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老爸在那封信上面告訴我你犯罪的證據藏在哪裡了,爲的就是怕你有朝一日背棄我們季家,留給我傍身的。”我試探著開口,觀察著陶敏的臉色,也許這是我跟奇奇能逃出去唯一的出路了。
“你把信藏哪了?”她彎腰半蹲在我面前,黑色的指甲抓著我身上單薄的衣服,唾沫星子飛濺到我臉上,標準的瓜子臉都扭曲了。
“你覺得我會那麼傻嗎?”順著她的手,我把臉往她衣服上蹭了蹭,她立即嫌惡地鬆開了我,被勒緊的脖子才鬆了口氣。“不如你放了我們,我把那封信給你如何?”
她鼻子哼著氣,用紙巾擦著自己袖子。“那你覺得我有那麼傻嗎?”
“陶敏,拜託你思考問題用用腦子好嗎?那封信一直在我手上,這麼多年我爲難過你嗎?”
陶敏這樣聽完愣了下,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那封信上面根本就沒有任何對我有威脅的東西,要不然你怎麼可能忍住這麼長時間不報復我!”
看著她嘴角的那抹陰險跟得意,我心中一驚,難道這麼快就要被她發覺了嗎?我努力故作鎮定,迎上她毒蛇一般的目光。“陶敏,你以爲誰都會像你那樣冷血無情嗎?你知不知道在我們家待了幾年,五年,我喊了你五年的小媽,從你一開始進了我家的門我就那麼喜歡你。”
“你跟老爸差那麼多,我有爲難過你嗎?有針對過你嗎?是不是跟你的關係有時候比我跟老爸還要好,我是有感情的,不是機器,你想過嗎?”
陶敏的臉上逐漸退卻囂張跋扈的神色,我趁機努力在腦海裡搜刮著過往我跟陶敏之間的點點滴滴,但眼前她冷漠無情的模樣如此讓我反感,我怎麼也想不出來。她慢慢蹲下來,臉上的神色我捉摸不透,她會爲了顧念舊情對我手下留情嗎?如果沒有,我是不是註定會死?
她的指甲慢慢朝我伸過來,黑壓壓的指甲帶著濃重的壓抑感,我緊張到不敢呼吸。她發暖的手落在我的臉上,慢慢的滑下去,真有一種被刀尖毀容的感覺。
“晴顏,我只想知道你爸爸的那封信上講了什麼,我……”她的手揉了揉額頭,“我害怕,我焦慮,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像他那樣愛我了,午夜夢迴的時候我會夢到他,我會被嚇醒,我以爲我能逃脫掉的,我……”
陶敏神色詭異地轉著眼睛看起來特別沮喪苦惱,但是她舉止怪異,讓我有一種下一秒她會發狂的感覺。
我小心地將呼吸噴到她落在我臉上的手指上,忐忑而又期待的看著她。“小媽,我還拿你當一家人的,我在這個世上的親人只有你跟奇奇了,你真的要拋棄我們嗎?”
她的眼珠子慢慢轉到我身上,盯著我看著,我努力咧著嘴跟她傻笑著,肚子開始疼痛,身體的力氣幾乎流盡了,眼皮開始打架了。“小媽,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你放過我……”努力昂著頭,直到再用不上一點力氣,我的腦袋重重的倒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段時間我睡的很不踏實,潛在於我身體裡的危機感讓我拼命地想醒過來,但無論我怎麼抗爭,怎麼努力地想睜開眼都沒用。
隱約之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講話——
“喂她吃點東西吧……她這樣下去不行的……你也不想沒威脅到……”
“你打算怎麼處理她跟那個孩子……”
好像有什麼東西塞到我的嘴裡,但可能是身體虛脫到一定地步了,我使不出一點力氣去咀嚼那些食物,然後有人擺弄著我的身體,我像個木偶一樣被他們隨意扯著,完全不受我自己支配。
當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張牀上的,手上還吊著針,相較於跟狗一樣匍匐在地板上,這樣的待遇要強了很多。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知覺告訴我,困境並沒有逃脫掉,因爲我剛動了動就有個尖銳的女聲大喊著:“霍先生,她醒了!”
