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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觀自在

底艙之內,空氣悶濁。

清漆味、新刨木板的香氣和水的腥氣混雜在一起,融聚成一股發酵般的特殊味道。

阿遙自打被扔進來就沒再動過,此刻正側躺在狹窄的小板牀上,像一具被隨意擺放在那裡的偶人。

艙內黑森森地,沒有燈光,她眼睜睜地望著這黑暗,有一種懸浮於夜空之上的錯覺,彷彿目光能無限穿遠,又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但她很快就從這錯覺中脫出來,因爲有一種硌痛在漫延著,好像睡覺時身下壓了根鋤頭把,她知道那不是鋤頭把,而是自己的右胳膊——此刻它正鈍鈍地發麻,倒好像真的在木質化。耷下來半懸在板牀外的左臂則把肩關節扯開了些縫隙,裡面微微地、持續地抻痛著,似乎連接處的筋被拉長、抻細了,欲斷還連,若即若離,大腿和胯關節的連接處也是如此。

每一次船體微微的搖晃都會把身體帶動,使得這幾處地方的痛感忽高忽低,如微波綿綿伏起,形成一種既不過於強烈,又十分難以忍受的奇刑。

然而這搖晃,卻又帶來一種熟悉的感覺——是的,就像去往恆山的那架馬車。

一年了。

那時春桃執鞭在前轅,常大哥抱著大小姐盤膝坐在自己對面。車廂在行進中微微晃動的場景,一如此刻。

比起南方的秋,北方的秋原更多幾分爽利和清冷。而那時的秋色,卻在回憶中煦煦地透出溫熱。

爲何人生中總有這樣的經過,不長不短,也許只是極其普通的一個瞬間,卻能長久地留在心裡,不受歲月的摧磨?

一年了,一年就這樣憑空過去,而自己的記憶彷彿仍滯留在恆山,彷彿還和大哥、和大小姐在一起,沒有隨著歲月前進一步。

眼前這無盡的黑,不也正像那天山頂上的夜嗎……還是現在的自己,就是在恆山不曾離開?看,雪,雪花飄灑下來了——她腦中一空,忽然感到這雪有了實感,回神細辨,原來那不是雪,而是被幾縷光絲照亮的浮塵。

怎麼會有光?

光線從上層地板縫中透下來,排針垂芒,毫毫銳細,隨之而來的,還有幾聲輕輕的步音。

回想一下,這條船形制不小,下來的時候曾轉過兩道梯口,那麼自己所在的位置應是船的底層,上面有一層艙位,再上面纔是甲板。

“哧——喀嗒。”

上層傳來木板摩擦相碰的聲響。和自己被幹事扔下之後,關合拉門的聲音一模一樣,似乎上面也是和這相似的艙房。

靜了好一陣子,幾聲脣皮吸茶的水響過後,終於有流沙般的話音從上層地板縫間泄漏下來:“呵呵呵,軍師果然不愧這‘人中驕子’之名,看來以後在廠裡,我還要多多仰仗你了。”

跟著是方枕諾的聲音:“雲兄說的哪裡話?督公他老人家是紅花,您和幾位掌爺就是綠葉兒,像枕諾之流,不過是底下吸水的小小鬚根罷了。上面的總還有些風光,可教我們這些埋在土裡的怎麼辦呢?”

雲邊清笑了一聲,道:“我看你倒像個螞蟻,攀枝扯葉兒的,只怕幾步就要登天了。”方枕諾笑道:“枝頭再高,又怎麼能高得過雲去?枕諾還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雲邊清沒了動靜。阿遙聚神聽著,過了片刻,上層地板上傳來硬物摩擦聲響,似乎是誰拉椅子落了座。

方枕諾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笑聲裡帶著些含糊和睏倦:“聽說京師各處館院網羅了天下美女,繁華無比,這趟辦完事情回去,可要請雲兄帶小弟好好逛逛。”雲邊清道:“你若想逛,找三檔頭同去最合適不過,我就算了。”方枕諾呵呵一笑:“到了這會兒,雲兄不必再如此了罷?”雲邊清冷笑。方枕諾閒閒地道:“都說雲帝瀟灑高逸,不近女色,原來倒是真的。其實食色性也,活來活去,無非也就是這兩樣,還是不要虧待了自己纔好。”

