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道驚呼響起,初晴尚未來得及驚嚇,身子便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攬住,靠在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中。她仰頭一看,正對上慕容樾略帶責備的眼神:“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坐下,我去取酒?!庇洲D頭深深看了蘇白一眼,方往後艙去了。
初晴依言坐下,這才感覺心跳得厲害,卻見對面,蘇白也正扶著桌子緩緩坐下,眼中是濃濃的關切與淡淡的落寞。見初晴回望,他微微一笑,掩去眼底神色:“靖王妃受驚了?!?
初晴知道,方纔那句“小心”便是出自蘇白。她深知他的心意,可是,他卻不知他的初晴早已香消玉殞,自己不過是借屍還魂而已,又怎能迴應他的一番深情。當下只得淡淡一笑:“無妨,有樾郎在我身邊呢?!?
蘇白的臉白了一白,慢慢飲著盞中酒,默然不語。
衛若蘭看著二人,微微搖頭嘆息。他絕頂聰明,又身在局外,早就看出此初晴非彼初晴,但情之所鍾,縱使理智克己如蘇白也未免沉溺其中,不堪自拔。方纔他真擔心蘇白會飛過去救人,還好,他最終控制住了自己。
他卻不知,蘇白是耗盡多大的心神,才成功阻止自己沒有撲過去。那堅硬的紫檀木桌上,已生生留下了十個淺淺的指印。此刻,蘇白正緩緩的不留痕跡的將指印用內力抹去。
然而,他縱能抹去桌上的指印,卻又怎能抹去早已烙刻於心上的印痕?!
慕容樾自船艙內攜酒而回,將手中四壇酒一一放下,淡淡笑道:“蘇兄、衛兄,今夜不醉無歸?!?
“好!”衛若蘭早已按捺不住,起身將一個罈子抄在手中,拍碎了封泥,就著壇口大口痛飲起來,琥珀色的酒液淋漓自他嘴邊逸出。夜風如水,他一襲絳紫衣袍沐浴在乳白的月華中,更襯得俊顏如玉。髮絲輕拂,衣袂飄飛,映著水月波光,恍如仙人般邀月而飲
。
初晴不禁暗自絕倒,果然,謫仙般的人物縱使豪飲也別有一番動人心魄的風致。
“晴兒,你若眼饞,也不妨再喝一杯。”慕容樾涼涼的聲音響起,一個玉盞已遞到脣邊。初晴忙收回視線,乖乖就著他的手喝了。心中暗自腹誹:還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啊。
蘇白也提起一罈酒,如衛若蘭般痛飲,片刻間,兩人手中的酒罈便都見底了。蘇白手一掄,酒罈劃了個漂亮的弧線旋轉著砸落湖中,他大笑:“痛快!再來一罈!”
衛若蘭也笑,一反手將罈子丟了出去,又伸手抄起兩壇,一罈丟給蘇白,一罈丟給慕容樾,道:“你們且先喝著?!比会嶙弦乱婚W,已不見蹤跡,不過幾個彈指的時間,他又出現了,手上竟然提了個網,裡面滿滿當當的塞滿了酒,看樣子,怕不有二三十壇。他將酒全部撂在腳邊,道:“來來回回的取酒太麻煩,我乾脆都拿來了?!?
於是,三人直接棄了小小的玉盞,直接對著壇口大喝起來。初晴目瞪口呆的看著平素裡或冷峻、或溫潤、或清逸的三人,此刻變成了同樣的--酒鬼。
月上中天,粼粼湖面載沉載浮的飄著數十個酒罈。初晴早已趴在桌上,沉醉不醒,手中兀自還握著一盞酒。她看著他們痛飲的樣子很是眼饞,不知不覺就喝高了。如果她此刻醒著,一定會以爲面前三人是怪胎,喝了那麼多的酒,他們居然神色清明,眼睛明亮如星,哪裡有半分醉意。
衛若蘭看著初晴沐浴在月華下,清麗絕俗彷彿仙子一般的容顏,一嘆笑道:“慕容,還是數你最有福氣?!?
慕容樾正輕輕挑開橫過初晴脣邊的一縷髮絲,聞言淡淡一笑:“莫非衛兄也動了凡心?”
蘇白看得心中一痛,忙微微別過臉。
卻聽的衛若蘭閒閒笑道:“如果我說是,你肯不肯相讓?我用靈
樞丹來換。”手掌一轉,瑩白如玉的掌中已託了一粒大如鴿蛋的丸藥,通體雪白瑩潤,卻又隱隱有金光流轉其上,一縷極細極淡的幽香自丸藥上散發出來,聞之令人通體舒泰。
靈樞丹,武林三聖之一。傳說一粒便可肉白骨,生死人。習武者服食可以暴增一甲子功力,習文者服食可以脫胎換骨,身輕如燕。傳說天下有三顆,不過大多數人以爲只是神話般的存在,沒想到此物衛若蘭手中竟有一顆。
慕容樾卻直接無視,周身殺氣隱現,冷聲道:“如果是,我會殺了你?!?
衛若蘭看著慕容樾冷若冰雪的雙眸,眸中怒氣正在不斷加濃加深,忽然扶額一笑:“在下不過玩笑爾,慕容你何必當真。”覆手間,丹藥已經不見。
“這樣最好?!蹦饺蓍泻叩?。
“酒喝光了,我也要回去了。喂,蘇白,你走不走?”衛若蘭不理會滿臉不爽的慕容樾,閒閒的理了理衣袍,毫不在乎的招呼蘇白。
蘇白點頭,起身微微一揖:“慕容兄,告辭了。”然後同衛若蘭一起踏著恍若繁星閃耀的湖面,衣袂飄飛,如驚鴻般凌波而過,投入漫空月色中去了。
慕容樾坐下身,慢慢飲盡初晴手中最後一盞酒,若有所思。半響,他輕輕抱起初晴,躍上湖岸,往沁芳館而去。
慕容樾橫抱著初晴,進了沁芳館,將初晴放於榻上。雲兒送上一壺茶,低頭退了出去。
“酒,好酒,再喝一杯?!背跚玎洁熘现p眼搖搖晃晃的就欲下牀。慕容樾急忙坐在牀側將她扶住,她卻順勢攀住他的臂膀,自顧自的在他懷中找了個舒適位置靠住。
半響又喃喃道:“好熱。”邊說,邊擡手解開頸下的玉扣。初晴今晚著了一襲墨綠色衫子,衣襟微敞,掩映著一痕雪也似的玉膚,明晃晃的燭光下,散發著說不出的誘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