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滾落到馬路上,奇奇的叫喊聲傳來,我扭頭能看到他著急的樣子,可另一邊一輛大卡車呼嘯而來,生死就在一線之間。
然而,當我被絕望打擊到的時候,一個黑影朝我撲了過來,抱著我滾了幾個圈,滾到了馬路上的花池邊。
我驚魂甫定地擡起頭來,看著徐默琛緊張的神情,我震驚的不能自已?!澳悴灰藛??就這樣沒頭沒腦地衝出來,萬一沒有躲過那輛卡車,我們兩個人都被壓死了怎麼辦?萬一你救了我,自己沒命了怎麼辦?”
我憤怒地咆哮聲敗在了徐默琛溫和的笑容下,他那麼風輕雲淡的態度,只有一句?!澳銢]事就好,當時沒想那麼多?!?
我攥緊拳頭一下下的錘著自己的大腿,平復不了他如此了了對我的態度,卻又一句話都講不出來。生命不是玩笑,不能呵呵了之,如果他真的爲了救我出了什麼事,讓我如何能接受得了?
徐默琛排乾淨身上的土,走到我面前拉過我的胳膊看著肘關節處磨破的袖子,很是欣慰地對我講?!斑€好只是蹭破了皮,塗點藥就沒事了?!?
我依舊哽咽著嗓子什麼都講不出來,因爲他的手背上依舊被石子給磨破了,還在淌著血,可我僵硬的身體卻怎麼也不敢伸出手去捧起他的胳膊關心他。
“媽咪!”
奇奇的聲音從馬路對面傳過來,我低著頭橫過斑馬線,對面已經沒有了陶敏的身影,我後怕地把奇奇摟在懷裡。徐默琛問我剛剛怎麼會摔到馬路上的,我摟著奇奇低聲講著謊話,自己不小心崴了腳,摔出去的。
陶敏,她真的敢這麼做!
回到家中,給奇奇削了一個雪梨熬了餵了他喝下,吃了藥他懨懨不振地睡去了。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登陸了QQ去翻找許鑫六年前寫過的一篇日誌。
大二那年,因爲我的身份加上招搖的性格,跟我表白的人異常的多,尤其是我拿到了那次大獎的冠軍之後。那時許鑫看著熱鬧,愣是堅持了三個月把跟我表白的所有人名單弄成了一篇日誌,還發到空間裡面去炫耀,@我專門問我看著這些傾慕者有什麼感受。
當時我異常高冷的回了一句,我只要我們家左驍,其他人喜不喜歡我關我屁事。的確,在我的世界裡,只要我在意的人喜歡我就夠了,其他的人喜不喜歡我都跟我無關,我根本就不知道誰跟我表白過。
長長的一篇日誌,密密麻麻的人名,我看著頭腦發熱,從不知道,原來當初跟我遞情書的人有這麼多。
只記得當時左驍看著那麼多紙片氣的發火,把所有的情書燒掉之後,還把我從學校拽去西沙羣島瘋了一個月,把我的第一次淹沒在碧藍的海水裡,他才肯罷休。
手指在那些名字下面挨個讀過去,最後在一個“07國貿(1)班琛”上面停下來。我慌不迭的打了電話給許鑫去確認,才知道原來徐默琛是做國際貿易的,他是YA在國內的經營管理人,那就是說,現在的YA都是歸他管的。
他大我兩級,國貿班還能有幾個叫琛的人?
許鑫問我怎麼了,忽然對徐學長感興趣,是不是愛上他了?我沉默著無言以對,因爲我從沒想過,在我的人生中除了老爸還會有人這樣愛我,爲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樣厚重的感情我承受不起。
是,我感恩徐默琛救了我,對他這麼些年以來的感情我也深表感謝,但是感恩不等於感情,我的心裡沒有他的位置,至少現在還沒有。
晚上,餵了奇奇吃了飯吃了藥,他又呼呼睡去,我逛了一會論壇,看著或真或假的故事裡糾結人心的男女感情,累了,就躺在牀上昏昏睡去。
朦朧之中,我看到有個黑影躺在我的身邊緊緊地摟著我,一遍遍地叫著我的名字,然後無奈地問我?!澳氵€想讓我怎麼辦?”怎麼辦,我也很想知道怎麼辦?爲什麼我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樣安安穩穩,平平凡凡地度過餘生呢?
第二天昏昏沉沉的醒過來,把奇奇送到李嬸家,正打算去上班,李嬸家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的小雨忽然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大呼一聲:“顏阿姨,你是不是大明星啊,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哎。”
李嬸聽了瞪了小雨一眼,和藹的對著我笑著。“顏顏,小孩子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說著話她送我出門,送到走廊裡的時候,她欲言又止地看著我,然後打算轉身離開。
“李嬸,有什麼話您就說吧,跟我還有什麼可見外的,奇奇都叫您奶奶了?!?
