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戰(zhàn)
胖子一看到明器自然不會客氣,立刻就想從萬奴王的手上扒下來。我心說那璽戒是邪門玩意,胖子這麼幹搞不好要壞事,連忙一把拉住了胖子。
可胖子速度極快,已經(jīng)搶先一步將東西弄了下來,而同時我的手被他的手肘一撞,竟貼在了萬奴王的一條手臂上。我的手背跟萬奴王來了個肉貼肉,竟然不是裹著一層屍油的滑膩感,而有一種冰涼柔軟,像是蛇皮一樣的感覺,我頓時就覺得心裡一寒,連忙把手拿了回來,對胖子道:“這個東西不太對勁,你當心點。”
胖子見我臉色不對,也照葫蘆畫瓢地捏了捏萬奴王的手腕,一開始他還是一臉不以爲然,突然臉色就變得煞白,兩眼發(fā)直地對我道:“他孃的,這東西……好像是活的!”
我一時間也嚇得差點腿軟掉下鎖鏈,但轉(zhuǎn)念一想,這種處於絕氧狀態(tài)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活物,難不成是胖子那傢伙弄錯了,便一咬牙拿手抵著那萬奴王的頸動脈,許久都沒有任何動靜,我便略略鬆了口氣,反而這時,我竟感到手下那條動脈上突地動了一下。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臉色都和死人一樣慘白。這萬奴王的心臟大約每隔兩支菸的功夫跳動一次,莫非就是與蛇一樣,正在這滿棺的淤泥中冬眠?那麼我們在這裡找不到陪葬品就理所當然了,因爲它根本還沒死,它只是在沉睡而已!
古代就有所謂的龜息延年大法,通過減少呼吸的頻率來健肺益神,達到蟄藏伏氣,延長壽命的效果。而我也聽說過西方所謂的諸神假死法,實際的操作方法和前者差不多,難道這萬奴王就是處於這種緩慢衰老的狀態(tài)?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我們當日在魯王宮也發(fā)現(xiàn)過一具會喘氣的屍體,難不成這次還要悶油瓶上來,把這個千手觀音也一併掐死?我思緒繁複地蹬著棺材裡的萬奴王,竟發(fā)現(xiàn)它突然對著我咧開了嘴巴。那表情似笑非笑,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讓人渾身寒毛倒數(shù)。
我大叫了一聲,人反射性地就往後倒,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是站在半空中的鎖鏈上,立刻就打了一個趔趄,東倒西歪地摔了下去。所幸我在最後一秒伸手一勾,纔沒直接掉到身下的五十星圖。
而這時那些星子的顏色竟突然都變得血紅,同時我竟感到手上一涼,擡頭一看,有一條通臂粗的蛇垂在我頭頂上,虎視眈眈地看著我。
我在心裡罵了一聲娘,連忙拿出短柄□□往蛇頭上狠狠砸去,那蛇被砸得一陣暈頭轉(zhuǎn)向,就從我頭頂掛了下來,正好貼在我胸口,弄也弄不開。我正想鬆手往下跳,竟看到身下已匯成了一片血紅的顏色,仔細一看,居然是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成片的野雞脖子,而同時還有更多的在從五十星圖的孔隙中往外鑽。
在我另一邊的胖子的情形也十分糟糕,有一條蛇正在試圖把胖子捆成一條香腸,可是他實在太胖,另外又有一條蛇上前支援。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承載著棺材的九條鎖鏈並不簡單。這些鎖鏈彙總在棺底的中心,呈放射狀連接到墓室各角的牆壁上,而每一條鎖鏈上其實都鎖著一條蛇,也就是所謂的九龍託屍的佈置。它們最先盤在棺材底部,後來悶油瓶鑿穿棺底放水,讓它們順勢從棺材裡滑了出去,這纔始終隱藏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外。大概我們接下來的動作太大,驚擾到了它們,於是就從底下探出頭來攻擊我們。
