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能及,偏偏還要把自己逼上絕路,這叫愚蠢!如此極端的人也許會創造奇蹟,可即便他得到那塊石盤也無法降伏熔巖深洞中的魂獸,此去也不過是白白送死。如果他能有一天打敗我的話,我或許會甘願把這件東西交出去。”
離翁嘆息道:“可他長住在齒骨城都幹些了什麼?聚攏一些嘍囉建立一方勢力想要證明給我看他東山再起的決心嗎?真是荒唐可笑!這麼多年他的心機是越來越重,性格越來越極端,可武修的進境絲毫沒有提高,他天賦過人,要戰勝我大有可能,我和他相隔了五年見過兩次面,最終都是失望而歸,可惜我的良苦用心他根本就不願意去懂。”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暮炎稍稍明白點了,離翁回絕他的原因是出於對實力的不認同。
“他要挑戰的可是城中的三大家族啊,就算他有辦法離間彼此製造矛盾,但前往熔巖深洞去尋找焚鳥,怕是會死在魂獸的烈焰裡。焚鳥遠遠比水雉可怕,那個洞穴太大了也太深了,大大小小的洞穴數不清像個迷宮,太多人前往都是徒勞而返,他想要得到的這快石盤能夠準確找到它藏身的巢穴,只有煉器師最懂如何對付它,他想要從我口中得到應對的辦法,他不是煉器師無法把焚鳥封印在武器中,他是想用生命做賭注——用自己的身體作爲封具,將魂獸封印在身體裡進而獲得它強大的力量。”
“這樣也可以嗎?”
“這是極端的做法,成功的機率很小。”離翁繃緊臉,“秋夜能夠成爲水雉刀的主人,多半還是靠著封骸和刀具的鎮壓,而以人的身體爲封具魂獸一旦進入體內,龐大的力量就會擴散,它的意識和仇恨會一同涌入大腦進而支配,它已經變成血肉裡的一部分了,人的血液、皮膚甚至外觀都會有所改變,那時候他會成爲半人半獸,記憶和意識被抹除,殺戮的慾望會驅使它不斷地尋找獵物。我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變成這樣,他現在恨我至少還知道我是他的父親。”
“如果……他成功了呢?”暮炎又問。
“不會的!他一定會失敗,魂獸會洞察人心裡的弱點,除非你的內心是一片純淨就像是透明的水晶,有一點雜質它就會滲透進去將心染黑。”
“這些話師父沒有對他說過吧?”
“多說無益,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信的。即便相信,他也願意拿命去賭,如果這個信念能用在修武上,現在的他也許會大有可爲。”
“他不久就會進入山谷的,那時候該怎麼辦?”
“我沒辦法親自動手殺了他,由你來執行吧。”
“我?”暮炎驚得大叫,“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不!”離翁忽然緊盯住他,“你可以辦到的,我會將你的潛質挖掘出來,你能夠成爲三元、甚至是四元、五元的修武者也說不定。”
“師父,別開這種玩笑了……”暮炎覺得這個決定太草率了,哭喪著臉,簡直拿他的性命當成兒戲。
“我是認真的。”離翁沒有笑,神色嚴肅,“難道你不想變強嗎?對手越是強大,你對武修的感悟以及力量的掌握就越高,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如果你真的稱得上是天境者,就必須獲勝活下來,這樣纔有資格成爲我的徒弟,既然你已經叫了我一聲師父,無論什麼決定做徒弟的都必須去辦!”
“是!”
“正因爲你是我的徒弟,纔有資格去和他做個了斷,他畢竟是我的兒子,是風家後人,要死也該由我親自動手。可我心裡虧欠他實在太多了啊,我們之間若要一戰死的那個人會是我,山谷中的其餘人都會遭受牽連,我擔心月兒的安危,也只好出此下策。”
“我知道師父的爲難,我一定……盡力而爲!不,我一定會打敗他!”
