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先打麻藥,幫你做簡單處理。”聽著那個女醫生這樣說,我有些不解。“不是說臉距離大腦太近不能打麻藥嗎?”
“季女士你真會開玩笑,如果不打麻藥的話,手術怎麼進行,現在整容的人那麼多,你覺得那麼疼他們肯嗎?”
聽著女醫生的話,我恍然間明白了什麼,給我換藥的趙醫生果然有問題,不打麻藥是故意的,挑開傷疤也是故意的,可他爲什麼會這麼針對我。
女醫生讓我在房間等著她取準備,我咬著牙忍著左臉上彷彿被火炙烤一般的疼痛,守在門外的張昊探出個頭來看了看,看到我的臉他也吃了一驚,雖然極力掩飾著可眼睛裡的恐懼與厭惡之色還是不經意流露出來。我猛地轉過頭,卻因動作太猛幾乎閃到了脖子。
“你不在左驍的病房守著,來看我做什麼?”
“大小姐過去了,您受的傷也挺嚴重的,我來看看您。要是他昏迷的時候您再出什麼事,左總得把我活剝了皮。”
女醫生走出來看到杵在門口的張昊,挑了挑眉。“你們一起的?你要陪著她嗎,場面可能會有些血腥。”
“張昊,你去守著左驍吧,在醫院不會出什麼事的。”
我講完,張昊還是不肯離開,女醫生沒講什麼,戴著白手套拿了根小型的注射器敲了敲,然後朝著我走過來。我不斷地吸著冷氣,手心攥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沒事的,不會有事的,上半夜都熬過來了,現在不過就是再來一次而已。
雖然我如此安慰著自己,可趙醫生拿著刀跟鑷子挑傷疤剪肉的疼痛感鬼魅般的存在於我的腦海裡,緊緊地扒著大腦裡最脆弱的神經線。
一直帶著溫度的手按到我的下巴上,涼涼的棉球在顴骨下面的臉上擦了擦,我緊緊地咬著牙,不敢有絲毫放鬆。跟著臉上一刺,我看著近在咫尺的白色注射器,心繃得緊緊的。
“季女士,你放鬆一些,要不然針頭扎不下去。”
“住手!”幾乎是女醫生的話剛落,跟著左驍的聲音就傳來。
左瑤攙扶著左驍走進房間裡,女醫生拔了針頭出來,我條件反射地轉過去,左瑤看到我的臉嚇得一點血色都沒了。
“天,天吶!”
我忙轉過頭捂住臉,手碰到傷口,鑽心的疼。
“嘶——”
“張昊,把拆下來的繃帶拿到檢驗科去化驗,包括繃帶在內的所有成分全部化驗出來。還有你,準備給她用的藥現在你的身上試驗一遍。”
左驍的聲音還很虛弱,但每句話卻擲地有聲,鏗鏘有力,他交代完,張昊從身上掏出個隔離袋就將丟到垃圾桶裡的繃帶裝進去往外走。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左驍又補充了一句。“半個小時內給我結果,如何辦到自己想辦法。”
“先生,這裡是正規的醫院,我不會陪你們開這種玩笑的,她的傷我醫不了,你們找別的醫生看吧。”
女醫生講著話把手上的注射器一丟,憤然朝著門口走去。身後,只聽左驍喊了一聲“瑤瑤”,然後就是打鬥聲,當我對左驍的行爲忍無可忍轉過頭的時候,那個女醫生已經被左瑤反手壓著。這畫面有些違和,瘦弱嬌小的左瑤竟然壓著差不多高了她半頭的女醫生。
“我勸你還是按照我哥的話來,要不然你可是會生不如死的。”
女醫生顯然也真的生氣了,可掙扎了幾下也沒掙開左瑤的手。“哪有逼著別人給人看病的,你們這是違法的!”
“左驍!”聽到我的喊聲,左驍看了我一眼,依舊不肯鬆口。
“醫生,他之所以這樣,也是因爲我的臉是被別人用藥害成這樣的,他也是關心我,不想再讓我出事,所以,抱歉了。”
我開口跟女醫生道歉,她的神色纔有了些緩和,沒好氣地跟左瑤講了句。“放開我。”左瑤才鬆了手。
左驍對著左瑤耳語了幾句,然後左瑤走到一家站在我面前的女醫生跟前,動作飛快地挽起她胳膊上的衣服劃了一刀,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女醫生捂著自己的胳膊想講什麼,但是看到左驍陰沉的臉色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裡,我講不出什麼來,只能跟她再次道歉。
女醫生包紮了自己的傷口,然後給我的臉做了清洗消毒然後敷了同樣的藥,可之後左驍依舊不讓她離開,直到張昊那這份文件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交到左驍的手上。
“左總。”
左驍拿著那份文件,低聲念著上面的文字,聲音越來越低沉恐怖。“百枯草、鹽酸……”
我聽著我覺得不敢相信。“都說醫者父母心,即便是不想救人也不該這麼狠心地害人吧。”我下意識的想著,爲什麼趙醫生要害我,難道是因爲爸爸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們家的事情嗎?可是當年省紀出事故的家庭早已都做了賠償補助,其他的爸爸並未做過什麼啊……
“百枯草?”
