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場出來,晚上十一點鐘。
左驍去取車,我在前面來來回回地走著,活動著坐了一晚上幾乎僵硬的身體。
細碎的議論聲從我耳畔飄過,我對著那些豪門的太太們回以一笑。有人說狗咬了人的時候,人不能再回咬狗一口,這是人跟狗我區別,可我不是擁有這種思想的人,你讓我感覺到疼了,我就不能讓你舒坦,我對她們的笑不是因爲的大度,我不在乎,我客氣,是我在用最高傲的姿態嘲笑她們,帶著卑微簡陋思想的人,多low啊!
徐默琛從裡面走出來,看著我的眼神壓抑而哀傷卻又強裝著歡笑。我瞧了眼已經到門口的左瑤,也對著徐默琛笑著。“學長,左瑤對你很是緊追不捨哦。”
徐默琛轉身往裡面看去,看到了左瑤。左瑤看到徐默琛看他,原本黯淡空洞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彷彿受了很大的鼓舞般從裡面跑出來。“琛哥哥!”
看著這樣開心的左瑤,我笑的很是苦澀。實際上今天晚上左瑤早早的就出現在會場,也許在下面別人看的不清楚,但坐在演奏臺上,所有的一切都能落入我的眼中。左瑤幾乎整個晚上都捏著一杯紅酒跟隨著徐默琛的步伐,沒怎麼跟別人接觸過。唯獨喝過酒的幾個人,都在跟她喝過酒之後去找了徐默琛……
當時彈奏鋼琴的時候心情不好並沒有多想,但是現在一想我真的被嚇到了。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巧合,我震驚得看著左瑤,我一直只知道左瑤喜歡徐默琛,但卻從不知道這些。儘管說徐默琛能力強,年輕有爲,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三十歲,他是整個城市白手起家的有爲青年的楷模,但實際上,他真的是憑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的嗎?
原來,左瑤爲徐默琛做了那麼多,在我們都看不到的地方,她也做了那麼多,不曾言,不肯說!
“季晴顏,你這麼看著我幹嘛,我臉上有花啊!”左瑤一聲喝醒了我,我一笑,故意講著。“是啊,看到左大小姐這麼漂亮的美人,當然要多看兩眼,萬一將來落到別人家了,就成別人私屬的了。”
左瑤被我說的一陣臉紅,低著頭反駁著。“呸呸呸,你說的這都什麼話,本小姐就算是嫁人了也不是落花。”
聽著左瑤這樣講話,我感覺真好。正想著開口再給徐默琛一些提示的,但取了車過來的左驍叫住了我。“這麼熱鬧,是覺得剛剛的宴會不夠盡興嗎?”
“我先走了,學長,小美女就拜託你送回家了。”
“鬼才是小美女,本小姐是大美女!”
左瑤熱鬧的聲音聽著,我轉身朝著左驍的車子走去。剛坐上去,從會場裡面出來的莫允兒就喊了一聲“驍”,我聽到了直接升起了車玻璃跟左驍講了句我快困死了,趕緊開車。驍你妹啊驍,一晚上了還沒膩歪夠,我這個正室都在邊上看著呢,當我不會喘氣呢!
不知道左驍是不是沒有聽到莫允兒那一聲,反正他開著車子離開了,等著離會場遠了,我才降下了車玻璃,吹著冷風,想讓自己清醒點。
因爲不想跟左驍講話,我一直扭頭看著外面,車子上高架的時候,一輛從後面追上來的車子從窗外駛過。
因爲同向行駛,所以兩輛車的相對速度很小,所以旁邊的那輛車雖然開的很快,但有三秒鐘的時間我能清楚地看到對方車內發生的一切。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解開了安全帶探著身子親了開著車的男人足足三秒鐘,當女人鬆開開車的男人時,一張臉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一閃而逝,可模糊的輪廓特別像一個人。
跟著,對方的車玻璃搖了起來,這更讓我覺得懷疑了。“左驍你開快點,追上前面那輛車。”
左驍扭頭看了我一眼,也許是見我神色緊張,所以並沒有問我怎麼回事便直接踩了油門。好車到底是好車,完全不費勁就追上了前面的那個車子,我探出頭去,可勁兒地朝著對方的車子看去,可黯淡的路燈不給力,再加上對方的車子安裝的是反光玻璃,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最後我只能挫敗地坐下來。
“他們怎麼了?”
“他們在車上玩心跳,刺激到我了!”我吶吶地講著,手已經摸到口袋裡抓著手機在想著打電話一探究竟了,還沒掏出手機來,身體就被一道力量朝著左邊帶了過去,然後被親了一下。“不用羨慕。”
待我坐穩了反應了兩秒,纔想起發作,對著左驍大喊著:“這還在高速上!”
