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原諒一個地級市老保安的認知。
哪怕商州後來有幾個罕見的別墅盤，那也是聯排、疊拼之類的下限款，就算有獨棟別墅也基本都是家家戶戶挨著的緊湊局面。
他也肯定沒現場去看過。
就算刷到小視頻，國內都沒多少這種容積率逆天的地方。
根本想不到真正頂級豪宅，應該是一座山就這麼幾棟。
上回HK的爵士豪宅，好歹也像宮殿了，這裡像什麼？
而且讓衛東還覺得怎麼城裡都沒啥高樓大廈。
到處都是矮趴趴的小樓，然後轉進山裡，跟他帶著伍曦去看的貧困戶有什麼區別？！
還好忍住了只是腹誹。
腹誹這院子門還可以，腹誹這院子也就修剪得當像個公園……等等，整個公園都是家裡的？
再然後看到名家設計的豪華別墅內部，纔開始臥槽。
史蒂夫對天才都是體面的。
他甚至不會急忙忙的帶著去公司參觀開會，而是帶到風景如畫的地方，你先歇著，我去把事情搞定再來。
有車有司機，自己要用也隨便。
讓衛東這纔有種站在山麓上一覽衆山小的尊崇感。
就那種北美現代派風格建築，動不動十幾個臥室帶泳池的檔次。
說不上金碧輝煌，那也是充滿了簡約設計風格的現代裝修。
讓衛東這才確認真的是大富大貴呀。
那就先遊個泳……
四月的加州還是蠻曬人的。
從來沒有在泳池遊過泳的斷手佬上輩子就口水得很了，現在江州都沒啥泳池。
秦羽燁心滿意足的換了泳裝來跟著下水。
還把攝像機在旁邊打開，記錄這鴛鴦戲水的場面。
苦命的大哥肯定知道要幫妹妹助攻，撓頭我還是去打電話，搞定芯片和牛仔褲的運輸細節。
曾經他覺得自己是最牛逼的，可以把HK大富豪都不放在眼裡，也就是家產起點差了點，內心一直驕傲得要命。
現在看看讓衛東，才明白有人是真的天生該當主公。
所以確保儘可能多的6502可以穩定輸入到大陸，就是他現在最該做的事情。
當然反過來還能持續輸入牛仔褲銷售的話，這一進一出的收效比，的確是賺翻了。
不過讓衛東確實有神來之筆。
靠在泳池，只會狗刨的他其實一動沒動，就瞇著眼眺望遠方的城鎮區域，腦海裡拼命擠壓運算思考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做的。
不然眼光一定會焊死在秦羽燁的比基尼上。
這妞兒當然敢穿，橙紅色的小布片特麼跟內衣有什麼區別。
對讓衛東這種看到雪白胳膊就會想到光溜溜大腿的百鳥朝鳳型菜雞，現在直接面對內衣衝擊，的確像看到了比基尼小島上的核彈。
秦羽燁沒這個年紀該有的白幼瘦，但又比讓衛東熟悉的那個風月女王造型多了幾分青澀的生疏。
所以格外迷人。
風情百萬種的拿相機拍了兩張，才遊著水過來，俏皮的衝出水使勁甩甩頭。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出水芙蓉，更顯著往來無白丁。
不過還沒來得及談笑，就被讓衛東摁住頭差點嗆水！
“別撩我啊，說好工作夥伴關係，小心我翻臉不認人！”
艱難的在齊肩深水池裡站住，聽到第一句就這樣，秦羽燁連著提了兩口氣，真沒敢強攻。
只好也靜靜的靠在一米開外的泳池邊嘟嘴：“我想跟你一起去看遍這個世界啊，太讓我振奮驚歎了，本來我們僅僅是到東瀛探路的，你硬生生推出了大場面的戰役來。”
所以讓衛東得拼命抵禦巧言附和的考驗，這可是頂級的考驗了。
明擺著他只要這麼轉身壓上去，就能見機行事。
但然後呢？
日後再說也得有個說法吧。
瞇著眼的讓衛東就是拼命的想發佈會，想自己能做什麼，而不是被旁邊的誘惑擊倒。
這種拼命壓榨下，還真讓他想到點什麼：“既然知道是大戰役，就應該分頭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而不是粘著我，現在你去找人想辦法，搞到史蒂夫說的他上次發佈會的錄像帶，應該有吧？”
擺明了馭下的口吻，反而讓港妹深呼吸了幾秒，靜靜的說聲好，起身去了。
讓衛東才悄悄鬆口氣，不需要那麼大的抵抗力都能把自己沉浸到思考裡。
事實證明，如果有沒有秦羽燁對他的這點壓榨，沒準兒就稀裡糊塗的在無敵山色美景的眺望中蹉跎過去了。
作爲經常摸魚的老保安，讓衛東的四十年裡都能這樣輕易放空大腦。
最後一無所獲。
現在他要求史蒂夫去年的關鍵戰役，肯定有影像資料。
這邊的管家、助理立刻幫忙準備。