已經迷迷糊糊要睡著的女醫生聽著左驍的話忽然來了精神,猛地站起來走到左驍面前搶過了他手裡的文件,推著臉上的眼睛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傷患處怎麼能用百枯草呢?還有鹽酸!”
“鹽酸的腐蝕性那麼強,塗到臉上應該不會感覺不出來的啊?”
女醫生一巴掌把文件拍在桌上,相當激動。“給你塗藥的那個人應該是先用什麼藥打了底然後才滴的鹽酸。”
她這麼一說我倒還真有些印象,那個趙醫生的確是在給我塗了什麼藥之後又滴了液體在藥膏上然後又蓋了一層藥膏之後才包紮的。想想我也真是傻,摘掉了房間裡所有的攝像頭,給他創造那麼有利的條件。
想著這些不禁覺得心寒,收斂了情緒我問女醫生。“最壞的情況是什麼,我的左臉會肌肉萎縮嗎?”
女醫生很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口氣緩和了不少。“還好發現的早,再晚一些恐怕整個臉就不能要了,但是整容是免不了的,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整容啊……”
想到這個可能我心裡很不舒服,雖然我長得不是多漂亮多完美,可我也挺喜歡自己這張臉的,如果真的換了一副容貌,那還是我自己嗎?會不會跟老爸長得不像了,奇奇還能認出我來嗎?
鼻子被捏了一下,我擡頭看到已經站在我面前的左驍,所幸臉已經被包紮起來了,我沒避諱地靠在他身上摟著他,心裡好委屈。“整了容我還是我嗎?你會不會不認識我?”
“傻瓜,不許噘著嘴了!”講著話他捏著我的嘴巴,我吧嗒了兩下眼皮,打了個哈欠。“走,我們睡覺去,不會有事的。”
開口講著他彎腰想把我抱起來,我一想他剛剛昏迷過,忙推開了他。“你身體這麼虛,不許抱我了,萬一你再暈了,我……”
“我身體虛?”幾個字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問的,因爲他怕碰到我左臉的傷口,所以貼著右耳朵。我被他講的臉紅死了,女醫生在邊上不自然地咳了兩聲,左驍也沒理會她,竟然真的又把我攔腰抱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秀恩愛也好歹顧及下別人的感受啊,真受不了……”
到了走廊上,女醫生的話從房間裡面傳出來,我抿著嘴憋著笑拽了拽左驍的衣服,他仍舊沒反應地往前走,迎面走過來他的四個手下。“看著她,有任何異常都跟我彙報。”
“好的,左總。”
“左驍,你做什麼?”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手臂收的更緊。“季晴顏,我不能容忍你再出任何差池,一點都不行。”
我的心一滯,他擡起頭來時恰好看到雙深情的眼睛,臉上的灼痛感彷彿被清風拂去了般舒適。
他是左驍,我的左驍。
跟著被他抱在一個很大的病房裡,躺在牀上,除了嗅到周圍有輕微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外,其他的一切就像是賓館般。
他把我放在牀上,輕輕地攏著我的長髮,幾縷叼在薄脣邊,配上一張病態發白的臉看起來就像吸血鬼般妖冶迷人。
“季晴顏,你昨晚沒餵我就睡了。”他沙啞的開口,聽得我渾身酥酥麻麻的,看著他逐漸灼熱起來的眼神,我倒有些後怕了。推了推他推不開,我只能窩在他身下小聲的支支吾吾著。“你就是個發情的豬!”
“NO,是狼!”
然後他真的壓著我在醫院的病牀上面做了三次,蓋著被子躺在他懷裡,我對他剛剛的行爲相當不恥。“左驍,我都毀容了你還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還真是禽獸!”
本以爲他會開口解釋跟我打口水戰,誰知他只是在後面緊緊地摟著我,下巴蹭著我的頸子嘟囔著。“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的季晴顏。”
撲通撲通——
我聽到自己異常兇猛的心跳聲,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這樣一句話,任何女人的心都會融化吧?可緊跟著我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左驍,爲什麼你會經常頭疼,而且最近越來越頻繁?醫生給你檢查過之後講了什麼?”
他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不斷地把手收緊,沙啞的聲音講著。“你知不知道,我好怕,好怕你會出什麼事情,醜女,看到你疼我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