我簡直怒不可遏,在這樣的地方開這種玩笑,萬一他出事了怎麼辦?他不講話,嘴角露出匪意的笑,眼睛認真地盯著正前方,然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臉上的笑一點一點的凝固,跟著一腳踩了剎車把車子停在路邊。
身體猛然往前傾了下,還好繫著安全帶。我沒心思跟他發火,他停車停的這麼急一定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問他怎麼了,他只是搖了搖頭講沒什麼,然後又發動了引擎下了高架。
回到別墅,他如同一隻垂死的惡狼一般將我生吞活剝,一直到凌晨三點鐘,足足做了七次,我下面都疼痛了。這次我沒有吃藥,可是他帶著套。
空氣中彌散著奢靡的味道,我躺在左驍的懷裡,散了架般的身體一點都不想動。他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溫度給燙到了還是魔怔了,鬼使神差的問了他一句。“左驍,我們生個孩子吧。”
我講的是肯定句,不是問句,因爲我不想得到否定的回答。事實上我也真的沒有得到否定的回答,因爲我壓根沒有得到回答,之後到天亮,靜悄悄的空氣中只有我們彼此的呼吸聲。
可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緩慢,我急促而艱難的大口呼吸著,每一口都像是最後的晚餐。我知道,在他的沉默面前,那是我心痛的聲音。
早晨六點鐘的時候,我睡不著了,就披了件衣服站到了走廊上,扶著欄桿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張昊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裡,跟著小艾拿著雞毛毯子在後面追著,主戰場在沙發。
“你個小丫頭片子,別蹬鼻子上臉啊!哥已經對你很忍讓了,你再追我我就還手了啊!”
也許是怕吵到我們,他們講話的聲音很小。張昊跟著從沙發上跳起來,小艾從沙發上拽了個靠枕朝著他砸了過去。
“昊哥,你真不要臉!”
然後張昊跑了出去,小艾還想追,可轉身卻看到了我,低頭喊了聲。“季小姐。”
“小艾,別墅裡的東西是讓你們這樣胡鬧的嗎?我們不在的時候,是不是你也這樣啊?你知道這組沙發多貴嗎?知道這個抱枕多貴嗎?要是弄壞了,你賠得起嗎?”
“對不起,對不起,季小姐,我以後不敢了,我幫您洗乾淨行麼?”小艾被我嚇的連連鞠躬,不住的道歉,我看了哈哈大笑起來,小艾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可她又不能像追著張昊那樣對我,只能噘著嘴講了句,“季小姐,您怎麼也這麼壞!”然後把雞毛毯子插到花瓶裡,撿起了地上的抱枕拍了拍放到沙發上進了廚房。
帶著意猶未盡的笑,我回去整理好自己,然後進了奇奇的房間,快七點鐘了,他該穿衣服刷牙洗臉了。
帶著奇奇跑了兩圈,我給徐默琛打了個電話,跟他交代了工作的事情,辭了設計師的職位,並沒有告訴他我要去YA應聘銷售部的打算。
我跟奇奇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左驍已經坐在沙發上。我不想靠近他跟他講話,但是於情於理我都該告訴他一聲。“我下週一去工作了。”
僅僅一句話把左驍惹火了,他把手裡的平板啪的摔在茶幾上,硬質的外殼磕在茶幾上,跟著就裂開了裂紋。“季晴顏,我是讓你吃不飽還是喝不飽?”
“左總讓我吃得飽喝的飽又怎樣,昨天還不是把我推出去賣藝了?”講出這句話我就後悔了,因爲它暗示我在意了,我生氣了。
“你以爲你什麼身份,讓你彈奏個鋼琴委屈你了?”譏誚,諷刺還帶著冷漠,看著他臉上陌生的表情,我噙著笑搖了搖頭。“不委屈,所以我想給左家創造更多的財富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能賺多少錢?”
“賺多賺少都是錢,誰也不會嫌錢多!”
我跟左驍針鋒相對的時候,奇奇忽然拽了拽我的手,也刻意的大嗓門喊著。“你們別吵了,再吵我又什麼閉病了!”
爭論在奇奇的無忌童言下平息了,可坐在餐桌上我們悶頭吃飯,近在咫尺的對方隔著比銀河還要遠的距離。在嘴巴里麻木的塞吃的,平靜下來想著剛剛的場面,其實我可以平心靜氣跟他好好講話的,可我一開口脾氣就不好,講話也是夾槍帶棍。
做不到平心靜氣是因爲在乎,做不到奇奇那樣想到什麼就講什麼,也是因爲——
在愛情面前,我們都是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