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瑾越是不說話,君樂之越覺得可怖。突然就覺得平日裡總是惹人神煩的自家師叔簡直就跟那上天的菩薩一般詳和了。
半垂著眼的南玄瑾突然擡起了眼眸,那冷冰冰的目光看也沒看嵌在地底下的毛天佑,對著那立在外面如同行走在刀山火海般的四個人的身上,冷硬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來人,將行軍冊給本王拿進來。”
青風等人一驚,那行軍冊是王爺花費數年才完成的戰略手冊,是王爺不在軍中才會使用行軍冊進行後續安排的東西。而如今他們雖不在京中,但那些人的一舉一動皆在他們的掌控之內,也知道南夏以及整個大陸對於他們的編排,雖然他們不怕戰,但此刻駐守軍中安撫軍心無疑是很重要的,王爺這個時候拿行軍冊幹什麼?
青風正在疑惑,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耳邊突然颳起了一陣風,微微轉頭卻只來得及瞧見一個身影閃了進去,那熟悉的程度,貌似是青代?
此人正是青代,他的手中正拿著一本裝訂成冊的書簡,他早就在外面等心急火撩的,如今聽得南玄瑾一聲令下,立即就捧著早就尋到的行軍冊屁顛顛的跑了進去。低著頭快速的將行軍冊放到南玄瑾一邊的桌子上,立即就退了下去,甚至跪在了君樂之的後面。
君樂之嘴角一抽,臉色微黑,這青代倒是會看人臉色,知道他家王爺心情不好,就算是發了火要懲罰他,也要通過擋在他面前的自己?
青代畢竟不是君樂之,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必定會舉起雙手大喊一聲‘我就是這麼想的!’
見坐在牀上的王爺低著頭盯著行軍冊,青代濺濺的朝旁邊挪了挪,讓君樂之的身子將自己擋的更加的嚴實了。
君樂之的額頂上似有一片烏雲,微抖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微微一動,四根寒光閃閃的銀針就出現了在他的指縫中。只要後方的青代再稍微濺一點,他發誓,一定會讓他知道花兒爲什麼會這麼紅!
南夏京城——
一輛標著南玄皇室標誌的馬車在路上緩緩的行使著,裡面坐著一大一小衣著華貴綢緞之人。正是一身黑色玄衣的南玄修燁與一身金絲飛鳥青袍的南玄熔。
與往日裡活潑的性子不同,此刻的南玄熔眼睛裡盛滿了滿滿的委屈,無力的將頭擱在鋪著軟墊的小桌上,無比哀傷的說道:“修燁哥哥,近日爲何我們連宮都不能進了?”
南玄修燁輕輕的吹了吹飄在水面上的茶葉,抿了一口,頭也不擡道:“只是你而已?!?
聞言,南玄熔的小嘴撇的更扁了,如若不是良好的修養告訴他要做一個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他此刻怕是一定會將他白嫩嫩的小拳頭砸在軟墊上,憤恨無比的問爲什麼!
可是他不能,也不敢。修燁哥哥雖然沒有其他兩位哥哥那麼厲害,但是發起火來的話,也是相當的可怕的。
“可是我想見小皓皓嘛。”南玄熔不滿的嘟囔道。一說道南玄珒皓,他的眸子禁不住暗沉了下來。小腦袋瓜裡終於在除了南玄珒皓之後,出現了南玄允與南玄瑾兩個人的面孔來。再聯想到時
不時的聽見下人們之間的議論,忍不住就輕嘆了一口氣。
如今這京城中的流言已經飛的似乎快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四哥究竟在幹什麼呢?不過還好有南玄允哥哥充當了上來,難道是因爲四哥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南玄允哥哥纔會在輿論的壓力下頂風而上?
恩,南玄允哥哥真厲害。
想通了這一層,南玄熔一直苦著的臉終於揚起了一抹陽光的笑容,南玄修燁輕輕的瞥了一眼:“想什麼事情想的這麼開心?”
“沒…..?。。 蹦闲蹃K不打算告訴修燁哥哥自己發現的小秘密,然而還未待他向修燁得瑟,外面拉著他們馬車的馬突然一個嘶鳴,駕車的下人一個不穩,驟然使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
南玄修燁伸手抱住南玄熔小小的身子,滿是怒氣的聲音喝道:“放肆!!”
