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碧死了?!初晴猛然站起,有些不可置信。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今天我去拿藥時,遇到了小福子。他悄悄告訴我說淺碧死了,讓我們多加小心。”雲(yún)兒兀自抽噎著。
“她是怎麼死的?”初晴臉色蒼白,雙手死死的抓住椅子扶手。是誰,竟然恨她如此?連服侍過她的人也不放過!
“聽小福子說,是,是做錯了事,被側(cè)妃下令活活打死的。”雲(yún)兒再也撐不住,壓抑著低泣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
初晴怔怔坐下,緊咬著脣,心痛如絞,淚一滴滴自眼中落下。恨意,第一次充溢了胸腔。陸靜婉,你非要狠毒到如此地步了嗎?
這已經(jīng)是第幾次了?記得赭紅告訴她,那次黛青之所以會受罰,也是因爲(wèi)陸靜婉告訴慕容樾黛青帶她去了禁地,慕容樾纔會那麼巧的趕到;
那麼買通御醫(yī),在自己的藥裡下價值百金之毒。是不是,也是她?
現(xiàn)在卻又輪到了淺碧,竟然被活活打死!
淺碧,是我對不住你!若不是自己與慕容樾賭氣,又怎會落到如此任人魚肉宰割而毫無招架之力的地步?!若不是自己任性妄爲(wèi),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連累自己身邊的人?如司墨、蕭方、黛青、淺碧、雲(yún)兒、蘇白,無不是被自己連累,走的走、傷的傷、死的死。
這一刻,初晴深深的痛恨自己!初晴靜靜坐著,無聲,淚水卻紛紛而下。雲(yún)兒倒是著了慌,勸道:“姐姐,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初晴只是木木坐著,腦中卻千思百轉(zhuǎn)。從未有如此刻,她第一次直面自己的處境。因著自己的任性,放任著自己的痛苦,卻生生連累了這麼多的人。而自己,還安之若素的呆在沁芳館裡,繼續(xù)不爲(wèi)所動的過下去嗎?
不,絕不能再如此下去!初晴暗自咬牙,猛地站起來,倒將雲(yún)兒嚇了一跳,停住了哭泣。
“雲(yún)兒,你過來。”初晴淡淡道。
雲(yún)兒看著忽然一臉平靜的初晴,直覺告訴她一定有什麼詭異的事要發(fā)生了,猶疑著不敢過去。
初晴又招招手,她方一步一步的挪過去,怯生生的喚:“晴姐姐。”晴姐姐別是傷心糊塗了罷,臉上分明滿是淚水,卻竟然,竟然在笑!
初晴低低在她耳邊說了一席話。雲(yún)兒漸漸睜大了眼睛,最後一跳跳了起來,大聲反對:“不,絕對不行!”見初晴一臉決然,不禁又哀求道:“晴姐姐,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初晴嘆了口
氣,也不是沒有,只是終不如這樣快捷,這樣讓他震撼。她凝目望向雲(yún)兒,道:“想不想姐姐與王爺和好如初?想不想爲(wèi)淺碧黛青報仇?”見雲(yún)兒點頭,她又道,“那,就按我說的去做。”
“可是,姐姐,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王爺他……”
“沒有萬一!”初晴打斷她的話,斬釘截鐵。她是在賭,用自己的性命在賭。賭贏,活!賭輸,死!沒有第三條路,所以,也就沒有萬一。她用性命做籌碼,賭的就是慕容樾對自己是否還有一絲情!
於是,那天黃昏,初晴靜靜躺在牀上,心彷彿被一隻巨手緊緊攥住,不住的撕扯,扭轉(zhuǎn)。疼痛一陣陣襲來,甜腥的感覺涌上喉頭,一張嘴,便有血不住涌出。
遠遠的聽到雲(yún)兒在哭喊:“救命啊!王妃吐血了!”淒厲的哭喊回蕩在院中,初晴卻感覺意識離自己越來越遠。
慕容樾跨進沁芳館,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初晴臉色蒼白的躺在被褥中,大片鮮紅的血液洇在玉色的被褥上,嫣紅奪目如盛放的牡丹。而初晴的嘴中,仍在不絕的溢出鮮血。
慕容樾撲上前,緊緊抱住初晴。臂彎中的她,單薄如紙,彷彿他一用力,便會不小心將之折斷。
初晴勉力睜開眼,嘴脣翕動。慕容樾忙附耳過去,聽得初晴虛弱的道:“樾,你來了……”說著,便暈了過去。
“晴兒,晴兒。”慕容樾急切的喊著,恐慌,第一次緊緊佔據(jù)了他的整個神智。
“快,快去請御醫(yī)!遲一刻,本王要了他的腦袋!”慕容樾咬牙吩咐,眼神凌厲,神情狂暴,狀欲擇人而噬。
卻聽得有人在外稟報:“啓稟王爺,有位衛(wèi)公子求見!”