離翁將封骸在刀上纏好,遞給他,“你先回去吧,月兒應該在等你,她的朋友很少,多陪她說說話。”
“修行的事……我想今晚就開始。”暮炎清楚時間緊迫,他要面對的對手過於強大,緊憑著幾天的時間根本無法縮短兩人之間的差距。可他已經答應了,就是死也不能退縮。
離翁無法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長青無悔會成爲勝利者,他不但會拿到那塊石盤,還會將山谷內的所有人殺光以防走漏風聲。離翁的心裡既矛盾又自責,他不會把石盤交出去更不願與長青無悔交手,最終想出來的解決辦法就是把父子間宿命的一戰交給了自己的徒弟,不知道他這麼做是事出無奈抱著一份僥倖的想法還是真的相信暮炎是可以創造奇蹟的人,能夠化解面前的危機。
“今晚……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天亮一早到山頂上來。”
“可是……”
“就算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們兩個人的實力差距仍舊很懸殊。你的勝算不到一成。”
暮炎心裡焦躁,更加沒了底氣和信心。
“即便你的勝算不到一成,但我還是覺得你會贏。”離翁看著他一臉愁容竟然笑了笑,“去吧,月兒應該在外面等你呢。”
暮炎拿起刀轉身走了
。
“如果把你逼迫到絕境,會發生怎樣的事兒呢?”離翁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我真的很想看一看啊。”
霧氣濃重,谷口的風很急卻吹不散霧氣,山谷的路口狹窄僅能三四個人並肩而行,谷口前的一帶較爲開闊,林木稀少,霧林的北端一直鋪蓋到山腳下,環境寒冷樹種也尤爲特別,到了秋末仍然是枝繁葉茂。
“這裡就是山谷的入口,上面漂浮的霧氣有點奇怪,不要靠近更不能碰。”半瞎子瞇著僅剩下的一支右眼,觀察了一陣出聲提醒道。
“我來過這裡。那些霧是虛明燈所投下的幻影,你有什麼好辦法快速通過這裡?”站在一側的人冷著臉,臉色有點不對泛著一絲蒼白,看起來是受了傷。
半瞎子猶豫了一下,“只能靠感知來判斷出口的方位,能不能走出虛明燈釋放出來的幻境,我沒有把握。”
半瞎子看到頭領重傷,青牛又一下子成了隊伍裡面的叛徒,這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讓他難以接受。後來的結果他也是從長青無悔口中聽到的,在折返的途中被抓到,對方要求他來領路進入山谷,而事成的條件是放他一條生路。
他只跟過姜寒笙一個主子,雖然也是暫時的被利用才得以招募,但相處起來還算融洽。而單獨面對長青無悔他的心裡充滿了不安,雖然表面上來看這個人相當有禮貌,對他也有足夠的尊敬,但心裡的真實想法自然不是這樣。他已經淪爲了此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是死是活都由不得自己來決定。
但他心裡也有穩妥的打算,他不會進入山谷去,對於此人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讓半瞎子暗喜的是——長青無悔受了傷,毒性在緩慢發作,他如此急於入谷在時間上真的不能耽擱的太久。
“沒有把握是什麼意思?”長青無悔目光中帶著審視和質疑,“姜寒笙費盡心力找到你,就是看中你在這兒方面的能力,你的辦法應該不止這一種。”
“可我是第一次到這裡來,而掌握霧元之力的人還是位煉器師,達到的境界遠在我之上。姜寒笙找上門的時候,我正被人追殺著,如果我不答應不吹噓一下自己的本事,他是不會幫我掃除眼前的麻煩的。”
“我相信姜寒笙的眼光,他不會看錯人。我們現在就入谷,現在也該是你證明自己的時候了。”
長青無悔說完攥住了半瞎子的手臂,朝前跨出了一步,半空中的霧氣似乎動了鋪天蓋地而來,等到雙眼能看到周圍景物的時候,兩人已經身在穀道的通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