胖子被那兩條蛇纏得血液倒涌,臉紅得跟豬肝一樣,只有左手勉強有一點活動空間,這時便努力從腰間抽出匕首,往自己肚子上的那條蛇扎去。胖子下手極狠,一刀就捅穿了那條蛇,刀刃都有幾分扎進了自己的肚子。那蛇疼得要命,也顧不得再去與胖子纏綿到天涯,身體已經(jīng)鬆了鬆。胖子立刻覷準這個機會又摸槍往自己腿上一砸,把另一條蛇搞得差點口吐白沫,可這一下實在太重,結(jié)果他自己也疼得罵娘。
我見胖子性命暫時無虞,心裡稍微一寬,然而這時,我身下的野雞脖子竟已經(jīng)呈疊羅漢的姿態(tài)一浪一浪地往上竄來。而掛在我胸口的那條蛇似乎也略微恢復了意識,嘶嘶地開始吐紅信。我心說不好,立刻雙手一使勁,整個人往鎖鏈上蹬,那蛇還有些雲(yún)裡霧裡,速度不如之前快,恰好從我身下?lián)淞藗€空。
我立刻屏息繼續(xù)往上爬,誰知這時,竟又有兩條蛇移到了我的面前,衝我張開嘴,露出了裡面的獠牙。我心說這次這他孃的是前有蛇後也有蛇,恐怕要被這些蛇羣起而攻搞到歸位了。當下就把心一橫,就著半歪的姿態(tài)一腳往蛇的七寸踢去。哪知那蛇竟然十分敏捷,將頭往後一斜躲過了我這一腳,反倒是我自己弄得重心不穩(wěn),又整個人往下墜去。
這時只聽嘭一聲,胖子往我這裡放了一槍,他用的是拍子撩,近距離的攻擊力很強。這一槍登時就將其中一條蛇的腦袋打爆了,蛇血濺了我一臉,而那子彈彈出來後竟還與鎖鏈上相激,火星四濺。蛇血中有一股與棺中淤泥十分相似的腥臭味,嗆得我一陣反胃。胖子見得手了,也十分高興,又給槍上了鏜,往另一條蛇瞄準,衝著我叫道:“小吳你等著,胖爺我再給你進一次蛇補。”
我心說他孃的,這麼噁心的味道你這不是催我早死麼,連忙想叫胖子換個方向開槍,誰知我一張嘴胖子就放了槍,那猩紅色帶著惡臭的**這一次濺了我滿嘴,還一點都沒漏下。我噁心得差點沒吐出來,胖子本來還得意洋洋,這時卻突然變了臉色,衝著我大叫道:“小吳,他孃的,快上來!”
我連忙低頭一看,之間那疊起的野雞脖子已經(jīng)快要觸到我的腳底。我立刻雙手一撐就想要上爬,然而我手上沾到了蛇血,那**竟讓鎖鏈變得十分滑膩,讓我根本無法著力。而胖子一連幹掉兩條蛇,不僅沒有震懾到這些守棺的動物,反而激怒了它們,剩下的蛇羣立刻分散到四周往胖子包抄過去。這下他自己也分身乏術(shù),暫時無暇來幫我了。
眼見最上層的野雞脖子已經(jīng)盯上了我的鞋面,我單手吊在青銅鎖鏈上,另一手拔出插在後腰的□□往下掃,這種槍的後座力極大,我單手幾乎支撐不住。最上頭的幾條野雞脖子都被我打爆,總歸有幾分殺雞儆猴的效用,剩下的一時間還不敢上前。然而這畢竟不是辦法,從這些野雞脖子的數(shù)量來看,我根本不可能靠一人之力解決,只要有一條蛇上來咬我一口,我就能吊在這兒風乾成人猿泰山。可我還是個大好青年,只摸過悶油瓶的手,可不希望自己的墓誌銘上被人寫著“此人到死都是一個處男”這種話。
我正焦急地思考,這時竟有一團火往蛇陣中躍了進來。野雞脖子十分害怕火光,頓時往四周避散,讓那團火一直挪動到我腳下。這時我竟看到那團火一展,悶油瓶從裡面探出腦袋對我道:“吳邪,快過來!”
我一聽連猶豫也沒有,立刻就鬆手往下跳,悶油瓶單臂一伸將我抱了個滿懷,削掉了我下墜產(chǎn)生的衝力,又將我往身邊拉。我這才發(fā)現(xiàn),悶油瓶是點燃了一張澆滿酒精的防水布然後殺進來救我的。然而酒精燒得十分快,這時火焰已經(jīng)變小了,野雞脖子又從四周圍了上來,一邊還模仿著悶油瓶的語氣成羣結(jié)隊地叫喚“吳邪,快過來” “吳邪,快過來”,拖著調(diào)調(diào)一聲疊一聲,聽起來又詭異又有點肉麻。
悶油瓶將防水布往我身上一裹就要帶著我往外跑,我問道:“那胖子怎麼辦?”悶油瓶只看了我一眼,並不說話,將我的腰一箍繼續(xù)往前拖。我十分不放心胖子,就掀開布料的一角衝著胖子吼了一句:“胖子你再頂兩分鐘我就回來救你!”
誰知這時,胖子身邊的一條蛇已經(jīng)受到了驚動,轉(zhuǎn)過頭來雙眼發(fā)紅地看著我,隨即我竟看到它一張嘴,一支裹挾著火焰的紅色小箭就衝著我和悶油瓶的方向射了過來。
我大吃一驚,連忙反射性地將悶油瓶撲倒在地,然而我自己的速度卻不夠快,只能感到後背一陣劇痛,滾燙的金屬從右肩劃過左腰,頓時就讓我兩眼一黑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