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此次傷得很是嚴重,大大小小的劍傷有十三處,更有一劍自左肩斜劃至右腰處。傷口深可見骨,幾乎將他斜劈成兩半。而且,他內息微弱,氣血凝滯,經絡紊亂糾結,實在棘手之極。真不知他這一身傷,又是怎樣保持著清醒,策馬一路奔馳過來的,居然也沒有錯了方向。
初晴曾問衛若蘭,蘇白傷得到底有多嚴重。衛若蘭淡淡說若不是蘇白內功深厚,加上自己給他的丸藥護住心脈。換成是他人,早已無救了。
蘇白重傷昏迷。而慕容樾,醒來後彷彿便好了許多,已經可以自由的行動,內力也在慢慢的恢復。然而,他卻從未去看過蘇白一眼,儘管蘇白是爲他受的傷。而他面對初晴時,卻彷彿突然變成了一個謙謙君子,言語溫和,舉止有禮,卻是說不出的冷淡與疏離。
初晴來回奔波於兩人之間,於蘇白,是心中有愧;於慕容樾,卻漸漸由欣喜轉爲心寒。這一路奔波勞碌,心力交瘁。沒幾日,便迅速消瘦下來。
慕容樾也似渾然不覺初晴的心事重重,每日裡除了調養身體,便是處理軍務。
這是處山谷,源自雪狼峰山麓一脈,是處極爲隱秘的所在。也是風騎在西北的巢穴之一。只是諸人皆是有些不解,慕容樾秘密訓練風騎,令風騎蟄伏於草原中,是因爲他早已知悉今日的情景,還是說他本就有別的謀算。
蘇白於三天后,終於醒了過來。在衛若蘭的無雙醫術之下,蘇白的傷大有起色。只是內傷卻是急不來的,雖然衛若蘭有靈藥,也爲他駁接理順了經絡。然而他終究傷得太重。衛若蘭說最少要一個月,蘇白的內傷才能大致無礙。
又問及那晚一戰。蘇白卻只淡淡道他們死了。陰山四皓成名已久,死傷在他們劍下的高手不知凡幾,更在十年前各派數十好手的圍攻下公然逃脫。如今,卻被蘇白一舉廢之。他說得雖淡然,衆人卻知那定是極爲慘烈的一戰。
然而蘇白醒後,慕容樾對他依舊不聞不問。儘管,救出慕容
樾,蘇白居功至偉。可是,慕容樾卻彷彿沒有絲毫感恩的意思,彷彿蘇白救的不是他,也沒有爲他受傷一樣。而且,衆人還明顯的看出,慕容樾對蘇白與初晴似乎越來越難以忍耐。
終於在蘇白醒來的第五天,慕容樾在初晴從蘇白那邊過來時,將一盞茶砸碎在初晴的腳邊,然後指著門,淡淡道:“出去!”
初晴不禁怔住。這段日子來,慕容樾雖對她冷淡,連單獨一談的時間都沒有。但她以爲他只是計較她與蘇白的過往。他一向便是見不得自己與蘇白來往,更遑論自己更是險些做了蘇白的妻子。所以,她也不解釋。她相信,終有一天,他會知道,自己的心。
此刻,她看著腳下濺了一地的碎瓷與茶水。滾燙的茶水濺溼了她的鞋襪,好在是在這北方的嚴冬,倒也沒有燙傷。“樾,我……”初晴似是要說什麼。
“我說,出去!難道你沒聽到嗎?”慕容樾卻皺眉打斷了她的話,道,“出去的意思,就是說我不想看見你,討厭看見你。現在,你懂了嗎?”慕容樾心平氣和的道,言語中卻是深深的刻薄與怨憎。
初晴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得乾乾淨淨。她望向慕容樾,聲音止不住微微顫抖:“樾,爲什麼?”
“爲什麼?”慕容樾冷冷一笑,神情滿是譏誚,言辭犀利刻薄之極,“你沒有勾搭上蘇白,做成蘇夫人。莫非,現在又想回來找我,做我的王妃不成?啊,不對。你不過是個下堂棄妃,若要回來,怕是隻能做個侍妾了。那,還得看我高興不高興。”
他慢慢走近,伸指挑起初晴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脣瓣,褻玩之意十足。他凝視著初晴,慢慢道:“嗯,你以前服侍人的本領可是差強人意啊。不知如今可有長進?”
他吃吃一笑,微挑了眉斜斜看向初晴,說不出的曖昧:“如果,你能好好伺候我一番,讓我滿意。或許我一高興,便又將你收了房也說不定呢。”
“啪”的一聲脆響,卻是初晴擡手,狠狠的
打了慕容樾一個耳光。
初晴怒極,指著慕容樾道;“你……簡直是卑鄙無恥,薄情寡恩之極!我,我真是……”初晴咬了脣,沒說完下面的話,轉身走了出去。
慕容樾慢慢摸向臉上,一寸寸撫過剛纔初晴打過的地方。她方纔要說的是什麼,是“我真是瞎了眼”,還是“我真是後悔來救你”?慕容樾眼中墨色流轉,嘴邊,卻慢慢拉出一個無聲的笑。
初晴一路疾奔,跑到山後。只覺全身發軟,只得抱住了樹幹,將臉緊緊抵在樹上,淚卻不自覺的涌出。
樾,你怎麼可以如此侮辱我,懷疑我?當真是仗著我如此愛你嗎?可是,這卻並不能代表我會卑微的去乞求你,去討好你。
她緊緊咬著嘴脣。幾日來的被慕容樾所冷淡所輕慢的委屈齊齊涌上心頭,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而這日下午,慕容樾便令小夜去告知蘇白,說軍營重地,不便有留外人久住。蘇公子若方便,還是請下山吧。言語雖然客氣,然其中的意思卻是令人心寒之極,明擺著揖門送客。
小夜愧疚不安,結結巴巴的將慕容樾這番話說與蘇白。蘇白卻只是靜靜聽完,然後淡淡一笑,說:“好。”然後,他就真的拿了劍,牽了馬,頂著刺骨的寒風,踩著滿地的冰雪,慢慢往山下去。
軍營裡,包括趙青流光皆是不解慕容樾爲何如此。趙青不過替蘇白求了一句情,便被慕容樾責了十軍棍。諸人更是不敢開口了。慕容樾自從被俘救回後,陰沉冷峻猶勝以往。對著他,便仿若對著萬載不化的寒冰一樣,令人從裡到外的冒著寒氣。
趙青終是不忍蘇白就此離去,不顧身上的杖傷,急急去找衛若蘭,衛若蘭卻不知去哪裡了。想了想,只得去找初晴。初晴彼時正坐在屋中發呆,聽趙青如此說,不禁又驚又怒。正是隆冬季節,外面白雪皚皚,滴水成冰。蘇白此刻傷勢未愈,衛賀的人正在滿草原的搜索,危險重重,要他一個人如何走出草原走過大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