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起碼是同意了這事兒。
讓衛東纔去打電話，當事人說我也要打電話給律師問手續，同去同去。
那就開著工地上的212，到旁邊鎮上的郵電所去打長途，讓衛東本能的不想去辦公樓看老方那個老狐貍的嘴臉。
他當然是給伍曦通報聲，國集和碼頭的事還是很龐大，尤其涉及到“外資”成爲最大股東。
輾轉留言，還是伍曦半個小時後打回來：“你跑鵬圳去做生意了？”
讓衛東否認：“以前沒覺得，真來看了才覺得鵬圳那邊鬧得有點不太對勁?！?
伍曦也叫他閉嘴：“這種話外面不要說，那你過去幹嘛？”
讓衛東才解釋自己是被老方拎過來，就從看到酒店的評價開始，那會兒對碼頭還沒啥關注，但確實覺得需要在這裡投資建設搞廠，於是這近一個月時間都在碼頭工業區大幹快上搞建設。
伍曦都靜靜的聽，不斷嗯一聲表示你繼續，他很多時候就充當這個收錄機職責。
等讓衛東說到現在建設已經初見輪廓，老方來視察後提出投資兩千萬美元，完成碼頭和集裝箱公司的建設進度，最後給予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他纔有點臥槽，但還是不評價。
讓衛東也順便把美元的事說了下：“我們開發了個軟件，送到花旗賣，加上一些電腦版權收益，幾千萬美元是有的，我本來是放在HK做爲類似平汽採購零部件、電腦採購芯片的資金備用，他可能知道了，要求調過來急用?！?
伍曦嗯：“他跟其他老前輩不太一樣，性格脾氣都有點獨來獨往，他們那條線的都這樣，以前外派出去當武官，他都不住使館裡，知道是幹嘛的了吧，別多問?！?
換讓衛東臥槽：“可能就是這樣他的見識才有些不同，我斗膽說一句，他的思路是我看到覺得最正確的?！?
伍曦也直接：“多頭嘗試唄，包括你也是，但他眼光是真的準又狠，居然把你拉過去當擋箭牌，這活兒有點燙手?！?
讓衛東才拋出最後的結論：“所以他給的建議就是我跟女港商結婚，拿到HK身份，有些事情可能就忌憚點?！?
伍曦樂出聲：“Y的早就盼著這天了吧？”
他見過秦羽燁，當時在商州拍電視劇那段，他天天晚上跟劇組打交道，幾人還一起到山區農戶家去過，算是很熟悉了。
讓衛東隔著電話搖頭：“你應該知道我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不說如履薄冰，還是戰戰兢兢的，生怕哪裡做錯了翻船，但又忍不住要做，看不得這呀那的情況，就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做點什麼，但又沒到劉維新那樣的覺悟，操心這些都操不完，哪有心思搞女人，我現在家裡就一人兒，還有倆月要生了，我還在頭痛要怎麼說呢?！?
伍曦也正經些：“這是對的，我從來沒奢望過你跟我一樣想法，也許你覺得我現在吊兒郎當，但如果真遇見需要堵搶眼的事，我有這個覺悟毫不猶豫的就上，但做事不是堵搶眼，堵搶眼的人做不來這些複雜的事，所以你能做好自己的事再拉動其他人就不錯了，這就是小資產階級的軟弱性和搖擺，你要注意克服錘鍊自己?！?
讓衛東以前沒少在各種通報和官號上看到這些專用術語。
反正這一刻覺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伍曦再說回這事：“老方也是對的，沒有誰敢保證自己永遠正確，鬥爭也是無處不在，這本就是保持先進性的方式之一，之前他執意要引進部分歐洲股份，阻力是很大的，你以港資身份把外資替換出去，接受度就好得多，與其說保護你，不如說是緩解他的路線壓力，HK身份呢，起碼給了個緩衝，但我提醒你……這事兒可能有變數?！?
讓衛東詫異的問什麼變數。
伍曦嘿嘿笑：“八六年了，馬上就十年倒計時，目前還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商人，打進這個HK富豪圈子，你知道我什麼意思吧？”
讓衛東一激靈：“無間道？”
換伍曦茫然：“啥，啥道？”
讓衛東才哦哦哦的收回來：“佛家裡面的說法，什麼輪迴無間，就是臥底，地下黨員?！?
伍曦調侃：“入黨不，我給你做介紹人。”
讓衛東的搖擺性就出來了：“這就算了吧，我不是覺得入黨怎樣，而是就像我現在做商業改制，如果我是以體制內身份，做來做去的衡量標準都不同，甚至隨時可以調換，那我做這麼多事連點基本做主的權限都沒，還有什麼意思？”
伍曦嗤笑：“你就是捨不得你那萬貫家財！”
讓衛東也不諱言：“除了錢能證明我的能力和立場，我就啥也不是了，可不得盯緊點？”
伍曦不跟他廢話了:“那行，我給你做擔保，我還是相信你不會迷失在資本主義的燈紅酒綠中，但後面無論是我，還是老方那邊要求，有些工作你就要責無旁貸的承擔起來?！?