跟著陶敏的現任老公走進了房間,陶敏小心地跟在後面,關上了門。我努力在腦袋裡搜索著記憶,與現狀的狀況綜合分析,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陶敏一副唯唯諾諾的小心模樣,我卻覺得我翻身的機會到了。
“季小姐,睡的怎麼樣?”
“還不錯,霍先生掛心了。”
霍英東一伸手把陶敏摟住,伸出食指與中指,陶敏立即從身邊的女傭手裡拿了雪茄放到他手裡,然後拿打火機給他點上。霍英東享受的抽了一口,煙氣噴到陶敏的臉上,滄桑的老臉對著我笑。
“季小姐外出這麼久了,想必左總應該也急壞了,季小姐跟左總是難得的有情人,我霍某人不願意做拆散鴛鴦的事,所以我會盡快安排你回去。不過,有個條件希望你考慮下……”
他一臉陰謀的模樣,我猜不透他在打什麼鬼主意,是想威脅左驍拿錢嗎?他應該不缺那幾百萬幾千萬吧?
“什麼條件?”
“我有個合作案想跟左總合作,季小姐願意幫個忙嗎?”
合作案?!難道他盯上的是盛華?這個必須要左驍出面解決,但是左驍會幫我嗎?看著他志在必得的樣子,我只能陪著笑。“霍總您說笑了,我不過一個小女人,像這種生意場上的事,我說了可不算,更何況,我跟左總根本什麼都不是,他現在雖然在明面上寵著我,但也不過是給他跟別的女人打掩護,我……”
霍英東一直咧著一抹笑看著我講著,不開口不表態,但在他深邃的視線下我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但我的話也沒講多少,因爲在霍英東的一個眼神之下,他邊上的女傭將一張照片甩到我的臉上,尖銳的對著我大罵:“少裝蒜,你以爲就那點斤兩能騙得了霍先生嗎?!”
我撿起照片來看了看,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霍英東臉上的笑越發的深。“現在願意了?”
他又呼出些煙霧,手伸到半空中抖了兩下,女傭忙去拿了菸灰缸捧在他面前。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灰抖到女傭手上,空氣中逐漸散發出一種烤焦的味道,但女傭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你留在這裡陪她想想。”他終於不再爲難女傭把雪茄扔進了菸灰缸裡,對著陶敏繼續講道:“我只要我想要的答案,你懂得!”
陶敏安靜的點頭說好,然後霍英東跟女傭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我跟陶敏兩個人,她繞著牀走到窗前,背對著我。我想翻個身,想坐起來卻很困難,只能又躺回去。
“奇奇在他手上。”
我冷冷的抽著嘴角。“在他手上跟在你手上有什麼區別嗎?反正你們都是一夥的!”
不過我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現在她竟然這麼安靜的跟我講話,還給我睡牀打點滴,是怕我撕掉賣不到好價錢?
“他給奇奇注射了毒蟲,一種專門摧毀人的大腦神經的生物病毒。”
“什麼!”
我感覺自己都要停止呼吸了,專門摧毀人大腦神經的生物病毒,那是不是就代表著奇奇以後大腦不能思索,相當於一個廢人了?
緊緊地抓著身下的牀單,我想爬起來去救奇奇,可卻發現僅僅是抓著牀單,我臉上的冷汗就已經溼了頭髮,這種虛弱的程度讓我心顫。陶敏表現的很平靜打開窗,寒風吹進來,把邊上的窗簾也揚起來,她姣好的姿態抓著窗簾留給我一個婉約的背影。
“劑量很小,據說,有藥物可以抑制。”風輕雲淡的口氣,讓我崩潰。
“陶敏,我真的很想知道爲什麼你可以說的這麼輕鬆,爲什麼你能裝出這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來?”