雲邊清沉了一會兒,道:“奢而生驕,容易壞事,我們出來帶著國家使命、督公的重託,理當自律自尊,豈能自甘墮落、去沾染江湖上的不良習氣?”他長吸了一口氣,原本威懾性的聲音裡又多了點感慨味道:“其實,什麼又叫虧待呢?吃喝玩樂那些事情做多了,也無非是那樣罷了。”

方枕諾道:“看來雲兄倒是大徹大悟之人呢。”

雲邊清嘆道:“早年在廠裡,我還是很熱衷於抓攬權柄的,後來……咳,畢竟年輕吧。出來這些年在聚豪閣裡一待,原也打算立下驚天偉業,回去鎮他們一鎮,誰知廠裡的變化翻天覆地,我也享慣江湖風月,時不時的倒有點樂不思蜀,錯把他鄉作故鄉了。唉,冷下來想一想,倒是督公說得對,人這一生一世,只要常能自在就好。什麼大徹大悟的,誰能做到?還不都是笑話。”

“自在……”方枕諾重複了一句。

跟著問:“何爲自在?”

雲邊清笑了:“你可是李老的弟子,學貫中西,理通三教,這兩個字,會不懂得?”

方枕諾道:“自在二字總在嘴邊,可是細細想來,便會有種極陌生的感覺,彷彿忽然就變得不認識了似的。”

雲邊清道:“督公曾說,人生在世,總是充滿了慾望和恐懼,會想要財物、害怕病痛、憂懼未來。爲此孔門傳下慎獨二字,學者凡事做來‘正心誠意’,則能大勇貫身,破除此懼。道門講逍遙,想讓心不爲外物所拘,核心反而全在一個律字,唯心伏律,方得逍遙。而佛門中,察看並消除它的方法,則是‘觀自在’。律心、正心、觀自心,都是要找見‘我在這裡’的狀態,我在這裡,就是自在,那麼自在一時,就是一時的仙佛,不自在一刻,就是一刻的俗客。能觀自在,方能觀世音,今之愚民將觀世音三字日夜念頌,希他救苦救難,卻不知觀世音就是觀自在,結果磕頭億萬,焚盡檀林,苦無靈驗,都成一場笑話。”

方枕諾心下暗驚,忖道:“之前我受荊零雨的影響悲風失意,忽聽水鴨尋岸之聲,遂驟然而悟,想人生在世如水鴨立於孤島,當它發現自己的孤獨,便遙望遠方,希翼世界外還有一塊更大的陸地,可是它們錯了,這世界其實只有這一生,並無第二個彼岸。佛家講放下,是讓人先明此身虛幻非實,早晚朽壞,因此不要執著,放下生死,以一種無畏的心態來面對世界,換得無限從容。道門也是讓內心不爲外物所牽,求得靈性自由,再回頭以此安寧之心做自己該做的事,孔門‘慎獨’心法,其意也在於此,可見三教其理原一併無二致,沒有哪個是讓人消極避世,那麼聽他剛纔這話,郭書榮華的想法,豈非與我暗合?”

雲邊清道:“怎麼?瞧你的表情,似乎不大認同?你師李摸雷號稱‘不吃豬肉’,那自是以自己爲替往聖繼絕學、抑且特立獨行於塵俗之外的奇儒了,不知在你師徒心中,對這自在二字是何看法?”

方枕諾笑道:“不敢。家師這幾年專心著書,很少講這些道理,至於我麼,讀書不求甚解,凡事隨遇而安,一切但憑我意,活得輕鬆,也頗有幾分‘自在’的樣子。至於和督公所說的‘自在’有幾分相符,倒有點兒說不準。”

雲邊清道:“咱們這些俗人,怎敢望督公的境界?看來你對自在的理解,和我也差不多。我這個人呢,簡單得很。凡事我自在呢,看別人也就自在,我若不自在呢,那別人也休想自在。”方枕諾陪笑道:“是,是。”

