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願?呵呵,師傅,我沒有遺願,死在師傅的手裡,總比死在我的仇人的手裡要安心。師傅終歸是師傅,師傅讓我死,我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我苦笑道。
我說這句時,我內心是矛盾,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但是師傅要害我,難道我要和師傅反目成仇。
我不想違背了師傅的意願,可是我也不想死。
所以,我這句話,終歸是一句言不由衷的話,我說出來圖個好聽,其實,這一刻,我嘴上雖然順從了師傅,可是內心卻有一萬個不甘。
“那師傅要動手了。”崔寶鳳說道。
“等等,師傅,不過我還有一句要說。你雖然是我的師傅,可是我的命,卻是我爸媽給的。你想拿走我的命,我覺得對不起我的爸媽,我爸媽也不會同意。師傅,我最後勸你一句,你收手吧。我的命,你不應該由你拿走的。”我說道。
“晚了,已經到了這一步,沒有回頭路了。”
師傅的五官忽然扭曲起來,五官由內而外射出了強烈的光,整個頭顱,變得極其詭異起來。
師傅嘴裡念起了咒語,這是一種我沒聽過的咒語。
師傅的身子是**的,我忽然看到他**的胸膛前,五臟六腑忽然如同影像一般顯現了出來。
我忽然感覺身子顫抖起來,我身上的鬼衣服在這一刻,忽然自動化爲了灰燼,我胸膛前也浮現了五臟六腑。
我的五臟六腑是健康的,都充滿了活力。可是師傅的五臟六腑,居然全部皆有損傷,不是內出血,就是有病竈。
我忽然明白了,師傅這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了。
而今天這個儀式,就是爲他續命。
不過續命的手段,卻是——奪舍!
“奪舍就是我們顯聖派的第三大絕技!只不過這種絕技,祖師爺是禁止我們使用的,當然除了特殊情況。一人一生只能奪舍一次,而且被奪舍的人,必須身上無人氣。你當了三次鎮棺匠,我們崔家的鎮棺匠,每入一次棺材,都會少一分人氣。我沒教過你恢復人氣的法門,所以你越來越虛弱,人氣也越來越少,而此刻,你身上的人氣,已經所剩無幾。而這一刻,也是我奪舍的最後一步。”
師傅說出了最後的真相,他是奪了我的身子。
難怪師傅曾經說,最後一次鎮棺結束,我就會知道顯聖派的第三大絕技。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只可惜???
鳳凰臺下,公孫玉和公孫如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
他倆先行一步到了鳳凰臺,距離他們身後,還有幾十號公孫家族的人馬。只不過公孫玉擔心我,一路上風馳電掣,玩命的趕路,進了不能開車的鳳凰村的山路,直接汽車越野摩托車,朝著鳳凰臺不顧一切的跑了過來。
“哥,我們上去吧。”公孫玉說道。
“等等,我感覺到有人靠近了。”公孫如是宗師級修道者,他的五感六識比妹妹要好,他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一雙如同鐵錘的拳頭,忽然從黑暗中奔襲了出來。
這雙拳頭,彷彿有千萬斤的力氣,彷彿可以毀天滅地一般。
公孫如頓時轉動身子,他不敢大意,直接使出了家傳絕技掌心龍去接招,可依舊被那雙奔襲的拳頭給轟出幾米遠。
公孫如受了傷,趴在地上吐血。公孫玉扶起了哥哥,豎起手掌,做好了接招的準備。
黑暗中奔襲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大力士——鐵子。
鐵子是我師傅崔寶鳳的人,他正在爲師傅守護最後一班崗。他不會允許任何靠近鳳凰臺的,尤其是這個奪舍的至關重要的時刻。
鳳凰臺之上,師傅發動了奪舍的最後一個階段——靈魂出竅。
師傅的靈魂從他的身體裡浮了出來,他的靈魂綻放著黃色的光芒,這黃光一點點的滲入了我的皮膚之中。
在這一刻,我的忽然覺得天旋地轉,我的眼前的場景不斷的變化。
就在某一刻,我彷彿進入了一種觀夢的狀態,我似乎能夠以第三者的身份看到我的夢境。
我看到了這樣的一副畫面,一個黃色的光球在追逐一個金色的光球。
剛開始金色的光球一直在躲閃黃色的光球,可是那黃色光球移動速度極快,很快就追上了那個金色的光球。
一黃一金的兩個光球挨在一起,開始忽然的吞噬。
本來那黃色光球體積要大於那金色的光球,可是撕咬起來,那黃色光球竟然比不過那金色光球。
一段漫長的互相撕咬,那黃色的光球居然被金色的光球咬的的體無完膚,幾乎到了快要崩潰的情形。
就在這時,我的這個夢忽然到此爲止。
我的耳邊聽到一句不甘而驚訝的感嘆:“不可能會這樣的,明明我已經鎮住了你的魂,交換了你的五臟六腑,你不可能再有魂力的,怎麼還是這麼強,這不可能的。”
我在這聲不甘的低沉的抱怨中甦醒了過來,我說道:“師傅,我勸過你收手。可惜你不聽。你確定你鎮住了我的魂了嗎?你確定你交換了我的五臟六腑了嗎?”
