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的那道紅光……”青平孤影出聲問道。
“瞳術。”
“想不到你也擁有這樣的能力，難怪一開始就自信滿滿的樣子……你也來自瞳術世家嗎？這片大陸擁有這種能力的家族屈指可數，你到底是誰？”
“我只是個流浪者。爲了辦某件事路徑這裡，看不慣你的做法罷了。”
“口氣可真不小，勝負還未分，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因爲你很快就要死了。”
“終於要使出最後的殺招了麼……”暮炎故作鎮定，“那還真是拭目以待。”
“原本我是不想用的，這一招會對眼睛造成很大的損傷，如果使用次數多了會導致失明，如果你還能化解掉，我只有認輸了。”
“看來你已經很疲憊了，瞳術對身體的負荷太大，難以持續，更不要說不停地釋放力量。”
青平孤影冷笑一聲，“你的情況應該比我更遭吧，剛纔那個術對自身的消耗太大，你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沉重了。”
“好敏銳的眼光，你有很大的機會能殺死我，不過機會就只有一次。”
“足夠了！”年輕人暴喝一聲，眼眶劇烈地跳動起來，瞳仁裡的血絲快速地變粗變大像是隨時要撐破眼球，血滴順著雙眼滴落下來，白眼一瞬間變得暗淡漆黑。
“影絕！”
暮炎感覺到身子完全失去了知覺，只剩下意識遊離著，彷彿靈魂與軀體隔絕開來。這不是冰凍系的瞳術，而是暗系所謂的‘黑瞳’，有一柄看不見的短劍插在了他身後的影子上，致使他所有的行動力喪失。
影子和本體產生並聯，暮炎查閱過一些有關於瞳術的書籍，曾經看到過文典上描述過黑瞳又稱影瞳中一門禁術，發生的過程和眼前面臨的處境極其的相似。
只是暮炎從沒想到，白眼竟然能夠轉化成影瞳，不過他也聽說過影瞳是一種盲眼，雖然擁有可怕的力量卻看不見事物。難道瞳術的過度使用導致眼睛一點點失去光明就會淪爲影瞳嗎？
不行！必須要採取行動，影子一旦受到損傷，他身體對應的部位就會瞬間粉碎，最終化成塵埃。
蘭心梅再也沉不住氣了，她在遠處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兩人只是彼此對視著。青平孤影的眼睛不斷流著血，凝視的一處地面，似乎在催動什麼東西。
她訝異於暮炎的反應，他看起來並非是不想動，而是不能動。
夥計被她一躍而出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看不懂這場無聲的對決，但心裡知道此時若是靠近的話一定會有性命之危。
蘭心梅繞了一個半弧從側面向對手發起了攻擊，青平孤影將視線稍稍地偏轉開，對準了撲進的人。
蘭心梅覺得身體輕飄飄像是從身體裡飛了出來，她能看到自己保持著奔跑的姿勢站在原地，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不好！”暮炎心裡大叫，沒想到女伴突然插入了戰局，而且中了相同的瞳術。在對方移開視線的一剎那，他感覺到手腳又恢復了知覺，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對方是用眼睛凝視著他們各自的影子，一隻眼盯住一個人。
想辦法啊，再想不出辦法蘭心梅會先死的，我一定還能做點什麼，我一定還能……做點什麼！
暮炎的瞳孔猛地瞪大了！
地上忽地燃燒起了紫色的火焰，火焰很快燃燒到了腳邊，連帶著周圍的地面都燃燒起來。身後的影子被紫火吞噬掉了，他的手腳瞬間恢復了自由，暮炎一躍而起飛快地向前突進，再突進！
青平孤影一時間呆住了，他的瞳術被破解了，竟是如此的輕易。
他甚至忘記了面前的女人仍被困在‘影絕’的控制當中，只要那柄插進影子上的暗影之刃徹底洞穿影體消失之後，與影子並聯的人就會化成一團死灰，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釘在女人的影子上的刀只剩下半截的握柄，只要再凝視幾秒鐘機會完成影絕之術，可他的視線已經不在她身上，而是望著那個快速奔進的人影。
暮炎一刀斬在了對手的肩膀上，手上留著力道並沒有抱著必殺之心，藉著跳躍而起的衝力一腳狠狠地踢在男人的胸口上，把整個人都踢飛出去。
刀上連帶著飛血，飛灑四射，暮炎落地搶上幾步奔到了同伴的近前。
“你沒事吧？”
身體很快恢復了知覺，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蘭心梅雙手撐地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起來。
