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宮內的一切用料都是最好的,就連糊窗戶的那層棉布也是用的上等的錦鍛製成,遮陽效果甚好。除非屋內點上一支夜燭,不然那是一絲亮光也無。
即使如此,可那南玄瑾的周身似乎都帶著光芒一般,使得原本就虛弱的蘇莫看的真真切切,真切到連他臉上細微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蘇莫不敢眨眼睛,她真怕這是一場夢!她忍不住動了動被南玄瑾緊緊捏在手中的手腕,發現那微重的力道還在,心中透露出一股子的欣喜來。
而南玄瑾又何嘗不是欣喜的,自那日他被毛天佑等人帶回軍營便再也沒有機會來看一看眼前的這個女子,多日不見,她似乎是瘦了些。
兩個人的眼睛都自帶了燈似的,將彼此都看的真真切切。南玄瑾本來想扳起面孔來喝斥這個膽子大的出奇的女人,可見著她眼底的反光,他終究心中一軟,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撩開袍角坐在了她的牀沿上。
南玄瑾離她離的更近了,氣息幾乎都噴灑在了她的臉上。然而此刻的她沒有一絲旖旎的心思,腦子裡突然有一根弦連了起來,火光四射間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已探上了南玄瑾的胸前扒拉著他的衣裳:“你怎麼樣?傷口有沒有處理好??”
南玄瑾不語,任由蘇莫將他的衣服拉扯開來,視線落在她潔白的額頭上,忍不住勾起了脣角。
然而心思一直在南玄瑾胸口上的蘇莫並未擡頭,也就沒有發現南玄瑾那有些惡劣趣味的笑容,眼前的這個男子越是沒有聲響她的心中越是不安,手上的動作因腦子裡的他受傷的記憶而有些縮手縮腳,速度雖是魯莽動作卻是極度的輕柔,生怕面前是一個極易會碎掉的東西一般:“青代可有給你找好一點兒的大夫?要知道這傷口若是處理不好就會感染,一旦感染就會感冒,你們古代這個破地方對於感冒又不在意,很容易就會引發高燒,若再不吃藥再不處理不死也得燒掉半條命!聽雲子諾說你在前線與那商夏太子打仗?你傷未好怎可親自去打仗?若是加重了病情可怎麼辦….”
聽著蘇莫機關槍一般的語速,南玄瑾原本因她胡作非爲的暗沉的心瞬間回暖,然而當他繼續享受著這難得的恬燥的時候,那說著說著的人兒,竟然開始叭噠叭噠掉起了眼淚。
南玄瑾心中一窒,已經開始後悔爲著自己的一點兒小心思竟然將她給惹哭了。他伸手便將那微微開始啜泣的人兒抱在了懷中,將她一直在他身上亂動的小手一下子伸進了裡衣裡的胸膛處:“傷口早已好了,也沒有感染。”雖然他不是太明白什麼細菌什麼的,不過從她極度害怕的語氣中不難聽的出,那是一種對於她而言極爲不能接受的東西:“莫兒,你一向聰慧。難道就猜不出本王能夠出現達裡,定當已是安然無恙了嗎?”
被擁在懷中的蘇莫微微的抽泣著,其實她在被南玄瑾拉住的時候腦子就不可控制的想到了這一層,然而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被拉進了這令她無比愉快的懷抱當中,想要解釋已然不可能,所以她也就只好順勢繼
續假裝啜泣了。
如此沒品沒燥的事情讓她臉上迅速的染起了羞恥的紅暈,也虧得這大黑夜的,南玄瑾應當是看不著的!
見她啜泣的動作變小了,南玄瑾微微的鬆了鬆。他在軍營中的時間裡極度的思念她,他還真怕自己一個剋制不住抱疼了她!
然而這個動作在蘇莫看來卻是以爲南玄瑾要放開擁住她的雙臂,如此一來他便極有可能看見自己滿面的羞紅!條件反射之下她伸出雙臂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脖子,將兩個人之間的縫隙貼合的更加緊密了一些。
南玄瑾微一挑眉,見她有些異常,也不戳破她,而是擡起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她的後背上,另一隻手則輕輕的撫著她的長髮。她的髮質極軟,又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南玄瑾摸著摸著便捻起一撮細細的把玩著,很是耐心的等待著環住自己脖子的夫人接下來的動作。
自己的頭髮被玩了,蘇莫的耳朵迅速的紅了起來,有些哀怨的盯著牀幔,心中一邊暗罵南玄瑾撩妹的手段倒是不錯,一邊說道:“凌白死在南夏手中,商夏定當不會輕易放過你。雲子諾說你在邊疆不會回來,我就猜想少則三五月,多則十年餘載我們纔有可能相見??扇缃癫贿^一月有餘,你怎的就回來了?”不待南玄瑾回答,蘇莫又急道:“莫非你將事情都交待給了青代他們?”