雲邊清嘆了口氣:“世上很多事情,並非你我之輩可以想通。這自在二字,還是督公十餘年前參悟的話頭,那時他還是個少年郎。我當時也還算年青,看他已是高深莫測,如今他老人家之心,只怕更已是鬼神難知了。”說完久久地靜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些什麼,又隔了一會兒,這才又繼續道:“想自在,難哪。姬野平帶人殺出君山,這會兒多半已經到了江面兒上,未知後事如何。若真被他跑了,我也難說沒有責任,回去顏面無光不說,這些年的功勞也要大受折損,以後勢要落個‘只會編筐、不會收口’的破名讓廠里人笑話。你既自認是我兄弟,可要替做哥哥的想個法子,分憂解愁啊。”

方枕諾道:“小弟既已傾心跟隨兄長,自然是要和兄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日後到了廠裡,小弟也定以兄長馬首是瞻,絕無二心。只要咱們兄弟辦事勤懇謹慎,不愁受不到督公的提點,將來水漲船高之時,還有誰敢露出牙來。”

雲邊清道:“火燎眉邊,誰還顧得上以後的事呢?長江水面寬廣,水流湍急,縱然拉開大隊攔截,也未必能經得住順流一衝。俞老將軍在皇上跟前都有面子,這趟沒他的事,黑鍋還能落在誰的頭上?”方枕諾道:“那依雲兄的意思,咱們該當如何呢?”雲邊清一笑:“方兄弟,你‘胸中’早有成竹,這時候還推來繞去,未免太無誠意了罷?”

阿遙在艙底聽得納悶,不知他刻意加重胸中二字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時上面略靜了一靜,發出些許衣衫悉索和紙頁譁動的聲響,跟著方枕諾笑道:“兄長勿怪,小弟也是一時懵住了。”腳步向前移動,跟著又退回了原位,道:“有曾掌爺率大軍攔江,想來姬野平一夥也跑不了,咱們按著冊子再把這些蝦蟹一收,功勞也算不小,相信這一關總能熬得過去。”

船隊出了城陵磯口,逆流折轉向東,出來兩箭多地,就見沿岸炮架林立,大江之上帆影重重,無數船隻正自巡弋穿織。對方看見曾仕權的旗號之後,很快分出一條快船迎了下來,到得近前搭上跳板,一個年輕人帶著兩名中年漢子快步行走間打眼瞄了一瞄,瞧見了高坐在船樓之上的曾仕權,當時緊行兩步向上躬身施禮,朗聲道:“江慕弦參見掌爺!”

曾仕權身子安坐不動,眼往下瞥,瞧了江慕弦一眼,目光又向他身後掃去,卻不答話。

江慕弦身子躬著,頭往兩邊微側,身後那兩名中年漢子感受到了壓力,也只得躬身拱手:“谷嘗新、莫如之,見過掌爺!”

曾仕權鼻孔中“嗯”了一聲,淡淡笑道:“江慕弦,你們不在廠衛的編制,也不受軍營的管,這趟咱家肯帶著你們過來,完全是看著你們小秦爺的面子。跟著官家辦事,處處要有官家的規矩,你可要好好規束部下,不要壞了朝廷的體面。”

江慕弦將頭又低了一低,道:“是!江某這次受少主之命效力軍前,一切隨聽任調,掌爺大可放心使用。不過江某手下盡是些粗野的江湖漢子,辦事雖然雷厲風行,奈何多少欠缺些禮數,難免有個灑湯漏水,所謂‘大人不把小人怪’,偶爾請掌爺擔待一二總是少不了的。好在聽少主爺說,他在南鎮撫司,您在東廠,廠衛原是一家人,您二位的關係也是相當不錯,於公於私,只要我們小心伺候,別給他和掌爺您丟臉,掌爺也絕不會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受了委屈。”

“嘖嘖咯咯咯咯”曾仕權喉嚨裡發出了一連串近似打嗝的怪笑,像吃食兒噎住的小雞。他瞇縫了眼,將兩個指頭往下戳點著,側顧李逸臣道:“瞧瞧,瞧瞧,難怪說秦家這一年半載的好生興旺,有這樣的人才,那還能不火嗎?小秦爺在京順風順水的,辦起事來比他爹和大伯都強,瞧他選帶出來的人,果然也是大不一樣啊。”李逸臣也點頭陪笑:“是呢。長江後浪催前浪,這麼年輕就坐到了秦家二總管的位置,的確了不起。”說話時眼睛在谷嘗新、莫如之二人腦門上掃來掃去。曾仕權笑道:“呵呵呵呵,小江兄弟,辛苦辛苦,不知這邊情況怎樣?”