“我、我沒事。”
“沒事就好。”暮炎終於可以放心了，也不急著將同伴拉起來，目光平靜地望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年輕人。
青平孤影黑色的瞳子慢慢變得白而瑩澤，眼睛裡流出的血跡也已經幹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如此的疲憊，只想著閉上眼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可是現在還不能睡，他知道對方是有意沒有殺他，不然那一刀不會僅僅砍入皮肉沒有傷到骨頭。他已經輸了，等待著即將面臨的羞辱和嘲諷，就算要死也必須要聽這些難聽的話，兩人在決鬥之前已經有約。
暮炎一步步朝他走過去，青平孤影努力地瞪大眼睛，像是要把那張年輕的臉烙印在心裡，就算死了也不要忘記。
“還能站起來嗎？”
青平孤影沒有看到作爲勝者該有的喜悅和驕傲，他的表情很平靜，正如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更讓他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竟然開口第一句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一時間愣住了，有些困惑又帶些茫然。
“剛纔那個禁術以後還是不要用了，對你的眼睛損傷太大，而且也並非是制敵的奇招。”暮炎蹲下身，伸出了一隻手，笑笑。
他有些
看不懂對方的笑容，但那笑並不讓人討厭，不像是小時候見到的那些虛僞、蠻橫、輕蔑的感情夾帶其中，簡簡單單的很平淡。
“你想做什麼？”他有些驚慌無措地看著對方伸出來的手。
“我什麼都不做，只想拉你起來。我們之前就有約的，我說過了絕不會殺你，也不會爲難你，很快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你……要放了我？爲什麼？”
“我打敗你，只是爲了讓你知道，就算你把這兒城中所有人都打敗了，有人心裡還是不會信服。比我強大的人有的是，你可以繼續在城中肆意殺戮滿足心裡那可憐的自卑，隨便你好了。世界之大，山外有山只有親自走過了才知道，青平家留下的白眼是很強大，但這兒並不意味著擁有了一切，我想說的就這麼多。”
“爲什麼對我說這些？”
“因爲我覺得你本性並不壞，還有救。我看到過很多心懷仇恨的人，你的做法和他們比起來還算不上什麼。”
暮炎把手放的更低了，臉上帶著友善的笑容。
青平孤影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暮炎一用勁把年輕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暮炎不再言語轉身走向了蘭心梅。
“等一等！”
暮炎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看著滿身是血的年輕人。
“你叫什麼名字？”青平孤影沉默了片刻才說。
“我叫暮炎。”
“謝謝了。”青平孤影忽然說，他咬緊牙沿著街道飛跑起來，“我要離開這裡了，我會變得很強很強，變得和你一樣強！”
暮炎點點頭，看懂了對方的眼神。
“到那時候……我會再來找你決戰。”
“好，我等著你。”
“一言爲定！”
青平孤影朝著城門口的方向跑去，很快身影沒入了夜色裡。
蘭心梅看著年輕人離去的方向，“就這麼放他走了？他若是去而復返繼續惹是生非怎麼辦？你就是心腸太好，我看他心裡的恨可不會因爲一次挫敗就消除了。”
“他不會再回來了。”暮炎自顧自地朝著客棧走去，嘴邊掛著淡淡的笑，“至少近幾個月內是不會了，他不是心懷仇恨而是源於自己的自卑，我想他已經找到了消除自卑的辦法。”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不明白最好，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約定。”
蘭心梅怔了一下，低聲抱怨了一句快步跟了上去。
若干年後，青平孤影成爲了新一任‘蝮蛇之擁’的首領，那時候武皇銷聲匿跡下落不明多年，他率領內部衆人維持著北方大陸的和平，一改邪惡組織的惡名成爲世人皆知的光明勢力，親信的屬下曾在一次醉酒的時候聽到首領回憶，曾說道‘我遇皇，方知天下之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