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諾內心正不安,擡頭便見那車簾被一隻粉嫩白皙的手一把撩開,南玄熔那張初具風華的姣好面龐就露了出來,他從出生起就被南玄修燁保護的很好,眼眸中所折射出來的清澈光芒,引的在場的人禁不住的在心中盪漾著別樣的喜愛。
見癱坐在地上的是一位老者,南玄熔頓時就嘟起了脣角,一個撩袍想要像自家的幾個哥哥們那麼瀟灑的跳下馬車,誰知一個不慎被那馬車上突出來的小角給拌了一下,若非後面突然伸出來的手抓住了他,想必今天他這張臉是得要破相了。
南玄修燁的身子緊跟著他出來,微微有些怒意道:“這般著急做什麼?”
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南玄熔暗自吐了吐舌頭,小指一指便指向那罪魁禍首:“修燁哥哥,熔兒可是要準備替你懲罰壞人吶!”
壞人?雲子諾嘴角一抽,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呃,那個,我不是壞人……”
南玄修燁帶著南玄熔出宮門的時候,由於沒有見到南玄珒皓,所以熔兒便使了性子,即使要坐馬車,也堅決不要士兵跟隨,所以他們出來的馬架,除了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馬架士兵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若是換作平日,早就有人舉著銀槍對著雲子諾大呼:“大膽!放肆!”了。
而南玄修燁與南玄熔兩個人的長相又驚爲天人,讓原本吵鬧不休的街道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那在場的女子只要是沒出嫁的,皆都紅了臉。所以雲子諾那低低喃喃的聲音偏偏不巧的在安靜的時候說了出來,就顯得異常的突兀了。
南玄修燁略顯尷尬,捏著南玄熔的手微微緊了緊,南玄熔擡頭看了一眼自家的親哥哥,突然看見自家哥哥眼底處閃過一絲不愉,於是立即就明白了,當即就繃著小臉怒視雲子諾:“好你個不知禮數的呆子書生,我與哥哥皆是皇子,別人皆跪,你爲何不跪?”
雲子諾恍然大悟,當即扭過頭四處望了望,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剛剛還對著他兇神惡煞的圍觀羣衆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跪下去了。
可他是一介世外修身養性之人,在師父的教導下只能跪天跪地跪師兄,若是讓師父知曉他跪了其他人,一定會將他逐出師門的!
比起被逐出師門,他覺得還不如在這裡被這羣人打死來的強些。畢竟,光是小師妹的手段,就能夠令他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更何況是那根本就瞧不出喜好的師父!
他拱手,頗爲尊敬,姿勢很低:“在下惶恐,只是在下確實是出來尋人的。途中不小心撞了這位老夫人,實屬無心之過。還望兩位王爺明鑑。”
那本癱在地上的老嫗在見到南玄修燁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她雖一輩子吃喝不愁,對於南夏皇室的幾位王爺也只是聽聞或者遠遠的望了一眼背影,哪兒像今日這般這麼近距離的看清楚的?當南玄修燁從車轎中出現的那一刻,她眼睛都直了!
心中甚是欣慰的同時竟然在懊惱自己居然早生了那麼多年!
不然以自己的姿色定當能夠入得了眼前這個人的眼!
南玄修燁並不知道老嫗的想法,見雲子諾一臉誠懇不似有假的模樣,視線便落到了那坐在地上的老嫗身上,
剛巧就對上了老嫗那晦暗不明的眼色,當即就微微皺起了眉頭來。
眼前的美男子皺了眉頭,老嫗渾身一個激靈,立馬就清醒了過來。再一細想那雲子諾的話身子上就出了冷汗,還好她回神的比較快,若非如此,她豈不是在眼前的這位美男子面前出了醜?若出了醜,又如何能夠將美男子引回家中介紹給最像自己的小女兒?
眼下雲子諾清塵不染世事的高潔模樣在南玄修燁驚豔的模樣中淡化而去,老嫗立即伏在地上,哭的聲音比剛剛更大了:“我老婆子命苦啊!讀書又沒有這公子多,自然不曉得如何去與他辯論,可他就是佔了我老婆子的便宜啊!佔了便宜算了,還狠心的將老婆子的腿給摔斷了啊!!”
“哼!”南玄熔輕哼一聲開口,指著雲子諾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即使是一位修心中人卻做出如此敗俗之事,這等老婦都可以做你的母親了,你的良心難道被狗狗吃掉了嗎?”
“熔兒。”南玄修燁淡淡的開口,打斷嘴角有些可疑的沾染上些自己的唾沫星子的南玄熔,總覺得今天的熔兒似乎在這件看起來極爲平常的事情上較真的過了頭,他們今日出行並未帶隨行士兵,周圍的百姓雖然都跪在地了上,但離他們終究還是太過於接近。讓他隱隱的產生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果然,在視線掃到那一排排的百姓時,有些女子都膽大的擡頭含羞的看了他一眼,見他視線掃過來,不但沒有像往日一般錯開,反而是膽大的對上他的目光,眼底的情意看的他很是驚心。
而有的婦人是帶著自己家的閨女出來的,見旁邊的姑娘絲毫不知矜持爲何物的模樣,又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閨女那羞的脖子都紅了的沒出息的模樣,當即急的不斷的捅自家的閨女兒,在那老嫗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中,小聲的鼓勵著自家的閨女都向南玄修燁看去。
那老嫗哭喊的內容越發的不堪入耳,甚至有些口齒不清的說什麼早就在自家的田梗上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鬼鬼崇崇的每天都跟著她,如今想來,不是他雲子諾又是誰?