南玄瑾輕捻著蘇莫那極軟的頭髮,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他的夫人還真是有夠了解他,連他準備讓青代來暫替軍中事務的事情都能夠猜得到。如今一想,若是當初真的這麼做了,怕是夫人會極度不開心的吧。
果然,耳邊便傳來了蘇莫很是明顯的低沉的聲音:“南玄允雖然陰了我們,但這南夏的百姓畢竟還是無辜的。雖然這很聖母,但是有家纔有國,有國纔有家。若是南夏的百姓們沒有一所安心之地,那麼即使是有濤天的權力與財富那又有什麼用呢?”
本來想解釋一番的南玄瑾聞言心中忍不住輕笑一聲:“我這輩子最擔心的便是你,若非有你,有無有國,有無有家,那又與我有何關係?以前的事情都算了,可這次,你必須要聽從我的安排。”
蘇莫心中一暖,抱著南玄瑾的雙臂卻是沒有一絲的放鬆:“戰場如棋場,每一刻都瞬息萬變,沒有人能夠保證在你回去的時候還能保持著當初的狀況!即使是我相信你的能力,卻也不得不將那不確定因素考慮進去。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可是現在你真的大可放心於我!”
南玄瑾的手微微頓住,她在宮中的一切他又何嘗不知?她不知道,她如此急切又想表現自己的模樣煞是可愛,每每讓他見著了都忍不住的逗弄幾回。這次也並不例外:“放心?如何放心??”
蘇莫雖生長於和平時代,卻也知道戰爭會帶來怎樣的殘酷場景。這皇宮中雖危機四伏,但只要南夏固若金湯,那麼這羣人再怎麼折騰又能折騰到哪裡去呢?
而南夏若是被攻破那就不一樣了,或許她立刻就能從這樣的局面當中解脫出來,再者與南玄瑾一同徵
戰的日子也非常的有可能相當的瀟灑。可是被攻陷的那一刻呢?那不是殺一兩個人那麼的簡單,她無法保證她對於那些柔弱無助的老弱病殘能夠視而不見!和平的教育之下,她無法做到對此種事情釋然!
“南玄允最近一直在不斷的提拔著各大官臣的家族子弟,對於封賞也毫不吝嗇。很多年輕的官族開始心生倨傲,南夏朝堂表面上雖然是一貫和平的樣子,可暗地裡卻在以肉眼不見的速度迅速腐化著?!碧K莫基本上沒有停頓,她說完之後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皺起了眉頭,顯然是不太明白南玄允此番的作爲又是爲何。
她微微癱軟了身子,幾乎是將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南玄瑾的身上,她極是喜愛南玄瑾懷中名爲安全的感覺:“你是不知,今日我的手法雖然拙劣,卻是讓魏晉那老匹夫站在了我的立場之上?!苯酉聛硖K莫便緩緩的將今天的事情經過仔細的與南玄瑾說了一遍,全程之中南玄瑾並未打斷她,但在她說到南玄允三個字全身很是明顯的僵硬的時候,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在她說完一段話停下來的時候南玄瑾便會輕輕的說出自己的見解,兩個人極爲親密的交頭私語以及身子貼的極近,說著說著,蘇莫竟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開始慢慢的跳快了。
面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紅潮再一次染了上來,恰巧此時南玄瑾微微偏過頭來,嘴脣若有似無一般掃過她的耳朵,癢癢的,蘇莫很是明顯的感覺到了耳朵被他嘴脣碰過的地方立馬就熱了起來,偏偏南玄瑾似乎並未意識到一般輕語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繼續以魏初雪的名義呆在這深宮之中?”
耳朵火熱的地方微癢,可她又不能伸手去撓,默了半晌她唯有將頭深深的埋進他的頸窩之中點頭:“是。我雖然不知道南玄允的心思,但這明顯的要跟魏晉作對的勢頭我卻是不想放過。用魏初雪來鞭策南玄允的心靈,是我唯一能夠做的到的事情。”南玄允凌遲於她,又傷了她深愛之人,這筆賬,只要有一絲的機會,她便要十倍百倍的奉還於他!
他不是喜歡魏初雪麼,他抓她回來不就是因爲她與魏初雪長的極爲相似而準備利用她的名義來控制南夏的整個朝堂嗎?
那好,她便全都滿足他!她要時時刻刻的提醒南玄允她所深愛的女子早就已經死去了!他所深愛的女子也早就已經棄他而去了!讓他即使知曉她蘇莫在利用長的與魏初雪相像也只能每天飽受相思的痛苦!
南玄瑾輕輕撫她的長髮:“你不需要做這種事情?!?
蘇莫微微的抿了抿脣,她心中知曉南玄瑾這是在擔心她的安危也不允許她做這樣貶低自己的事情。
可她還有很多的疑惑並沒有解開,這是一根刺,一根她只要在閒瑕時期便會想起來的刺!她可不想在與南玄瑾共度餘生的時候,午夜夢迴間還要想起這根刺來!
所以即便要走,那也要走的一身的乾淨,一身的清爽!她要的,是她與南玄瑾之間全身心的互相擁抱住屬於他們的幸福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