那駕車的下人早就嚇的屁滾尿滾的跪在了地上:“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哎呦喂!青天白日世態炎涼,我這一個老婆子的便宜你也要佔?。。∏嗵齑罄蠣敯。?!您可得爲我做主?。。。。?!”還未等那嚇的臉色蒼白的下人再開口,突然就被一段聲嘶力竭的哭喊聲給硬生生的打斷了,只見南玄修燁馬車前不遠處的地上正躺著一位老嫗,那老嫗頭髮梳的極其嚴茍,臉上的皺紋因著哭喊而顯得更加的深刻了。老淚縱橫的模樣,真真是讓聽者落淚,聞者傷心的地步了!而老嫗旁邊站著的,是一位衣著一身白衣,揹著個藥簍子的青年。那青年面色微微蒼白,一雙圓睜的雙眸正不知所措的望著跪在他面前哭喊的老嫗。無疑,這兩人便是那使得馬車驟然停下的罪魁禍首。
還未等南玄修燁有所迴應,那四周的百姓卻都已經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
“哎呦,這小夥子看著挺白淨的,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
“嘖嘖,沒想到會醫的也有這等喪心病狂之人,連個老太太的年紀都佔,這年紀都趕得上當他母親了…..”
“哎,你說這小夥子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衆人議論紛紛,那坐在地上的老嫗心中本來還有著一絲的緊張,見她的年齡弱勢在衆人眼中竟然成了一個相當好的盾牌,頓時就覺得自己是真的委屈了。再瞧眼前那無比奢華的馬車以及車旁的皇室標誌,再加上她剛剛聽見的一聲‘王爺’便令她心中一動。
最近南玄允的風頭很甚,他現在的名聲雖然正派了許多,但是南夏的很多人還是知道的,這位小王爺以往,可是一個相當風流的主。並且她還曾聽她家那個賤路子說過,那小王爺出行的陣仗就是如此的張揚的!這車中的,說不準就是那南玄允小王爺!
她還有一個剛滿十五歲並未出閣容貌清秀的姑娘……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這老太太的腦子裡就閃過了許多的想法,於是在力求自己委屈的方面哭的更狠了:“王爺??!求您給老身做主啊!嗚嗚嗚嗚……”
老嫗哭的傷心,立於她一旁的青少年就更加無奈了。這青少年不是他人,正是下山許久又未找到人的雲子諾。
此刻雲子諾緊張的不知道將手放在哪裡,剛剛他不過在一小攤前問路,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這位在他身後的老嫗,他正要好心的將她拉起來,誰知那手剛剛要拉那老嫗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後面不小心推了他一下,他的手一抖,便不小心的戳到了那老嫗的面龐上。
老臉驟然被摸,那老嫗正要大罵,一擡頭就撞見了雲子諾那不染塵世的臉。心中一動,再看他一身素裝,又是揹著個破藥蔞子,想必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便有了收雲子諾當入贅女婿的打算。而她家雖養有六女四男,但因家中田多,倒也不怕多養一個人吃飯。
於是便順勢往地上一倒,直接控訴,想讓他直接將她送回家去,她相信,以她女兒的姿色,讓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心甘情願的入贅,那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誰知道,他們卻是遇上了那個據說只要是對待女子就絕對不會視而不管的小王爺了呢?
富貴權勢與平淡貧窮,這老嫗自然是選擇前者了!
一想到這兒,老嫗哭的幾乎是要泣血的模樣:“想老身已年過花甲之年,卻還要遭受如此的羞辱?。⊥鯛敯。?!您可得替老身做主??!不然這日後,大家都是街坊鄰居的,這可要讓老身怎麼活呀??”
原本這老嫗躺在地上的時候大家還未明白是怎麼個一回事兒,如今聽那老嫗一個控訴,那還得了,當即就有那提著刀的屠夫‘噌’的一聲將那嚇人的大刀拍在切肉的砧板上,那躺在地上的老嫗都能做他親孃了,試問天下間又有哪個人在見到自己親孃被羞辱的時候還能保持的淡定的?所以那屠夫瞪著雲子諾的模樣就怕那老嫗再來一波的控訴,他便會上前好好的教教那個看起來白淨內地裡卻不知道是個什麼黑玩意兒的小子什麼叫孝道!
指揮聲越來越多,站在那兒的雲子諾似乎終於有所覺悟,眼見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再仔細聽那老嫗隱晦無比的暗示性控訴,他的臉頓時就黑了,連連擺手道:“在下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這都是誤會!我只是想要好心扶起她,恰巧有人撞了我,我便不小心碰到了這位老夫人,意外之舉純屬無心,還望大家不要誤會?。。 ?
“哎呦~!”那老嫗就是見雲子諾不說話才覺得這個人老實好欺負,如今他突然開了口那還得了?當即便立起半個身子,瞇著眼眸似是極爲不恥他的行爲一般:“瞧瞧你這讀過書又學過醫的模樣,年紀輕輕的就做出如此的腌臢事兒還不承認,我老婆子真是替你害臊!”
“我….”
“怎地?你敢當著大家的面兒說你沒有撞到老身麼?”那老嫗立即搶過雲子諾的話,不讓他有一絲開口的機會,多年來與從爭論的脣辯優勢發揮了出來:“你敢當著大家的面兒說你那手沒碰到老身的臉麼?!”
雲子諾噎住,竟有些無言。他撞到那老太太是真,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臉也是真的。他還真無法反駁,只是,如此平常的一件事兒,怎麼經由這老太太的口說出來,怎麼就有一種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