聽著老嫗黑白顛倒的話語,雲子諾忍不住擡頭望了一眼毒辣辣的太陽,突然覺得有些頭暈。
南玄修燁瞥了一眼搖搖欲墜的雲子諾,心下便已瞭然,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怕是不用過多久,京城裡維護治安的兵隊就會過來,他記得,那領頭的將軍好象是姓裴。是跟在南玄允身邊的那個刀疤臉。
視線向遠處望去,果然隱隱約約的就看見一頂頂銀色的頭盔,像一層層的海浪一般朝這邊涌過來。見南玄熔入戲入的有些深,他想要拍熔兒的頭,卻想著他今年也已經有十三了,順勢向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裴將軍一會兒便過來了,這裡的情況他自有定奪。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
若是平時,南玄熔早就點頭乖巧的答應了,然而今天卻一反常態的搖搖頭,反手拍在自家兄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修燁哥哥,你平常曾經常教導過熔兒,若是遇見不平的事情,一定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纔是。如今這不僅不平,而且還是一位年紀很大的老太太,如若這事情連我們都不理不睬,住在京中的百姓們,又如何能夠安心呢?”
南玄熔一番
話說的得體有力,即爲皇家的顏面抹了一層金,又安撫了跪在地這兒有各種心思的百姓,這等行徑,讓南玄修燁內心止不住的讚歎。
只是,他何時教過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眉頭微挑間,果然看見那跪在地上的百姓皆是一鬆,在他們心中還以爲他們與南玄瑾或者南玄允一樣太過冷硬或者太過風流,沒想到皇室之中竟然還有這兩位替百姓們著想的皇子存在。實在是他們南夏之幸!
南玄熔再接再厲:“不過事情並不能全面的聽這位受苦的老夫人,南夏法律素來平等,本小小王爺,就給你一次申辯的機會。”
雲子諾這纔將視線從太陽下拉下來,覺得南玄熔應該是個明事理的人,心下的信心又突然多了許多,還未開口卻再次被南玄熔打斷:“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本小小王爺也不會全信。”見雲子諾一臉委屈的模樣,南玄熔忍不住開口道:“但若你有膽量跟著本小小王爺回府,本小小王爺倒是可以聽你一敘。”
那老嫗一聽,當即就緊張了起來,若是讓那書呆子跟著小王爺回府,這小主子一個心軟真的相信了他那可如何是好?欺騙皇子那也是殺頭的罪啊!
“王爺~!!”老嫗哭喊道:“老身冤吶!這書生瞧著老實巴交的,怕是跟您回去之後就會一口咬定是老身的過錯啊!王爺您應該當即就治了他的罪啊!不然,不然老婆子可要怎麼活下去啊!?”
“難道你對本小小王爺的處理方式有異議?”南玄熔立即就輕飄飄的一句送了過去。
“這……”那老嫗身子一僵,佈滿眼淚鼻涕的臉上有些扭曲,連忙跪了下來:“老身這哪兒敢啊?老身是怕這個壞人矇騙了您的眼睛啊!”
“哦?”南玄熔小大人般開口,氣勢一時間竟然與南玄修燁有些想像:“本小小王爺要帶他回去自然是給你一個交待,你這般阻攔,莫不是有什麼本小小王爺不知道的隱情?剛好裴將軍要過來了,本小小王爺就與你們走一趟刑部,看看到底誰真誰假,如何?”
一番話說的非常的有氣勢,那老嫗一噎,在場的氣氛立即就冷了下來。饒是誰也想不到之前明明還是一臉天真模樣的孩童,突然釋放出來的氣勢竟然讓他們不敢擡起頭來。而之前一直忽略著南玄熔不斷的曖昧盯著南玄修燁的衆位沒有出嫁的女子,在接觸到南玄熔那微閃著寒光的眸子時,皆低下了頭。
這一瞬,他們突然就想到了那位遠在戰場將他們拋棄的男子南玄瑾!
這不過十三的少年竟然與那戰神身影有一瞬間的疊合,再一細想他們本就是兄弟,身上流著同一種的血液,自然就對這種離奇的重合感微微放下了一點心。
其他人還好,然而那老嫗卻是被嚇的身子顫抖的跟個篩子一樣,跪下身子便不斷的向南玄熔磕頭:“老身知罪!老身知罪!”
南玄熔輕哼一聲,轉過頭對著立在他身側正盯著他的南玄修燁,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修燁哥哥,我們這就回府吧!”
見南玄修燁點頭應允,南玄熔開心不已,上車的時候想起來什麼似的,轉身盯著雲子諾,伸手指向他:“你,上車來,跟我們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