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猴子
我猝不及防就被扯上去了兩三米,腳一懸空整個人都呼吸急促起來。
斜著眼睛一看,這股東西赫然就是我在過去頻頻遇到的“頭髮”,或者說是螭。我知道這種東西畏火,連忙就想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去燒,然而當我Zippo拿出來時,那頭髮竟帶著我狠狠一甩,將我手中的東西一下子甩脫了出去。
我沒料到這頭髮竟然如此刁鑽,一下子就佔了下風,整個人像是在洗衣機裡滾過一圈,立刻有種五臟六腑倒錯的眩暈和噁心感。這時我突然想到那些螭懼怕麒麟血,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模仿悶油瓶開閘放血算了。這麼一想我就立刻從腰間拔出匕首往手掌上劃了一道,然後將傷口往那些螭身上狠狠一拍,螭果然迅速往後退去,我脖子上的力道頓時就鬆了很多。我馬上趁機跳回了地面,由於落地姿勢不良,我的腳連帶著半邊身子都麻了,可是此刻我也管不了那麼多,連忙從地上撿起狼眼往前面的墓道出口跑過去。
我一邊跑一邊就感到手掌上劇痛難忍,低頭一看忍不住就罵了一聲娘,居然劃得那麼深!我放血時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動作,當時還怕刀子不夠鋒利就用上了壯士斷腕的力氣,誰知操作不當真的差點弄出了斷掌,一路跑過來還平白浪費了好多。這麼一想自己也覺得挺心疼,看起來放血確實是個技術活,便停下來進行了一些簡單的包紮。
說實話沒能把所有的壁畫看全不是不遺憾,不過明知道一羣陰兵在頭頂上陰惻惻地圍觀我,我是沒法用一種心平氣和的態度去研究壁畫的。但是我一回想也覺得有些地方有點奇怪,比如說西王母是伏羲的後人,在記載中是一種有蛇身的神靈,而厙國則是在西周時期突然繁盛又突然消失的一個小國。這兩個國家的共性就是對蛇的崇拜和利用,還有在西王母罐上的一脈相承,看起來厙國人很有可能是西王母的後人,也許是當時西域旱澇兩季的更迭已經不太適合人類居住,於是他們就舉國搬遷到了川西。
而厙國人肯定藏有什麼驚天的秘密。在《河木集》中提到過,青銅樹可以讓任何願望成真。老癢也說他因爲青銅樹產生了一種用意志支配世界的能力,雖然我不是很相信他的說辭,但是我自己的親身經歷又讓我不得不信。而且從白塔中的壁畫來看,說不定萬奴王本人都是由它的“父母”許願,從這顆青銅樹裡誕生的。
而且我第一次來青銅樹的時候,曾和老癢以及涼師爺見過一個屍陣,當時涼師爺分析裡面的屍體應該是兩撥人,北魏的“不言騎”和厙國古墓的守陵人。可見厙國古墓的秘密一定通過某種渠道流傳到了皇室,讓當時的北魏皇帝都心動了。
可是心想事成這種說法畢竟太玄了,我想皇帝又不是傻子,應該不會上這種當。所以他下令這支啞巴軍隊來探險的目的應該和被髮掘出來的龍紋石頭盒子有關(也就是《河木集》中記載的第二件事)。可是這個盒子裡究竟是什麼東西,我一點概念也沒有,現在只能推測大概會和長生不死的蟞王丹藥有關。
可是如果蟞王丹藥真的可以延年益壽,那厙國人都應該不老不死了,幹嘛還來修築陵墓,這本身就是個悖論。而且古往今來,除非是野史和傳說,長生不老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瘋狂追求永生的皇帝,無一不是落下丹毒致死的下場。所以這件事總讓我覺得有點詭異。
我正想得有點入神,竟有什麼東西突然在我肩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我被拍得差點魂飛魄散,回過頭一看,居然是裘德考隊伍裡的一個美國人,我以前在西王母古國裡見過的,便喘了口氣,心說靠你爺爺的,這人怎麼跟胖子似的盡在鬥裡做這種不著調的事情,便暗中緊了緊手裡的槍道:“怎麼了?”
那美國人也不說話,就用一種十分詭異的表情看著我,然後整個人一軟往我身上靠了過來。我心裡立刻罵了起來,心說這人就算看上我也不能這麼強行投懷送抱吧?再說他起碼也應該講究秩序自覺排在悶油瓶後面啊。我便推了他一把,然而一推我便覺得這人身體軟得不太正常。悶油瓶身子軟是種像女人的軟,可是這個人卻軟得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敲碎了。我立刻心裡一寒就擡起他的臉問道:“你還好嗎?”