師傅被我的反問一瞬間問的啞口無聲,忽然間,師傅說道:“畫心人,對,是畫心人,我怎麼忽略了這點了。”
那日因爲我和小砂糖談論到我的師傅,我和小砂糖大吵了一架,但是在吵架前。小砂糖還是我的身上畫了一副五臟六腑。
小砂糖用沒有顏色的畫筆,在我的胸膛和肚皮上畫了五臟六腑,我的肚皮表面有一層看不見的水墨畫。
小砂糖是畫心人,她畫的五臟六腑,可是當化腐朽爲神奇,化不可能爲真實。
小砂糖沒有告訴我她畫了什麼,但是她臨走前說道:“我不想你死,我還想有個人爲我打傘。”
師傅在棺材裡和我交換五臟六腑,其實只是換走了畫在我皮膚上的那層水墨畫。師傅用想鬼字鎮住了我的魂魄,但是他不知道,其實那鬼字,我已經明白了意思,我是有所防備的。嬌鬼王留在我心房的雄厚鬼氣,我釋放了出來,替我吸收了全部的鬼字咒印的威力,刻畫在我皮膚上鬼字,不過是一層威力大大削弱的文字罷了。
“小吉,你是飛龍在天的命格,而師傅是鳳凰涅槃的命格。你知道嗎?鳳凰涅槃前,會吃千條蛇和一條龍。而你的命,就是天生爲了續我的命而是生。這是命註定的。我叫崔寶鳳,我名字就帶鳳。你應該防備著我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你已經失敗了。”
“我是失敗了,可是你別忘記了,你還在棺材中。”
“這幅棺材就算再堅硬,恐怕也擋不住地師的一掌吧。”我自信說道。
“你錯了,因爲你醒不過來,你現在不過是從一個夢,進入了另一個夢之中。只有你師傅我,才懂得忽然出棺。”
我打斷了崔寶鳳的話,我說道:“你現在已經不配我叫你師傅了。我心目中的那個可以被我稱作師傅的漢子,已經死了。你犯不著威脅我,我也不會求,放我出棺的。”
崔寶鳳哈哈大笑,他說道:“我不會威脅你什麼。你聽好了,我接下里會把鎮棺匠的最後口訣朗誦出來,你要是能一字不差的記住,你就能活著出棺。你若是記錯一個字,你也不會活下去的。”
崔寶鳳忽然開始朗誦鎮棺匠的最後的口訣,我本來就擅長記憶修煉的口訣,崔寶鳳的口訣朗誦完畢後,我回憶了一遍,我基本上全部記住了。
我忽然發覺,這鎮棺匠最後的口訣,似乎蘊含著什奧妙。我的大腦忽然浮現出無數個畫面,就好像在走馬燈一樣,一瞬間我好像融會貫通一般,鎮棺匠的奧秘在那一秒,我算是真的弄懂了。
“原來如此!我知道如何出棺了。可是出棺卻???”
崔寶鳳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說道:“你雖然知道如何出棺,可是你還缺一個推棺人。就讓我當那個推棺人吧。我們師徒二人,總要活下一人的。”
想要打開棺材蓋,就需要讓一個鬼魂去推棺材,師傅說的推棺人,就是這個推棺材板的鬼魂。師傅以前鎮棺,都是口袋裡帶著一個被他奴役的小鬼,讓那個小鬼去推棺。可這推棺材,卻是要魂飛魄散的。
師傅口袋裡帶的那個小鬼,其實在之前我的夢境裡,已經被我化成的金色光球,在和師傅化成的黃色光球互相撕咬吞噬時,被我無意識的給吞噬了。
此刻師傅用他越來越微弱的聲音說道:“我的靈魂本來就已經被你吞噬的所剩無幾了,我就算不魂飛魄散,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趁著我的靈魂還有一絲魂力,就讓我助你出棺。”
只見師傅化成一股黃色的光芒,然後衝到了黑暗的邊緣。
其實我眼前的黑暗邊緣,就是棺材板。
棺材板最後被師傅推開了一條縫隙,師傅對我說了最後一句話:“小吉,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師傅的魂魄灰飛煙滅,從此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