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伯母見我真的沒事,這才放心了些??伤齽偡判?,媽媽卻又擔憂了,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而我感受到幾滴冰涼的眼淚,落入了我的衣襟。
我知道無論說什麼,也撫不平她的擔憂,所以乾脆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乖巧地反抱著她,任她發泄著情緒,或許發泄完了,心情也就輕鬆了。
他們很有默契地誰也沒有再提起我昏倒的事,甚至就連我病的事,也沒再說起,更不用說懷疑我想起了什麼。
他們臨走前都囑咐我好好休息,不要再一個人跑出去,要出去的話就讓落風陪我??雌饋砻總€人都很輕鬆,其實只有我知道,他們的心裡壓抑著許多的事,很沉重,很沉重。
我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再醒來時,本依偎在病牀畔的落風已不知所蹤。因爲在醫院已經習慣的原因,也就沒有去在意,一會兒也就回來了。
伸手摸了摸頭頂,卻發現頭上所帶著的月季已然不在了,心裡又是一陣懊惱。本還想留著夾進日記本里的扉頁,留住它永恆的模樣,可現在卻是沒法了。
突然想起了拾起的那一片銀杏葉,慌忙地伸手進口袋裡去掏,唯恐它也不見了蹤影。當觸碰到它的一剎那,心裡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從牀頭找到一支筆,在頁面寫下一句簡短的話:“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起身走至窗臺前,煞有其事地舉起它,對著陽光,靜靜地盯著它,就這麼開心不已。
落風推門進來的一剎那,我慌忙地將樹葉藏於身後,有些心虛地低著頭,緊靠著牆,一動不動,唯恐他發現了樹葉上的秘密。
“你在幹嘛?”見我一動不動,落風很好奇。
我擡頭望著他,眼神閃爍:“沒,沒什麼?”
落風顯然不相信,走到我的跟前,雙手稱在牆上,將我禁錮在他的眼前,再一次問起:“真的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回答得很乾脆,我已然不敢去看他的眼,不知哪裡來的感覺,總覺得他看到了,或許是太心虛了。
就在我以爲落風會掰開我的雙手時,他卻沒有這麼做,只是靜靜地盯著我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總覺得這樣很壓抑,至少有一種被他盯得快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不自覺地朝牆捱得更緊了些,直到無法再退卻,我只想拉開和他的距離,畢竟這樣的舉動,自問一向承受能力不強的我,顯然是沒辦法支撐下去的。
哪知道我越退,落風卻捱得越近,直到他的呼吸都噴到了我的臉色上,那一股熱氣,噴的我臉上癢癢的,越發地難過。直到最終無法承受時,卯足了勁兒雙手推開落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那麼大的力氣,竟然將落風推出了很遠,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了。
落風本來還一臉的戲謔,這下被我推開後,惱羞成怒:“習染,你又發什麼瘋?”
我很抱歉地看了看他,見他沒事,這才放心了些?!皩Σ黄?,我不是故意的,再說你不是沒事嗎?”
“誰說我沒事?”落風也來勁了,我知道是記恨我推了他,所以存心地想要訛我。
我腦子一轉,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來整他,便上前拉著他的手,故作關心道:“你怎麼了?哪裡碰到了?要不要緊?沒事吧?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邊擔憂地詢問,心底裡卻在暗笑:“哼,想騙我,等會兒就有你好看!”
我突然這麼關心,落風不僅不開心,反而眉頭皺得更深了,多了幾分警惕?!拔覜]多大的事,只是被你差點推到了,有些嚇到了!”
我心裡暗暗地鄙視他:“還是男孩子,這樣就嚇到了,以後怎麼保護我?真沒用!還不如我自己呢!”
他壓根兒就不中計,我有些急了。問題出在哪裡呢?難道是我演技不夠好?不應該啊,我已經盡力在演了??赡苁撬t解我了吧?對,應該是這樣。
我本想讓他承認他有事,然後再逼迫他去看醫生的。相處久了,我知道落風最怕看醫生的,平時病了連藥也不肯吃,更不用說打針了!
見這一計策行不通,乾脆再來另一計策。他不是暈血嗎?那我就好好整整你!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盤算著怎麼計劃行事。
落風趁我沉思的時候,轉到我的後面,從我手中搶走了那一片黃葉,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瞬間跳到離我一定的距離,舉著銀杏葉笑道:“還說沒事,這是什麼?”
我一看不知何時手中的黃葉竟然到了他的手裡,不禁又羞又惱,憤憤地一跺腳,就上前去搶。不管用什麼方法,肯定不能讓他知道上面的秘密,不然我就真的糗大了。
落風本還在洋洋得意,想要去窺探上面的秘密,誰想到我竟然會不顧形象地衝上去就搶,所以他也來不及看,把樹葉舉得高高的,令我無法得逞。
“趕緊還給我!”搶不著,我有些惱怒了。
落風一邊警惕我會搶走,一邊打趣我:“哎呀,要不要這麼緊張,不就一片樹葉嗎?給我看看就還給你!”
我又發起一輪新的攻勢,唯恐我停下來,他就有機會去看了?!安辉S看,快還給我,不然有你好看?!?
落風也不是吃素的,放言道:“你搶得到,就還給你!”
他這麼一說,我更來勁了,發誓一定要搶到,不能讓它落在他的手裡。只是無奈落風高我一個頭,手也要比我長,無論我怎麼跳可就是夠不著!
“來呀,來呀,快來搶!”落風越發地來勁了,似乎逗我很好玩的樣子。
突然想到他有可能在故意地設計讓我去搶,並不是真的要看,所以我乾脆不搶了,停下來往病牀上的被窩裡一裝,任他一個人來勁兒,卻從縫隙裡偷偷地盯著他,他若是要看,再採取另外的舉動。
果然,見我不追不趕了,落風也覺得無趣,又怕我真的生氣,就不再逗我。走到我的牀邊,不斷地哄我:“好了,我不鬧你了,彆氣了好嗎?”
既然知道他是真的不敢惹我生氣,所以乾脆就假裝生氣來捉弄他。無論他怎麼哄,也哄不好我。
“染,你別這樣,我不逗你就是了,我把它放在你的枕頭下,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看,你看我一眼好不好?”落風依舊不放棄。
只是勸了我許久都沒有用,他也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見他將落葉放在我的枕頭下,低沉地嘆口氣,便離開了病房。
一見沒動靜了,趕緊伸出手,去枕頭下摸索那樹葉在不在,直到發現真的在,這才鬆口氣。探出頭來,卻發現落風真的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