他的臉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下一秒我竟看到鮮血從他的五官中噴涌了出來,整張臉立刻就變得血紅一片。我大叫了一聲就往後退去,這時竟看到他整個人如同爛泥似的攤在了地上,而他身後,露出了一張陰森蒼白的人臉。
他孃的,是那種中了螭蠱的猴子!它臉上的面具被手電一照眼睛會反射出一種很詭異的白光,就像是西方怪談裡面那種縱橫在陰陽界裡吃人肉的惡魔。我背心立刻起了一層白毛汗,一槍便衝那隻猴子打了過去。子彈擊穿了它的面具,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可是那猴子竟然還是起身衝著我撲了過來。我趁它跳過來的那一瞬拔出刀子扎進了它的肚子,然後一甩手將它扔了出去。那猴子在地上撲騰了兩下,用一張血淋淋的面孔對著我,看起來暫時是不行了。我正想鬆一口氣,然而這時,竟有更多帶著面具的猴子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正用面具上那種陰陽怪氣的表情地看著我。
我心裡暗暗叫苦,立刻拔腿往就前跑。然而那些猴子的速度更快,有一隻飛身而起竟躍上我的肩膀,一爪子往我臉上抓過來。我連忙一偏頭躲過這一下,然而脖子上立刻就一陣火辣辣的疼,要不是我及時把頭轉過去,估計現在肯定就破相了。可是我吃了痛速度馬上就慢了下來,前後頓時都被猴子堵住了。我用手電一照,粗粗估計也有二三十隻。那些面具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在手電光照到的瞬間還會通過陰影變幻出各種瘮人的表情,就好像那些面具是活的,真的會衝我擠眉弄眼一樣。
我肩上的那隻猴子見一招得手,又左右開弓衝我的臉來,我也火了,照著它的胸口就來了一梭子,那猴子被我轟飛出去,可我也因爲巨大的後座力退後了兩步,這時我的後背就一記吃痛,扭頭一看是那些猴子已經衝我逼了過來。
我也一不做二不休,拿出□□一陣掃射。可是那些猴子受到螭蠱的控制並不知道疼痛,只有強烈的攻擊意志。一波被我打下去了,還有更多的接上來。而且受了傷的猴子稍作休整,竟也能鍥而不捨地追上來。我早已見識過這些猴子的厲害,在猴羣中殺出一個口子後就立刻衝了出去。
我一邊跑一邊疲於應付這些猴子,很快就體力有些困難。然而這時我的狼眼一掃,竟看到前面似乎別有洞天。我心裡一喜,心說搞不好這事有門,登時就加快了步子,然而衝出墓道一看,前面竟是包圍著青銅樹的一面斷壁。我往下一看,狼眼照不到底,保守估計高度也在一百米左右,而這裡的青銅樹枝椏並不繁茂,我根本不可能依靠腿力跳過去。
只這踟躕的一瞬間,我的腿就被一隻猴子抱住了。我立刻一伸腿想把這隻猴子甩掉,可是對方的力氣極大,用力一拖將我整個人都四仰八叉地掀翻在了地上。我太陽穴重重著地,立刻就眼冒金星,動作也略微遲鈍,而那些猴子竟趁機一擁而上,開始攻擊我的身體。
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是根本無從得手,槍和裝備都被這些猴子繳去了,無數只猴爪子按住了我,而另外的則在我的胸腹抓了起來。我疼得差點吐血,感覺內臟和腸子都要被這些爪子掏出來了,想伸手去趕猴子,卻又動彈不得。我心說自己就像是在被這羣猴子□□,如果死成這樣,真他孃的死不瞑目。
這時我突然想到自己身上還綁著一根□□,一直硌著我的腰,可見還沒有被那些猴子弄走。死得這副窩囊還不如跟這羣猴子同歸於盡,這麼一想我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甩肩膀將左手從疏於防範的猴爪下掙了出來,同時把□□一拔張嘴就咬住了引線。
誰知這時,竟有股力道將蓋在我臉上的幾隻面具猴給扔了出去。那些猴子雖然沒有人大,但是也起碼有十二三歲的青少年的體重,憑我的體力大概扔幾隻出去沒有問題,但是這麼接二連三毫不停歇,就像是夾筷功一樣的手法,是我怎麼也不可能達成的。
我疼得渾身乏力,眼皮上全是血,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血霧中有個黑影子出手如電一般,彷彿兩指就能夾碎那些猴子的脖子。我當時怎麼也沒想到支援已到,嘴巴比心思更快,已經將引線拔了下來。那□□立刻發出了爆炸前的那種呲呲聲,我心裡一涼,心說這下壞事了,沒能把猴子炸死反而要跟眼前這人殉情了。
可是對方也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扣住我的手腕就將那根□□遠遠地甩了出去。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可還是快不過□□爆炸。那根□□才飛到半空中就整個炸裂開來,焰浪捲過來幾乎把我整個人都要燙熟了。我根本沒料到自己交代的小型爆破裝置竟然是這麼個效果,心裡簡直對小花欲哭無淚,我只是來倒個鬥,他就算再擔心我被弄死也不能給我搞這麼一套城管拆遷的設備啊,這下真他孃的自掘墳墓了。
猴子畏火,立刻被衝過來的火焰嚇得四處逃散。我正想掙扎著站起來,可是身上那人已經飛快地將我拉了起來,爆炸那一瞬間產生的衝力把我們甩上了墓道里的一面墓壁,我前後的傷口一起發作,疼得差點暈了過去,只能感到對方正緊緊地抱住我,用後背替我擋去了火焰炙熱的溫度,連滴在我脖子上的冷汗都燙得嚇人,可是他的身體明明比我還要單薄啊。
我疼得連擡一擡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對方把我摟得死緊,就跟胖子見了明器似的,讓我更是痛得差點歸位。心裡閃過了許多念頭根本來不及整理,好不容易我才張了張嘴,在爆炸的餘波中問道:“小哥,是你麼?”
我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因爲他並沒有回答,只是伸手過來抹了抹我臉上的血,那隻手很涼,卻是我熟悉的溫度。我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能看到鼻尖被灼焦的髮尾和一片被火燒得慘不忍睹的後背。
我心裡一酸,剛想要說話,悶油瓶卻又緊緊抱住了我的肩膀,我根本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爆炸引起的火花在我眼前跳了跳,我卻什麼也看不清,於是伸出手,慢慢地圈住了他的腰。
這時,四周又徹底地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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