江慕弦道:“回掌爺,我們已在江上用血蛛絲連船拉開了大網,形成一道嚴密防線,想要偷渡過去是不可能的。但目今爲止,尚未發現有聚豪閣人的蹤影。”曾仕權像在意料之中似地“嗯,”了一聲,道:“你們那什麼血蛛絲兒,昨兒晚上調絃的兄弟用過了,似乎也不大管事兒。”江慕弦道:“雖說手巧不如傢什妙,但是好鞍也需馬合套,東西好不好用,有時也看順不順手罷。”

這話不卑不亢,令曾仕權呵呵一笑。他略一招手,有幹事拿過一筒紙卷,側身擋著風在他眼前平攤展開。紙上簡略標畫著山川形勢:頂部一道蜿蜒的寬藍線條標示爲長江,中下部有一片藍色爲洞庭湖,兩邊各有一條細紅的斜線,左長右極短,都是上通長江,下連洞庭,中間的陸地部分近似一個不規則的、倒置的梯型。這幹事手指左邊的長斜線頂端道:“掌爺,這是調絃入口,”跟著手指平移到右斜線的頂角端:“咱們在這兒,姬野平自洞庭逆水而出,往上繞這大圈不小,但以現在的風速來看,再有個三刻兩刻,必然能在江面上瞧見。”

曾仕權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掏出令旗——底下幹事頭目、軍中將領一應人等立刻在甲板上排開隊列——提氣道:“所有人聽著!開弓上彈,準備迎敵!要是放走了一條船、一個人,全體追責連坐,軍法從事!捉住匪首姬野平的賞黃金百兩、連升三級!”

江慕弦等隨衆應聲而退,孫成、沈亮二部也都將隊形雁翼展開,一時間大江之上船影萍集,劍拔弩張的氣氛又增濃添倍。曾仕權逆流遠望青天與大江相融之所,嘴角冷冷勾笑:“哼哼哼,五六倍的兵力再按不住你這小雞崽子,那我可也真不用姓這個曾了。”

第一章 大禮第四章 暗流第七章 一碗飯第一章 噱頭第二章 鄉野居第九章 絕色第四章 明誠第七章 陰謀詭計第三章 廠衛第七章 琢與磨第三章 身手論第十章 鄉情第七章 變色第十章 零音師太第六章 飲血狂人第七章 義結兄妹第八章 我的家庭第二章 誰的肉第十章 沙上牆第六章 人精第二章 天威第十章 解翳第一章 下猛藥第一章 一場茶話第七章 暗渡第十章 秦府夜宴第六章 別太虛第九章 山西秦家第九章 花紅第六章 殺與不殺第三章 臨風觀雪第二章 紅淚第四章 兩慚心第九章 山西秦家第九章 捉賊第七章 假意真情第七章 相見歡第八章 九邊之外第一章 發落第一章 禮下於人第五章 是非第九章 人言第三章 老鼠的尿第二章 時不我待第六章 雙援第六章 老與嫩第五章 病中絮情第三章 變局第六章 爭議第一章 禮下於人第五章 有種第三章 西瓜第八章 再聚恆山第九章 沉江第六章 雙援第三章 西瓜第四章 情葬第十章 探陵第八章 開張第二章 淚與血第二章 傳薪有人第九章 投火之蟲第九章 異動第一章 英雄相惜第一章 蚯蚓第一章 香肉第二章 疑忌第八章 寫詞第一章 香肉第七章 扯謊第八章 還債第四章 問答第五章 削臉第三章 心燈亮第一章 怯拉車第九章 公義第七章 一碗飯第八章 杯內長天第六章 錯意第三章 手滴血第八章 心集第六章 飲血狂人第一章 搶灘登陸第十章 夜襲開始第六章 大高手第一章 從權第四章 憂意滿懷第十章 心易彰第七章 驚目第一章 囚龍大陣第六章 東廠陰雲第九章 酸與甜第六章 神打第二章 聽戲第八章 遭譖第八章 對戲第二章 蒜姜蔥第三章 仗劍長歌第六章 推夢人第三章 雙雄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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