“讓他滾出去!”慕容樾低吼,現(xiàn)在他哪有心情見客?!
那人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慕容樾卻突然回過神來,衛(wèi)公子?衛(wèi)若蘭?!
“等等,是哪個衛(wèi)公子?”慕容樾急忙問道。
“衛(wèi)若蘭衛(wèi)公子。”下人老老實實的回答。話音剛落,便見慕容樾已站在他面前,道:“快,快去請他進來!立刻!”下人忙應(yīng)著飛跑著去了。
當(dāng)衛(wèi)若蘭一步三搖踱著方步一進院門,便被慕容樾一把逮住,幾乎是拖到初晴榻前,雙手一推:“快,看看她怎麼了?”
衛(wèi)若蘭看著初晴,臉上依舊是足以傾國的微笑,心下卻暗驚不已。這個女人,竟然真能下得了手!以後自己可千萬不能得罪她,否則只怕會死得很慘。
從那日初晴問他寒蟾酥的功效劑量,他就大致猜出她的用意,卻不知她竟如此快的便付諸行動了。還好那日他故意將致死的劑量往小裡說,否則,現(xiàn)在他大概只能見到一具屍體了。
且不提這廂他在這裡暗自盤算,那廂慕容樾卻是等得焦急不已。見衛(wèi)若蘭診脈半響都沒言語,眼中的希冀不禁一分分減弱:“她,她……”慕容樾一貫冷靜的聲音有了一絲微不可覺顫抖,終是不敢將那句話問出口。
“放心,她只是中毒了。”衛(wèi)若蘭擡眼望向慕容樾,絕美的大眼裡閃過一絲不滿,“不是我說你呀慕容,爲(wèi)何每次你都有本事把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變得奄奄一息的。”
“衛(wèi)大夫,你只管救人就是了。別的,就不用你操心了。”慕容樾冷冷打斷他的話,一副你是外人不關(guān)你事的摸樣。雖明知衛(wèi)若蘭是這樣不羈的性格,但還是總覺得衛(wèi)若蘭那句大美人聽在耳朵裡卻是說不出的刺心。
衛(wèi)若蘭神色一滯,隨即哭笑不得。這哪裡是求人的摸樣啊!若不是中毒的是初晴,他絕對會一走了之,管他是生是死!
當(dāng)下他也不理睬慕容樾,專注爲(wèi)初晴治療。
慕容樾也感覺自己剛纔的話太過,神色訕訕站在他身後,道歉的話卻是怎樣也說不出口。
終於,衛(wèi)若蘭擦擦額頭的汗。都快深秋了,他竟然也累出了一身汗,待會定要好好泡個花瓣浴。
“晴兒她……”慕容樾搓著手道,眼中第一次有了懇求與急切。
衛(wèi)若蘭不甩他,冷著一張俏臉兀自收拾著醫(yī)具。
“我,我。”慕容樾咬咬牙,走到衛(wèi)若蘭面前,抱拳低頭:“對不住,方纔是我太過急躁了,望衛(wèi)兄海涵!”
衛(wèi)若蘭眼中的笑意再也忍耐不住,一臉燦爛如花的看向慕容樾:“想不到堂堂王爺竟然也會給人道歉,我這是走了什麼運了?”見慕容樾的臉?biāo)查g黑了下來,忙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有我在,她定然無事的。否則,你大可讓我給她償命。只是有一點……”
“什麼?”慕容樾見他突然凝重起來的神色,不禁問道。
衛(wèi)若蘭淡淡一笑:“也許是我多疑,但她以後的一應(yīng)飲食藥物一定要安排妥當(dāng)人手。否則,我救得了她這次,不一定能救得了她下次。”
慕容樾神色一凜,道:“多謝衛(wèi)兄,樾自當(dāng)小心。”話到最後,已經(jīng)帶上了凜冽的寒意。這個人,最好不要讓他查到。否則,他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