
“無論什麼時候面對什麼樣的事情,都要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修養(yǎng),王妃是忘記了老奴的話了麼。”悶著聲響半天的荊姑突然低著聲音開口。
蘇莫心中微微的一個咯噔,之前那突然莫名的冒出來的怪異感也被壓了下去,這魏茵茵住在瑾府中這麼久她還以爲(wèi)她沒有親人,但今天突然來的這個袁夫人竟然可以直接讓劉能管家過來稟報南玄瑾,這其中的關(guān)係還真有那麼點兒意思。
“王爺,魏姑娘如何說也是咱們府中的客人。如今她病了,王爺該是過去看望纔是。”蘇莫淡淡的開口,繡滿牡丹花樣的屏風(fēng)中透出南玄瑾微微側(cè)過來的臉,她輕笑一聲:“待本王妃梳洗完畢,定會追上王爺?shù)牟椒ィタ赐赐汗媚铩!?
“魏姑娘畢竟是一個未嫁的女子,本王冒冒然前去怕是不妥。既然莫兒隨後便會與本王一起,那本王就先於亭中靜候莫兒的到來。”
“恩。”
南玄瑾擡腿離開,青代向裡邊微微低頭行了個禮,便緊跟著自家主子的步子離去。
耳朵裡已經(jīng)聽不見他的腳步聲,蘇莫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竟然覺得有些輕鬆。這一放鬆就忍不住開始疑惑起來,從剛剛開始爲(wèi)什麼南玄瑾在的時候她就會覺得緊張不已呢?
她正思考著,腰上突然一緊。蘇莫呼吸一窒,面色一僵。眼角抽搐著望向荊姑那毫不客氣勒緊自己腰帶的雙手,咳出
一口氣:“荊、荊姑。”
荊姑面無表情掐掐她的腰,滿意的點點頭:“雖不及盈盈一握,但看著也是很是纖細了。雖然有可能及不上病弱之姿,但王妃與王爺剛剛度過一日,王爺定是在興頭之上。所以王妃不必擔(dān)心,您還是有優(yōu)勢的。”
蘇莫悶咳幾聲,面色一紅,想要出聲反駁。她雖然與南玄瑾是發(fā)生了點兒什麼,但還止於禮之間!很顯然荊姑是誤會了什麼!!
但她又無法找到理由反駁,只好努力的吸氣,好讓自己被束的極緊的腰身輕鬆點兒,眼淚差點就要被逼出來,她提著氣問道:“魏姑娘到府中也有一段時日了,未曾聽過她有什麼親戚。這袁夫人,是何人?”
荊姑的手微微一頓,下一刻已經(jīng)自然而然的扶著蘇莫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朝站在旁邊的丫鬟端著的水盆裡輕輕的撥了撥,抹了一點兒在蘇莫的髮髻上,頓時一股子清香傳入蘇莫的鼻腔中,令人神清氣爽。
這香氣竟然能使得人聞著身心舒暢,蘇莫忍不住又深深的吸了幾口,這才聽到荊姑有些微硬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這袁夫人是魏太傅的二夫人。”
“魏太傅?”蘇莫微微皺眉。太傅的話應(yīng)該是跟皇室有密切關(guān)係存在的,但是上次她進宮的時候好象沒有看見過這個魏太傅。
“是。”荊姑動作利索的替蘇莫綰髮:“前幾年魏太傅一直在外替南夏奔波,太傅官級雖大,但人畢竟不在府中,加上魏府本身行事就極爲(wèi)低調(diào),所以王妃不知道也是正常。如今幾個月之前老奴於坊市採購時,偶然聽到那魏太傅已回府中,所以這袁夫人才得以出府。”
蘇莫挑眉,這古代對於女子的限制極多,她是比較理解這種情況。但是:“之前管家所說的大小姐,可是魏太傅之女?”
“正是。”
蘇莫抿了抿脣:“魏初雪皇后?”
荊姑將最後一枝鳳釵插於她的雲(yún)髻之上,退後一步,微微的低頭:“是。”
蘇莫起身拍了拍坐的有些褶皺的裙襬:“魏姑娘給皇后娘娘上香,看來是與皇后娘娘的關(guān)係匪淺?”
“魏姑娘與皇后娘娘乃同父異母的姐妹。”
蘇莫提著裙襬前進的步伐微微一頓,輕笑一聲:“想必皇后娘娘很是關(guān)愛魏姑娘。”
“皇后娘娘與魏姑娘自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極好。”
“唔。”蘇莫點點頭,闊步向前。這魏茵茵既然是太傅之女,雖是庶出,但依著這裡的森嚴管制,連二夫人都出不了府門,她卻是被南玄瑾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並且在府中住了一年多,生了病了,這太傅的人卻是來看望她的?