半小時後讓衛東坐在名家設計過的空曠大客廳，看著一百寸的大型背投電視播放這段影像。原汁原味的各角度拍攝剪輯特寫畫面，但內容一秒鐘都沒少。
一共一小時二十分鐘。
秦羽燁換上了端莊的黑白套裙，坐在旁邊沙發上輕聲翻譯。
同步傳譯做不到，大概描述現在說的什麼還是沒問題。
於是讓衛東第一反應居然是，史蒂夫你個濃眉大眼兒的傢伙，也是個大忽悠啊。
某種意義上他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外國版尤啓立。
發佈會在某個類似體育館的地方舉行，就是他想象的那種全體黑壓壓的看著臺上打束光，天然所有人看著主角表達的場景。
然後頗爲諷刺的就是，發佈會開篇就是如電影大銀幕那樣播放那條壓抑灰暗廣告。
這尼瑪不就是你在扮演的教主角色嗎？
只是廣告片裡故意做成灰撲撲的光頭冷漠場景，勾勒出專制禁錮等氣氛。
不知道坐在現場的人當時有沒有身臨其境。
然後就是八分鐘的電腦發展史。
史蒂夫就像後來小視頻裡熟悉的懂王姿態，站在小臺子後面西裝革履的侃侃而談。
後面大銀幕上不時閃過些時代進程的幻燈片。
就很容易讓人被帶進歷史洪流的節奏。
覺得即將出場的產品，也是具有歷史意義的偉大里程碑。
這跟尤啓立動不動喜歡立高調的做法很類似。
只不過史蒂夫肯定多了些科技含量。
讓衛東拿著錄像帶遙控板，隨時按停，在手邊記錄自己的感想。
換秦羽燁拼命掙扎，不要讓自己的眼神沉淪迷醉，她太崇拜這種氣質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史蒂夫那種史詩感煽動的情緒影響。
必須拼命壓制想當主母的心，先把部下當好。
難度也是比較大。
近十分鐘的開場白以後，才進入主題，史蒂夫從小臺子下拎出個外賣箱似的布袋，從裡面拿出那臺Macintosh電腦。
讓衛東看到這，不禁笑出聲來。
這尼瑪把之前十來分鐘的逼格全都洗了個乾淨，跟外賣員似的！
可能讓衛東有種先入爲主的心態，看這些都是大忽悠，很難被蠱惑住，現在純粹帶著挑刺的眼光在觀察。
只覺得錯漏百出。
感覺就是懂王吹牛逼的那種氣勢，這會兒的史蒂夫說話姿態也特別像。
電腦本身除了圖形化這個開創性，其他的優點乏善可陳，能提供的軟件就那麼兩三款，所以除了狂吹偉大之類的字眼，還耍了個小心機。
就原本我們要推出更牛逼的這個型號，那個型號，定價應該在5495、4495美元等，但爲了讓大家能用最先進的科技，我們違背了祖訓，閹割推出了這款2495美元的簡潔款，那些完整版太貴了，我們都不忍心看大家吃糠咽菜。
讓衛東看得哈哈大笑，原來這些招數天底下都一樣嗎？
他也沒想過，有沒有一種可能，後來那些特別能忽悠的發佈會大師，都是這樣觀摩這場經典發佈會的呢。
可能也就唯有他覺得不神秘。
尤其史蒂夫開始狂吹單鍵鼠標是個多麼牛逼的劃時代工具，再吹那片380美金的6800芯片，尼瑪山寨貨都能賣到8.5美元了，你還擱這吹性能強勁，史無前例，做工精良，每片都有工程師簽名之類的噱頭。
樂得不行。
史蒂夫就是這時候回來的：“看什麼這麼高興呢？”
讓衛東好笑的指指電視，邀請他一起共賞：“問題很多，看你能不能在新開的發佈會裡面把這些雷點彌補上。”
倒反天罡了屬於是。
居然是東方來的小子在指導史蒂夫要怎麼做發佈會。
如果不是一起打了幾天牌，心高氣傲的史蒂夫可能都壓不下這口心氣兒。
現在只見怪不怪的哦？
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來。
反正他也看不懂讓衛東鬼畫桃符的中文寫著什麼。
其實讓衛東的邏輯很簡單，就是按照四十年後他看過的那些手機、汽車發佈會感受：“你這太拖沓了，絮絮叨叨的跟老太婆的裹腳似的……”
就十分鐘的吹歷史，接下來吹了二十分鐘產品，然後叫了研發人員上來排排坐談研發這個偉大產品的心路歷程。
這段居然又搞了二十分鐘，剩下三十分鐘是現場提問時間……
搞咩呀。
用冗長沉悶來形容後半截的發佈會絕對不爲過。
只能說史蒂夫太能吹噓，而且這種模式也絕對的新鮮開天闢地，所以才能蠱惑住消費者。
換到四十年後的互聯網時代，網友早就點叉換頻道了。
現在按照讓大師的規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