李嬸擡頭,想了想,湊到我跟前小聲地講?!邦侇?,嬸知道你苦你累,但是咱們做女人的,得懂得自愛?!?
我尷尬地跟著笑,左驍跟左瑤把事情弄得那麼大,這些個街坊鄰居想必早已把我的事情八卦了幾百回了。我點著頭,誠懇地跟李嬸講:“謝謝李嬸,您今天能親自跟我說這些話,我知道您對我的關心,我以後會注意的?!?
“哎,好孩子。”李嬸很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然後回去了。
去了YA,本來我還有些忐忑,如果公司的同事們會不會知道我的事情,他們會怎樣看待我?然事實上跟杜勝男講的一樣,是我多慮了。
我很快被安排了座位,幾個產品的設計方案交到我手裡讓我熟悉業務流程,還有個叫何娟的同事來帶我。
一切進展的異常順利,但我知道,這其中肯定少不了徐默琛的私下授意。跟著何娟看著她作圖,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中午的時候,我喊了何娟一起去吃飯,算是謝師禮。但是進電梯之後,何娟說她想去廁所,於是按了二樓,我們從電梯裡出來,因爲等她無聊,我在周圍溜達著,走到懸空的長廊上趴在欄桿上看著門廳發呆。
本來大廳裡很安靜,但是不知怎的忽然來了一羣人,還有一羣記者,擁著一個人從玻璃門擠進來。
服務檯的人看著忙過去攔,但人的數量太多,根本攔不住。
我看的暈暈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卻在人羣中央看到了左驍,還未來得及驚訝,他就擡頭看到了我。
一隻話筒被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沒有接受任何人的採訪,直直的盯著我講著?!拔乙撠熑说馗械娜酥v,我跟允兒的婚約已經解除了,我的未婚妻現在是季晴顏。”
下面的記者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我,然後就有人舉起了照相機對著我拍照,咔嚓咔嚓的白光,我難堪地擋住了臉。下面亂作一團,我不想被左驍當成槍使,轉身朝著裡面跑,從廁所出來的何娟看著我一臉愕然,在後面追問著我怎麼了,我跟她說抱歉我不舒服,只能改天再請她吃飯了。
回到33層我的座位,我無奈地點了外賣。剛放下手機,一陣笑聲鑽進我的耳朵裡,以及左驍的聲音,我走過去,看到一個男的正抱著手機在那裡看直播,不大的屏幕上,恰是樓下的那一幕。
那個男人覺察到我的腳步聲,一轉頭看了我一眼,臉上還帶著看八卦熱鬧的笑,然而下一刻,那些笑容在他臉上凝結,他驚訝了半晌,指著我又指著手機,問道:“你不是,你叫季晴顏?你在這裡上班?”
找了個位置在他邊上坐下,忽略掉他好奇的眼神,提不起什麼興趣來。“是,你的新同事?!?
他立即把手裡的手機放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把我打量了一遍,然後伸出手來?!芭衲愫茫医旋R曉邁?!?
分不清楚他是什麼意思,我愕然地跟他握了握手。“額,你好?!?
他拉著自己的椅子朝我靠近了些,然後支支吾吾地問我?!爸厦嬲f的是真的嗎?”
我瞥了眼他的手機,小小的框裡,莫允兒被幾個人護著擠了進去,一臉悲傷地看著左驍,一個個問題如炸彈一般被扔到左驍面前,左驍一改往日裡左右逢源的好形象,一直陰沉沉的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架在莫允兒面前的話筒,所有的問題,也只換得了她一句。“無論驍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他。”左驍扭頭,終於講了一句對不起。
呵,好大義凜然的聖母形象,這下世界上所有的錯都是我的了。
我不講話,那個男的看著手機又好奇了。“這個,這個是現場直播,你身爲主角怎麼會在這裡?”
我沒回答他,因爲我的外賣到了,我朝著自己的桌子走去,正打算坐下找錢給送外賣的人,卻沒想到他忽然掏出了一隻錄音筆?!凹厩珙佇〗悖垎柲愕母赣H坐過牢,你還做過公關,可你還敢勾引盛華少東?,F在終於把他勾引到手了,你對這個結果有什麼感想?”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抄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夾朝著那個人打去,毫不客氣地只把他打得屁滾尿流離開了33層。
“滾!”
大辦公室的唯二的人看著我看的目瞪口呆,然後湊上來,繼續小聲地問了句:“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我聽了,直接把手裡的文件夾朝著那男的砸過去。
“你他媽給我滾!”
他抱著腦袋,跑回了自己座位。“抱歉抱歉……”
不知道那個男的是不是故意的,關於樓下的直播他一直沒有關掉,聲音也沒有任何調小,嘈雜的聲音一直在繼續。
許久之後,嘈雜的聲音消失了,我聽到一個男人異常堅定地宣告。“可是我也喜歡她怎麼辦?她似乎也並沒有答應做你的未婚妻吧?”
“徐,徐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