她轉過身來,風撩著她的頭髮,嫵媚十足。“因爲這本來就不關我的事。”
“呵呵!”
伸出手來將剛剛那個女傭摔到我身上的照片拿起來,我朝著她甩出去,但使不上什麼力氣,照片搖搖晃晃地落在了牀邊。“你就沒有想過爲什麼霍英東讓你留下來跟我談話嗎?他連我跟左驍登記結婚的事情都能拍得到照片,你覺得你做的那些爛事,他有可能不知道嗎?”
胸中的怒氣壓得我肚子跟撕裂了一般,腸胃攪動的感覺就好似有刀子在裡面颳著。“你要死就自己死遠一點,爲什麼非要拉上我跟奇奇陪葬!”
燒著的額頭越發沉重,我不想再看到她。“我答應他的條件,你去交差吧,我什麼都答應!”
“好。”
陶敏走出去,窗戶開在那裡,冷風逐漸吹到我這邊來,真讓人清醒。
幾分鐘後,有個人帶著奇奇走過來,目光呆滯,面無表情,想起陶敏的話,我心底發狠的冷。在一個女人的攙扶之下,我雙腿發軟走下牀。扶著牀走出去,耗費了很大力氣。
“季小姐現在這種狀況,還是先休息好我再派人送你回去吧。”
霍英東狀若好心的開口,我搖了搖頭。“好久沒見到他了,我想第一時間見到他,想他想的緊。”
霍英東使了個眼神,幾個人扶著我往外走。那些人的碰觸讓我很反感,可現在我必須依託著他們才能離開。
鑽進車內,我抓著奇奇的小手,怎樣才能把那些病毒消滅掉,怎樣才能救奇奇?霍英東既然肯放我們離開,是料定了那個病毒是別人解決不了的了?
車子在別墅前停下,那些人把我跟奇奇放下車很快消失了,沒有了支撐,我無力地躺在地上,奇奇扭頭看著我,喊了聲季晴顏,我才咧著乾澀的脣露出些苦笑來。謝天謝地,他還沒事!
在外面巡邏的門衛看到我們,一道亮光照在我跟奇奇身上,很快跑過來將我攙扶進主樓。
那些人在忙活著給什麼,有人在給左驍打電話,張昊已經回來了,很不情願地過來扶著我,另一個人抱著奇奇跟在我們後面。
“小艾沒事吧?”
“沒事。”他冷淡地講了一句,濃濃的眉毛上都寫著拒人千里之外,我抓著他的胳膊緊了緊。“對不起。”他把眼睛別開沒有講什麼。
看著臨近沙發的方向,我自言自語了句。“我想上去休息。”張昊依舊沒開口,扶著我往樓梯上面走去。
好艱難地爬著樓梯,站到上面的時候已經揮汗如雨。我站穩鬆開了張昊,扶著邊上的欄桿想透口氣,一扇房門忽然打開,趙美琴走出來,看到我直接朝著我衝了過來,用力地將我往樓梯上推去。
“季晴顏你跟那個姓徐的對瑤瑤做了什麼,爲什麼她今天會去醫院打胎!”
我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季小姐!”
“季小姐!”
……
眼前的世界不斷翻涌變換,帶著棱角的階梯割著我的身體,幾乎很快我就滾到了一樓。沒有很疼,也許疼到一定地步就不會感覺到疼了,但我的身體好冷好冷,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拼命的吞噬我身體內的溫度一樣。
我努力地睜著眼睛看著二樓抓著欄桿正看著我的奇奇,努力地不閉上眼睛,努力地想留住那些溫度,努力的想活下去,但越來越無力的身體抗爭不過它流失的速度,我只能眼睜睜的感覺著自己的生命力衰退削減,無能爲力。
“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