而且,聽劉能管家的口氣,似乎是來爲(wèi)魏茵茵討個說法的?
似乎是感受到蘇莫的心電感應(yīng),荊姑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半晌,才又低低的開口說道:“魏姑娘自小就喜歡與皇后娘娘呆在一起,自從皇后娘娘進宮之後她便去求了太傅帶她一同遊歷。興是她的性子極得太傅喜愛,所以太傅就任由姑娘跟他一起了。”
不過這後來是怎麼去的南玄瑾的戰(zhàn)場上,那也只有南玄瑾與魏茵茵兩個人知道了。
蘇莫在後面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魏姑娘天真浪漫,單純可愛。就是本王妃,也是喜歡的緊呢!”蘇莫輕笑一聲,大老遠的就看見那涼亭之處立著一抹深藍色的身影,南玄瑾這嫌避的,說實話,在此時此刻,真的甚得
她心。
腳步也忍不住輕快起來,迎上他落下來的視線:“可是等煩了?”
南玄瑾輕笑一聲,擡手弓起手指輕輕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看見她立即雙手護住被打的地方,方纔有些沉悶的心緒頓時散去:“是莫兒的話,本王等多久都不會厭煩。”
蘇莫默默的翻了個白眼,這南玄瑾是眼瞎了嗎?沒看見荊姑還跟在身後?
荊姑很是自覺的又身後退了好幾米遠,爲(wèi)這兩個人空出好說悄悄話的距離。引得蘇莫額頭一黑,在掃了一眼他身後不遠的青代的時候,眼睛微微一亮。心中頓時就有了些計策。而後者又激靈靈的輕輕的打了個顫,很是疑惑的擡眼看了看天空,想著最近是不是他穿的少了所以才老是打哆嗦?
蘇莫提著有些重的裙襬與南玄瑾並肩:“魏姑娘感染風(fēng)寒高燒不退,王爺這個時候才知道,您這得知消息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青代身子微微一僵,眼角微微抽搐。他的內(nèi)力雖不及王爺,但也不是太差。雖然與他們距離較遠,但想要聽的話還是可以聽得見的。
那一陣風(fēng)也是無意間吹過來而已,就讓他聽見了他崇拜的王妃突然說出來的話!說王爺?shù)玫降南⑺俣忍痪偷韧墩f他們辦事效率太差!?
還未等他幽怨起來,南玄瑾的聲音不鹹不淡的傳來:“是有些慢。”
青代頓時就要哭了,王妃這是要鬧哪樣啊?
緊接著王妃那帶著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還帶著點兒嘆息:“哎,這樣可不行。今日的話是湊巧了你我二人同在府中,這魏姑娘的病纔不至於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他日若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王爺豈不是要落於別人的口舌?”
“莫兒說的有理,莫兒這般說,是否心中已有較量?”
蘇莫輕咳一聲,刻意停了一會兒時間,這才顯得深思熟慮的開口:“本王妃小的時候曾經(jīng)有幸跟得一老先生習(xí)得武學(xué)與謀略。”她又頓了頓,笑道:“臣妾現(xiàn)在細細想來,那謀略有著能夠提升屬下們傳遞消息的速度,不知王爺可否願意一試?”
“莫兒想在誰的身上試?”
“恩。不知王爺?shù)膶傧掠卸嗌伲俊?
青代擡眸看著蘇莫,如若他猜的沒錯的話,王妃是在問王爺暗衛(wèi)的問題吧?不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上位者們都不喜歡有人能夠窺視自己的秘密,包括身爲(wèi)血契的他們。
果然,南玄瑾並未回話。這讓青代心中呼了一口氣之外又有些擔(dān)心起來。看王爺和王妃最近的樣子,很明顯是感情已經(jīng)升溫的節(jié)奏。如今王妃又問了這麼個敏感的問題,不知會讓這感情降溫多少。
青代的疑惑沒有堅持多久,他就看見自家王爺突然低下頭在王妃的耳朵裡說了什麼,然後王妃的表情很是震驚的樣子,低低的說了一聲‘臥槽!那麼多!’。
他頓時感覺到有些天眩地轉(zhuǎn),爲(wèi)自家主子的不斷降低的底限哀嚎了一聲。
同時心裡面也陡然升起了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沒走多久便到了魏茵茵的院前,恰巧遇見了揹著藥箱出來的老大夫,那老人家一擡頭頓時就一陣惶恐,退後了好幾步這才連忙跪了下來:“草民拜見瑾王爺!拜見瑾王妃!”
那藥堂的老大夫聽聞過戰(zhàn)神南玄瑾的事蹟,知他不喜人近他三尺之內(nèi),而剛剛他步子走的有些急,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狀況,待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是離王爺與王妃極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