讓衛東承諾：“匹夫有責嘛，肯定會做到，但你看看我這出國什麼時候迷失過？”
伍曦掛電話前嘲諷他：“呵，那現在跟女港商結婚算不算迷失？抓緊時間啊，每年只有75個名額，搶的人多得很！”
讓衛東反諷：“AUV，沒想到你還知道這啊，最近誰在關心這事兒？”
伍曦哈哈哈大笑掛了。
沒錯，另一邊秦羽燁打電話的結果就是這樣，“過埠新娘”這會兒早就是門生意了，每年都有上萬女性通過婚姻移居HK。
從申請到完成永久居留權拿身份證三五年是常態，如果是在內地辦理結婚手續，最長甚至能拉大到十餘年才能搞定。
當時池世明是以直系親屬身份過去，都在HK住了兩三年纔拿到手續。
所以審查非常嚴格，當然特別成功的人士那是另一回事。 因爲纔打幾個電話，秦羽燁就從老亨、德叔那得到了幾位都表示可以出面擔保的大佬賀喜。
這原本就是當初德叔他們順手拿秦家兄妹來勾搭讓衛東的目的，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把讓衛東徹底變成自己人。
馬上過關馬上結婚馬上開始排隊辦理，當然富豪是由律師樓去排隊，還能插隊呢。
讓衛東也決定不打電話了，早點過去辦了回家當面說。
本來按照秦羽燁的說法，連衣服都懶得換，從鎮上開車去通關口岸走人，沒準兒晚上就回來了。
但滿臉臥槽的小蝶不鬆手，讓衛東的護照也沒帶，只好過去找老方。
果然在他這就不是事兒，擡手打電話去口岸吧，讓衛東要帶幾人都沒問題。
還借了輛三菱給他們。
那就除了毛兒、卓瑪，把伸長脖子好奇的虞曉秋也帶上。
給還沒畢業的女大學生點社會毒打，趁早斷了想法。
秦羽燁立刻就開始進入未婚妻的狀態，端莊矜持：“你問讓大哥，我都聽他的。”
縱然是秦小姐把高原小姐妹從山上帶下來，卓瑪和她姐姐還是認定她們屬於讓衛東，所以分配給沈翠月管理纔是她們的部門領導。
現在都會跟毛兒在最後排好大聲的嘖嘖嘖！
京妞伸頭看看讓衛東表情，還是見多識廣的笑笑：“辛苦你了，那我把平京的工作承擔起來，這次的事情需要彙報給哪些方面嗎？”
對啊，除了伍曦那要說一聲，起碼包括平京汽車合資公司這種有股份的都要備案，這裡面既有讓衛東自己可能要轉變成港資，更有些隱秘戰線能說不能說的含義。
甚至包括經委、汽車總公司房地產開發公司，都有相應的微妙變化，需要通個氣，不能人家考慮什麼事情把讓衛東算進去，最後說他已經是港商，有些需要民營企業家身份的就用不上了。
國內可不承認雙重身份，但這會兒好像又沒那麼嚴格。
總之確實需要有個人在平京那邊專門負責聯絡下。
普通的銷售員或者分公司經理還做不到。
主要是這種一看就知道是政治婚姻，或者說叫組織安排婚姻的表情還似笑非笑。
秦羽燁想震懾顯擺下，發現完全沒有威力。
所以決定自己也不忙著回江州：“你自己回去說好，這段時間我就在鵬圳把這邊廠做好，卓瑪留下來照顧我，再把小陳她們幾個給我派過來，我再從HK找倆菲傭，唉，結婚，婚禮的時候再看看感覺吧。”
讓衛東吃驚：“還要辦婚禮？”
秦羽燁反過來震驚：“不辦婚禮叫什麼結婚，婚姻真實性審查就有這個的，當然我們家的經濟擔保沒啥問題。”
讓衛東隱約記得HK這些地方不是有針對有錢人的投資移民政策嗎？
沒有。
起碼這會兒還沒有。
目不斜視的老方司機開著越野車到口岸，在這邊說了聲，過會兒幾張外交護照就遞出來，小蝶都有！
然後這輛掛著特殊牌照的車顯然經常這樣往返，兩邊都沒看車上人，遞過去咔咔咔戳章過關。
秦羽燁還抱怨沒有儀式感，每個環節都充滿了虛假的拼湊痕跡：“幸好新郎新娘不是假的……”
看她硬撐的樣子，坐在副駕駛的讓衛東還要哄暴躁的女兒，虞曉秋笑翻了，也使勁捶坐墊，後面倆更是全程嘖嘖嘖。
也就司機拼命要繃住表情很難受。
讓衛東都提議要不他來開一段兒。
但進入HK城裡，就沒司機什麼事了，他留下個聯繫電話回辦事處。
臨走才藉著轉彎掉頭，多看兩眼新郎新娘的家。
他們這種經常往來兩地，深受考驗的工作人員那都是各種思想工作天天抓。
從沒見過上午還在碼頭工業園區工地上揮汗如雨，曬得黝黑蓬亂，下午就到HK九龍豪華富人區的別墅家裡。
深深佩服這些首長，轉換身份鬼神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