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太孫繼位?百官齊震! 汴京。
常朝。
文武百官,有序班列。
相比起以往,平添了些許嘈雜。
無它,丹陛之上並未有人。
左首,幾位著錦綬、玉環(huán)、玉釧的老者,齊齊凝眉,面色凝重。
“大相公?”
內(nèi)閣大學士吳充手執(zhí)笏板,沉聲低喚:“官家中風,都十日未曾朝議了吧?”
前些日子,官家臨朝受百官參拜,猛地抽搐不止,口角歪斜,言語不清。
百官驚懼,人心惶惶。
幾位內(nèi)閣大學士一齊入宮問疾,卻唯有大相公韓章受到召見。
“太宗皇帝與真宗皇帝,都有此疾。”
韓章面色平和,不爲所動:“據(jù)太醫(yī)所言,暫時控制住了癥狀。”
“這就足矣!”
對韓章來說,皇帝不死,就不是什麼大事。
甚至,即便官家真的駕崩,他也能夠短時間鎮(zhèn)住百官。
內(nèi)閣六把椅子,韓系就佔據(jù)了兩把,那可不是花瓶擺設(shè)。
執(zhí)掌天下九年的百官之首,就更不是泥糊的木頭。
更何況,官家短時間肯定不會駕崩。
太宗皇帝暮年,箭傷復發(fā),併發(fā)中風,兩者連著折磨,身子骨不適近半年方纔駕崩。
真宗皇帝,中風臥牀,足足兩年不臨朝,方纔駕崩。
連著幾代皇帝都有中風之疾,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對於治療中風,已經(jīng)非常有經(jīng)驗。
以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起碼能爲官家吊命一年半載。
“於大相公足矣,於百官卻不足矣。”吳衝面色憂慮:“且不說官家中風是否真的得到了控制,便說起立儲之事,如今也是尚未明瞭啊!”
秘密立儲法,臨終宣佈儲君人選,平時儲君不顯,可助力暮年君王鞏固君權(quán)。
本來,這也不必擔心什麼。
官家臨終,取來兩道聖旨合二爲一就行。
怎料,近來官家竟是著重培養(yǎng)“聖孫”一代,無疑是讓人心中頗爲疑慮。
究竟是選老一輩的五位宗室,亦或是小一輩的聖孫,怎麼著也得有個說法吧? 韓章?lián)u搖頭,微閉雙目。
“不急。”
“前日,老夫入宮問疾,向官家說過立儲之事。”
吳充面色微沉,就要細究問話,一聲尖銳喊聲恰好傳了出來。
“上朝——”
話音未落,一道龍袍身影緩步入內(nèi)。
朝堂之上,立刻寂靜。
百官一驚,齊齊下拜:“陛下聖體萬安!”
“平身!”
丹陛之上,趙禎壓了壓手。
百官起身,心頭暗自一驚。
舉目望去,官家趙禎兩鬢斑白,嘴脣微白,僅是走了幾步,就已是臉冒虛汗,有種難言的虛弱。
這位五十七歲的老人,垂垂老矣。
好在,官家還能行走說話,證明中風之癥已經(jīng)得到控制。
這一點,已然足以安撫人心。
“著禮部,以過繼皇太孫之禮,設(shè)祭祀高臺。”趙禎並未過問奏疏,反而是直接安排事情。
“過繼皇太孫?”
文武百官,齊齊一震。
即便已經(jīng)有了揣測,可這句話真的從皇帝口中說出來,還是讓人一驚。
五位老一輩的宗室,竟然真的就是個幌子?
“嘉佑五年,朕讀漢書,讀昭帝、成帝之舊事,心中憂慮,便私下召見了魯國公。”
江昭解職侍疾,身上未有官職,趙禎便以“魯國公”代稱。
“魯國公聞之,建議朕過繼一人與魏王,立爲皇儲。”
一句話,本來是真的要傳位於五位老一輩的宗室,但是官家心中不安,就改了主意。
恰好,江昭是點子王。
這不,就讓官家過繼小一輩的宗室給早夭的長子魏王爲子。
這一來,便是太孫繼位。
滿朝朱紫,盡皆譁然。
小閣老,還有這一手? 嘉佑五年,彼時宗室恰好入京一年有餘。
至今,五位宗室也才入京八年而已。
也就是說,這個秘密足足藏了七年? 就連幾位內(nèi)閣大學士,也皆是面露意外之色。
幾人都是新近入閣,嘉佑五年,有幾位甚至都不在京城任職。
是以,幾人真正見到小閣老的威風,還真就是上次淮南賑災,淮東鄉(xiāng)黨打福建鄉(xiāng)黨。
小閣老! 的確是有閣老風範,異常瀟灑。
不過,這藏得也太深了吧? 而且 秘密立儲法、太孫繼位、熙河歷練、授課宗室。
小閣老起碼四次影響了儲君之選。
這也就意味著,最終上位之人,承了小閣老四次情。
這? 幾位內(nèi)閣大學士面面相覷。
這是得養(yǎng)出一位兩朝寵臣啊!
關(guān)鍵,小閣老也才二十八九歲而已。
真就政壇常青樹唄?
百官爭論,趙禎並不在意,繼續(xù)說道:“過繼爲太孫之人,朕已定下,並依秘密立儲之法署名兩份,一份藏身,一份置於匾額之後。”
這句話一說,百官立刻就知道了是什麼情況。
補流程! 過繼太孫與過繼宗室,一方面是流程不太一樣,另一方面是過繼的長輩不一樣。
過繼太孫是過繼給魏王,須得重新辦一場祭祀。
“微臣,領(lǐng)旨。”禮部尚書孫抃一揖。
相比起百官的震驚,他更多的是高興。
畢竟,他的小女兒已經(jīng)與江昭的弟弟江旭定了親。
江昭越厲害,孫氏一族就越能受益。
主要的事情吩咐下去,趙禎面色一緩:“近來,朕龍體不安,著大小政務,皆暫由內(nèi)閣處置批覆,經(jīng)朝議示於百官。若無疑異,就可下發(fā)施行。若有不能決意的奏摺,再呈遞上來。”
“諾。”韓章點頭。
百官齊齊默然,不敢吱聲。
一般來說,政務的流程都是呈遞內(nèi)閣,經(jīng)內(nèi)閣批註,給與一定的建議,並呈遞於官家,讓官家進行最終的批示。
如今,已然是不必上呈皇帝,僅是常朝探討,就可下發(fā)。
這意味著部分君權(quán)下劃到了內(nèi)閣與常朝。
即便常朝決意充斥著爭吵與矛盾,也不可否認君權(quán)的確有所下滑。
官家的身子骨,的確是病得不輕。
“散朝吧。”
趙禎擺擺手。
寧遠侯府。
正堂,幾十位僕從把手,生人不得入內(nèi)。
顧偃開佝僂著身子,不時低喘幾聲。
“結(jié)親流程,走得怎麼樣了?”顧偃開問道。
“下了聘禮,快了。”顧廷燁連忙答道。
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其中,納彩、問名、納吉三步約莫半個月就可走完。
納徵,也即下聘禮,這一步往往得準備兩個月左右。
如今,僅僅一個月就走到了納徵這一步,不可謂不急。
顧偃開倚著木椅,頗爲有氣無力:“爲父還能撐一段時日。”
“爲父一走,顧氏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生計,就擔在你的身上。切記,既是因小閣老而起勢,就得堅定立場,要對小閣老唯命是從……”
顧廷燁一一點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