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蛇
我一聽到小花的警告心裡就打起鼓來。當時小花從滑輪上吊下來就出現了蛇,可見我們現在所處的這一處山洞根本就不安全,有蛇的機率其實很高,而我們都過於大意了,竟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而就在我懊惱的時候,我就聽到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響動從我身後傳來,這種聲音我並不陌生,應該就是蛇的鱗片在地上摩擦形成的那種聲音。我猛地回過頭,卻什麼都沒有看到,正疑惑間,就發現我面前的巖石竟然動了一下。仔細一看,我發現那上面竟盤著一條通臂粗的灰蛇,因爲顏色與巖石太過接近,導致我在第一眼時根本發現不了。
我心裡一緊,立刻就一槍衝那蛇打了過去。悶油瓶卻飛快地將我的槍一隔,槍口一偏子彈並沒有打到那蛇,而是擊中了青銅樹,造成了一些動靜。
悶油瓶這時便一邊盯著蛇一邊對我們道:“不要開槍,蛇血會引來麻煩。”我並不是很明白他的憂慮,然而這時我竟見到除了那條灰蛇以外的巖石也慢吞吞地挪動了起來,彷彿有幾個板塊在相撞分離。
我只遲疑了一秒鐘,背上就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他孃的,那根本不是石頭,而是一條更大的蛇!這樣一想我渾身都崩了起來,如果眼前的這塊石頭都有貓膩,那誰能保證我們腳下踩的就不是什麼活物?
我正想著腳下就晃動起來了,連忙收好裝備準備招呼大家逃命,這時胖子就砰一聲倒在了地上。我回頭一看,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一條蛇給纏住了,那蛇型號很大,而且顏色又與這裡的巖石沒有任何區別,於是胖子看起來就像是陷進了一片泥沼中,正在被拖住身體往漩渦裡卷。
我頭皮一下子就炸了,想拿出槍給胖子解圍但是又有悶油瓶的警告在先,不敢輕舉妄動。我不知道蛇血會引來什麼麻煩,但是他既然放了話我就不敢不顧忌。
這時小花就把礦燈往腰間一系,拿起他的那根招牌的摺疊棍用一種撐桿跳的姿勢衝了上去。我一愣,然後就看到他把棍子往蛇身上一戳,在空中高高躍起。
這時那蛇吃痛竟鬆了鬆對胖子的束縛,我這才意識到,蛇打七寸,剛纔小花一定是估計出了那蛇的要害,而同時因爲那條蛇異常粗大,他纔要借用自己的體重加強攻擊的力度,這一下蛇既不會出血,也能受到重創。
這時胖子就喘上了一口氣,罵道:“他孃的,胖爺我話說到一半,怎麼橫空冒出這麼大條蛇。”小花穩穩地落回原地,一邊涼涼地道:“那條蛇在冬眠,是你屁股太熱,把它給捂醒了。”
我沒想到小花這種時候還有興趣調戲胖子,但如果剛纔我們坐的地方其實是條巨蛇的身體的話,接下來豈不是會更加危險?!
我正想警告大家當心,這時我腳下的地面又是一動,同時我竟看到一個蛇頭在我身邊猛地竄起。我一個踉蹌就往後退了兩步,無法開槍,只能把槍托當棍子使,一下子拍在了竄起來的蛇肚子上。那蛇的痛覺很敏感,立刻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本來正爬到一半的胖子下半身又被捲了起來,胖子登時也火了,怒道:“他孃的,要跟胖爺我鑽被窩,也要看你有沒有真傢伙!”
但胖子的姿勢非常被動,只能等著我們去援助他,但這就太不像他會做的事情了。我用槍托連砸了那蛇幾次,效果也不大,這時候胖子就拔出槍,砰一聲打在了那蛇的身上。而悶油瓶已經來不及阻止,我只見蛇血像個開了閘似的噴了出來,淋了胖子一身,而同時,這條蛇竟突然周身都變成了一種血紅的顏色。
我心裡大叫了一聲不好,這時悶油瓶已經橫刀飛身而上,鋒刃反射出一道暗紅色的寒光,而下一刻,刀身已經沒入了那蛇的身體。可見胖子一破戒,他也不再顧忌血光,一刀就往蛇的七寸上扎。我也連忙開槍在悶油瓶身後援助,子彈激得那蛇越加狂亂,我在抖動的蛇身上幾乎都快站不住了,便趴下身子穩住準心。
而胖子一從蛇身裡掙脫開來,我就看到無數泥鰍般大小的綠蛇開始往胖子身上聚攏,那種感覺就像是向血液彙集的食人鯧一樣。那些小蛇身上的顏色看起來綠得非常邪門,估計十分歹毒。看起來悶油瓶剛纔的警告,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而且大多數情況下,怪物大的話殺傷力雖然大,但是攻擊範圍也大,對抗起來未必會輸,但是當怪物的體積很小,數量又很多時,纔是最讓人頭痛的。小花一見情況不妙,立刻把摺疊棍往地上一支,抓住胖子的衣領帶著他騰空而起。而小花的動作十分巧妙,在空中將胖子甩脫手,同時竟讓他自動旋轉了三週,然後才又將他拉住帶回地面。這一連串動作簡直就像是高難度雜技,我看得差點連正事都忘了。
胖子被小花甩得暈頭轉向,有些口齒不清地罵道:“他、他孃的,你這,這是公報私……”結果小花還沒等他說完就笑了笑說:“幫你甩甩幹而已,不必客氣。”
胖子聽他這麼說,更加怒不可遏,不過他暈得夠嗆,整個人都站不穩。我看他臉上的血雖然被擦得差不多了,但是衣服上的血跡還是十分不妙,連忙叫他把外衣脫下來。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那些小蛇竟然還是在鍥而不捨地往胖子身上鑽。悶油瓶正與巨蛇纏鬥得難解難分,這時就遠遠叫道:“擦乾沒有用,用火!”
