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桑柔的話,如果按照她所說的,吳是應該是在藏寶閣外被巴夜雨偷襲打成重傷瀕死,但是我見到吳,卻是在藏寶閣二樓,難道巴夜雨重傷吳,拐走桑柔之後,又有人出現,然後把重傷的吳放進了藏寶閣。
我不是狄仁傑,我想不出其中的蹊蹺。我也不再想了,總之這件事肯定不是那麼簡單,弄不好龍虎山自己就出了內鬼。
盜寶和搬運吳的屍體,都有可能是一夥人乾的。
“你剩下一個月的生命,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桑柔忽然問我道。
“能有啥想做的撒?想做的事情太多,最後一件都不想做了,只想隨波逐流,過一天算一天。幸好在我最後的日子裡,總算化解了你心中的仇,也算了解了我一個心結。希望等我死了,你不用再被仇恨時刻提醒,能做一個快樂的人。”
“你都快死了,你還爲我著想?”桑柔有些不解的問道。
其實剛纔的話,我也是一半有感而發,一半胡咧咧,我是個什麼人我心裡清楚,我不是一個高尚到心裡只想著別人的人,我剛纔不過是信口開河罷了。
我走出房間,不再打擾桑柔休息。
屋外邊老大爺正坐在院子裡削竹子,他腳下的筐子裡裝著半籃子竹笛。
“大爺,您在做竹笛呢?”
“是啊,我們這個村子窮,但是國家扶貧政策好,讓我發展當地特色。我們這兒要說特色,就得說這滿山的竹林。正好我年輕的時候幹過木匠,會做一手木工。我就砍點竹子,做點竹笛,然後給我們村長家兒子,他家小子開了一個網店,據說我這竹笛,有的還賣到了國外。一年下來,我也能賺個幾千塊錢呢。”
大爺一說起自己做的這竹笛,就滔滔不絕。
“我給你說,我們這兒產的竹子,做成的竹笛,不僅音色好,調子高,而且發音不遲鈍,反應可快了呢。”
我坐在大爺身邊,就聽他這麼嘮。其實老人們,有的時候需要不是錢,而是身邊一個可以傾聽的家人。可惜,我不是他的家人,我只是一個過客。
我從大爺的籃子裡拿出一根竹笛,我不會吹笛子,但是我想吹吹看。
老大爺看我想吹笛子,對我說道:“吹笛子不難,我都自學了三首曲子呢。我給你做個示範,先教你吹幾個調子。”
大爺停下手裡活,走到屋裡拿出一根笛子,這根笛子老舊一些,看來是大爺經常吹的。
大爺給我演示了兩下,然後就吹了一首簡單的曲調。
我把笛子放在了嘴巴,按照剛纔大爺教我的手勢,把指頭放在了孔位。
我本以爲我就吹著玩一玩,但是接下來我的隨心所欲的吹奏,卻把大爺嚇了一跳。
之前秦書那把扇子上面畫著韓湘子吹笛,在他施展九天奏的時候,我聽到了的那首畫中曲,絕非人間之曲,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首曲子給我帶來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天上八仙作樂,鸞鳥翱翔。曲子是什麼旋律,我一點都不記得,但是那首曲子去彷彿一直在我腦海盤桓。
我能感悟九天奏,居然連我吹出來的笛曲,也似乎沾染了一絲非凡塵的氣息。儘管我只是把笛子放在嘴邊,隨意吹奏,沒有曲譜,沒有技巧。
但是我這首“亂吹之曲”,竟然讓大爺瞠目結舌,大爺在這一瞬間,手裡的笛子也脫手了,只是靜靜的坐在竹椅上,豎著耳朵,像是在聆聽仙樂。
老婆婆也被我吸引,她站在門口,忘卻了接下來要做什麼,也不管竈臺上冒著泡的開水,就是這般出神的靜靜的聆聽。
正在屋裡面休息的桑柔,她推開窗戶,趴在窗臺上,望著我,眼神很寧靜,她聆聽著我的奏樂,似乎逐漸進入了夢境,一個沒有煩惱,一個逍遙自在的夢。
我停下來演奏,我沒有發現周圍人看我的眼神都透著驚訝。我剛纔吹笛,我只是覺得很舒服,很放鬆。我自己是不知道我竟然營造出了一絲非凡間的氣息。
“大爺,我瞎吹的,你咋這種眼神看著我啊。”
我看大爺還是一副吃驚的樣子,我就笑著問道。
“小夥子,你是學過其他樂器吧?”
