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等待中,初晴忽然有種錯覺,彷彿時間已經靜止。而自己,卻被遺忘在了時間之外。然而,戍時終於還是來了。
淡淡暮色中,一個僕婦挑著一盞精緻的琉璃宮燈,彬彬有禮卻又很是疏離的見過初晴,領著她往碧晶水榭而去。
碧晶水榭凌空建在王府內的湖上,飛檐翹角,簾卷微風,柱廊圍繞。榭內燈火通明,燦燦燈影倒映入水,流光如練,璀璨之極。
此刻,水榭內已坐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個個妝容精緻,嫵媚妖嬈。見初晴進來,各自起身見禮。滿屋子的妖嬈綵衣中,初晴一襲月色白衣顯得刺目無比。
慕容樾坐在東面席首,見初晴如此素淡的裝扮,臉色不禁一沉。白色,他記得她並不喜歡這麼純粹的顏色。
坐在慕容樾右邊一席的陸靜婉凝目望了望初晴,笑道:“沒想到姐姐穿白竟是如此清新脫俗,不似我等庸脂俗粉,只知穿紅著綠。姐姐如此仙姿出塵,倒與一個人的風度極像。”她微微蹙眉,似在苦思。
寧新月恍然大悟,失聲道:“蘇白蘇公子啊,妾身記得他也最愛穿白了。”
靜,可怕的靜!彷彿是一句魔咒,滿屋子的人頓時停住了笑談,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慕容樾與初晴。
初晴心下一凜,用心何其之毒,句句都將她往蘇白身上扯。神色卻毫無波動,朝慕容樾微微福了福,道了句:“我來晚了。”然後徑直走往左首第一席坐下。想想又有些不甘,笑望著陸靜婉道:“我記得妹妹與蘇公子素未蒙面纔對。”
陸靜婉笑意一僵,以她的身份而言,的確應該未曾見過蘇白纔對。因爲在她進府後,蘇白從未來過靖王府。她雙眼一眨,眸中帶著一絲譏諷,款款笑道:“姐姐說笑了。妹妹的確未曾見過蘇公子,只是卻常聽人提及他,還有……”
她並未說完,初晴已是瞭然。她與蘇白的事,竟閤府盡知了麼?心下不由一痛,望向慕容樾。
慕
容樾面色陰沉,靜靜的喝了一杯酒,道:“開席。”
一時間,絲竹管絃齊發,歌姬曼聲而唱,舞姬姿態翩然。一片歌舞旖旎之象,掩去了之前的爭鬥。
陸靜婉巧笑嫣然,不住的爲慕容樾佈菜斟酒,殷勤周到細心體貼。慕容樾嘴角噙了一絲淡笑,側頭與她低低的說了什麼。陸靜婉臉飛紅霞,嬌羞不勝,用手帕握了嘴,笑個不住。
沈紫衣與聶若冰也一一向慕容樾與初晴陸靜婉敬了酒。
寧新月捧著酒卮,妖妖嬈嬈的走來,藉著酒意,軟軟靠在慕容樾身上,嬌聲道:“王爺也飲了妾身這杯。”
慕容樾笑著就著她的手飲盡,卻一手將她拉在膝上,吻上她的脣,將口中酒盡數度入她的脣中,方笑著放她起身。
寧新月以指撫脣,妙目流波,嗔道:“王爺你好壞,這樣作弄人家。”
又倒了一杯酒,婉聲道,“王爺定得喝了這杯,不然我不依。”說著,雙手捧了酒卮,奉到慕容樾脣邊,眸若春水,睇人慾醉。
慕容樾看著她,忽然一笑,輕輕捏了捏她的下巴,道:“就你小氣。”然後握住她的手,就手一飲而盡。
寧新月低頭起身,臉上滿是得意之色,望了初晴一眼,捧著酒卮返回席中。
陸靜婉又斟了一杯酒,素手纖纖捧到慕容樾脣邊。慕容樾一笑,也就著她的手一飲而盡。陸靜婉笑著收回酒杯,又夾起一塊水晶肘子喂進慕容樾嘴中。
慕容樾嚥下肘子,順勢將陸靜婉拉進懷中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王爺……”陸靜婉婉聲低呼,霎時臉上飛紅,掙扎著欲起身,卻哪裡能夠。
慕容樾並不看她,毫無波瀾的眼掃過廳堂,卻不見了初晴,想是剛纔走的。眼中不禁掠過一絲薄怒,道:“王妃呢?”
後面的丫頭急忙上來回道:“王妃說剛纔喝酒太多,有些頭暈,去廊上吹吹風。”
慕容樾往外望去。果然,月色
波光裡,燈燭輝映中,立著一個纖瘦的身影。衣袂翩然,風姿如仙,卻無端的讓他想起了他最不願記起的人————蘇白。
慕容樾身形一掠,已翻過敞開的軒窗,站在初晴身旁,寒聲道:“你就如此對他念念不忘麼?”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妒意與隱忍的怒氣。
初晴一怔,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衣服的事。也難爲了他,竟忍了這麼。可是,她卻無話可說。她發覺只要是牽扯到蘇白,她就無法解釋。因爲她無法否認蕭初晴的確曾經與蘇白情深相許。所以,她只能無奈的苦笑。
然而,慕容樾卻以爲她是默認了,壓抑的怒氣突然爆發開來。雙手抓住她的衣襟,兩下里一分,“嘶啦”一聲輕響,外衣已經脫離了初晴的身體,只剩下依舊雪白的中衣。慕容樾眼底怒意更甚,雙手再一扯。動作快得初晴根本來不及閃避,中衣便也化蝶而飛了。渾身上下只剩了薄薄的粉色貼身小衣褻褲,曼妙玲瓏的曲線在輝煌的燈火下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水榭內諸人早就看呆了,寧新月睜大了眼睛,掩袖偷笑個不住。陸靜婉眼裡劃過一絲得逞,低頭抿嘴淺笑。
“你,太過分了!”初晴又驚又氣,指著慕容樾道,抱肩轉身就跑。
“想走?!”慕容樾低低一笑,三步兩步便追了上去,一把抱住初晴,任她拳打腳踢,一路進了怡雪軒,留下了滿水榭錯愕的女人。
陸靜婉使勁咬著嘴脣,沒想到事情到最後,竟發展成這個樣子,真是失策。她不禁微微冷笑,看來還是小瞧初晴了。方纔她那番模樣,玩的不就是欲迎還拒的把戲。
且不說她在這裡懊惱,卻聽的沈紫衣道:“側王妃,你看現在……”
“散了散了,王爺都走了,還有什麼意思。各自回房去。” 本是其樂融融的中秋賞月,到最後卻成全了初晴,陸靜婉自是不甘不願之極,忿然而道,起身走了。
衆人紛紛散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