那蛇血聞起來十分腥氣,我估計是殘留比農藥還強,而且那種味道不是脫了衣服就能去掉的。連忙根據悶油瓶的指使把火把拿出來點燃。當我衝著小蛇揮動火把的時候它們果然就向後退散,但我還是無法周全地照顧到我跟胖子兩個人,於是我突然腳跟一涼,就覺得有東西鑽進了我的褲管,一直盤踞到我的大腿根爲止。
我登時有種血液被凍住了的感覺,這是男人的敏感帶不說,人的體溫比蛇高很多,這本身就很容易引來對方的攻擊,這種情況下我如果輕舉妄動的話,恐怕就是被一口毒死的下場。
而胖子的情況也是非常糟糕,我看到有蛇源源不斷地往他衣服裡鑽。我覺得可能是因爲他身上的血味更重,所以吸引力也就相對來說比我更強。而且他的表面積也大,能給不少蛇做個臨時窩棚。胖子見拖累了我,就使了個眼色,想要幫我把蛇從衣服里弄出來。胖子手雖然很快,但我卻不能讓他動,因爲這種時候任何舉動可能都是不明智的。
悶油瓶立刻發現了我們所處的窘境,一刀將蛇砸暈了,然後縱身跳到我們身邊。他見我僵在原地就問道:“蛇有幾條?在哪裡?”
我連頭都不敢轉,只說:“一條,在左大腿。”悶油瓶一聽二話不說就割斷了我的皮帶,然後二指一伸,順著我的後腰而下在腿根處捏住了那條蛇的七寸,然後略一使勁就將那蛇給捏碎了拎出來。
我見這方法奏效,忙想叫悶油瓶把胖子身上的一併解決了,但悶油瓶卻搖了搖頭說:“不行,太多了。”
此路不通,我只能故技重施,再次用火把幫胖子驅趕小蛇。誰知這時小花就跳了過來,打開酒壺往胖子身上一撒,然後又飛快拿過我手上的火把點燃了胖子的衣襟。
胖子很快就燒成了個火球,火光印得那張胖臉一片鐵青,小花知道他火了,只說道:“你忍著點,被燒總比被毒死好。”果然火一燒起來,那些蛇就不耐炎熱開始往外逃竄,也算是圍魏救趙幫胖子逃過一劫。當然胖子要去滅火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見這事有門,心裡也定了定,不再像剛纔那樣緊繃,誰知這時悶油瓶卻突然說:“我們快點轉移到樹上去!”我低頭一看,只見我們腳下的地面已經開始逐漸泛起一種看起來十分不祥的鮮紅色,而同時,一個巨大的蛇腦袋竟在我的腳邊悄然地緩緩升起。
悶油瓶身邊沒有裝備,見到這個陣勢就開始扯固定在滑輪上的那條登山繩。小花見狀搖頭道:“太勉強了!”悶油瓶也不管不顧,在繩子末端打了一個連環扣然後將繩釦往對面的青銅樹杈甩了過去。
因爲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在青銅樹的上緣,樹杈十分密集,如果貿然蕩過去肯定會被枝椏戳傷,所以只能使用倒吊爬行這種方式。
可是那條蛇也十分機敏,它立刻就洞察到了悶油瓶的意圖,一轉腦袋就衝著我們這個方向俯衝過來,悶油瓶一手執繩一手橫刀出鞘,似乎是決定硬扛,我咬了咬牙,也兩梭子往那蛇的眼睛上打,沒想到這個時候,胖子竟然一下子衝那條巨蛇撲了過去。
胖子身上還燒得厲害,那蛇畏火,被強行抱住後果然一下子就開始狂亂起來,再也顧不得從我們這裡下手。而那些個頭比較小的蛇見到大蛇這樣的光景,也遲疑著不太敢上前。
悶油瓶得到空隙立刻就把繩結在對面固定住,然後接過我身上的裝備叫我先自己過去。但我肯定不能走,首先我這個人攀爬起來比較慢,如果我打頭會降低整個隊伍撤離的速度,而且大家現在的情況都危險,單是胖子那樣也讓我沒法自己先走。
這時胖子把手上的匕首往那蛇身上一紮就說:“小吳,胖爺剛纔有句話沒跟你說完,你這人想事情太他孃的複雜,當年考得死就算要我娶頭母豬我都沒二話,但我他孃的會摟著它睡覺嗎?”
我心裡一震,彷彿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許我被表象所迷惑得太厲害,或者是被爺爺的那句“人心最可怕”的論調給弄得疑神疑鬼了,以至於其實我心裡如同明鏡一樣雪亮的東西,到現在反而發現自己看不清楚了。
小花見我發呆,立刻把我往悶油瓶身上一推道:“你們先走,這個胖子算我的,我會負責到底,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