“我沒學過啊。”
“那你一定是音樂奇才,春秋戰國時期,有一位曠世音樂奇才師曠,據說他不僅熟悉琴曲,並善用琴聲表現自然界的音響,描繪飛鳥飛行的優美姿態和鳴叫,傳說他奏樂時,天上的白鵲伴舞,玉羊伴奏,一曲而過,人間風起雲涌啊。”
大爺說完古人師曠,又說起了我。
“小夥子,剛纔我聽聞你的奏樂,那竹笛之音彷彿從天上而來,你猜猜看,除了竹笛聲,我竟然在你奏樂下聽到了什麼?”
“還有什麼?”
“還有風調雨順的聲音,有春雨聲、有微風聲。當然還有我們一家人團聚的聲音,總之是我內心期盼的聲音,很美好。”
“我就是瞎吹的。”老大爺給了我這麼高的評價,我有不好意思。
“你可能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天賦,你是音樂奇才,或許和古人伯牙、師曠一樣,擁有曠世的音樂才能,只是你還沒有發現罷了。小夥子,你手裡的這根竹笛,我送給你。你可能是咱們國家未來的音樂宗師,我很看好你。”
我從小到大,還真沒有接觸過任何樂器,我們鄉下,不同於城市,沒有各種特長班,再加上我從下調皮搗蛋,我爸媽一致認爲我不是個讀書的料,在他們眼裡,讀書也包含藝術,所以我就跟藝術沒有結緣。
或許我的天賦裡,真的是有音樂細胞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那種非凡的天賦,只是我從未知道而已。
“大爺,那謝謝你送我竹笛,我就收下了。”我謝過大爺。
“哈哈,未來的音樂宗師能用我做的竹笛,那是我的榮幸啊。”大爺哈哈笑道。
我被大爺這麼捧著,我也有點飄飄然啦。
“那等我火了,以後在鳥巢開音樂會的時候,我一定請您老親自到現場,咱爺倆一起演奏吹笛子。”
事實上,音樂會這種高雅的演出,一般都不會在鳥巢舉行。但是,我今天的這句話可能就是信口開河,說的圖個樂子,直到未來的某一天,我真的做到了。那是後事,有機會再講。
桑柔身體依舊很虛弱,我本打算今天離開這裡,但是我在給桑柔告別的時候,卻讓我改變了主意。
“桑柔,我得走了。你身體不好,你就在這裡多修養幾天。老婆婆一家人很善良,他們已經答應讓你多住幾日了。”
桑柔依舊是躺在牀上,臉對著牆,背對著我。
“你儘管走好了,你用不著留下來照顧我,我是死是活也用不著你管。”
我可沒說我要留下來照顧你的話,我甚至沒有表露出我想留下來照顧你的意願,我不知道我剛纔的那句告別的話,怎麼到了桑柔耳朵裡,似乎不是我想表達的意思。
這可能就是女人的心,你猜不透。
“那我是走還是不走?桑柔姑娘,你要是想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兩天,也不是不行。”
“你走,我討厭你,我用不著你照顧。”
桑柔忽然像是發了什麼莫名火,弄得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然後她忽然轉過身子對著牀下的垃圾坑猛地吐了一口血,這幾天她經常吐血,這其實是好事,吐出來的都是體內的毒血和淤血。不過每次她吐完,都很很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