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來的時候,竇輕輕正悠閒地喝著我媽給她倒的牛奶。只是見到我的那一瞬,她卻睜大了眼,愣愣地盯著我,彷彿一切都靜止了般。
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便不由得仔細地打量了自己一番,乳白色單肩的小禮服,胸前是綴滿了小朵淡紅色的梅花烙,銀色的涼鞋鑲嵌著一路粉鑽,襯托得皮膚宛若瓷肌,再去店裡盤個簡單的髮型,畫個淡妝,便一切都妥當(dāng)了。直覺沒問題,可卻又解釋不了竇輕輕此時此刻的舉動,不確定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輕輕回神,立馬驚訝道:“有什麼問題,簡直完美爆表,超正!認識你這麼久,雖然知道你長得是不錯,可沒想到還能這麼驚豔!”
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她之所以會愣住,原來是驚豔我的美,這點我倒是一向自信滿滿,不過竇輕輕如此誇我倒是第一次,不由得打趣她:“怎麼一向以美貌自居的竇輕輕也會夸人?”
輕輕自然是聽出了我的冷嘲熱諷,只是卻十分好心情地不計較,笑道:“得了,今天主角是你,我並不打算搶你風(fēng)頭。”
“給你看樣?xùn)|西!”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並從沙發(fā)上的袋子裡掏出一樣?xùn)|西攤在我的眼前。“這是我爲(wèi)了配合你,特意買的,好看不?”
那是一條純白的抹胸裙,無任何的裝飾,簡單卻不失大方優(yōu)雅,我相信皮膚本就白皙無暇的輕輕穿上,定會完美至極。她的家境不錯,眼光亦是獨特的。
“好看,非常適合你!”我毫不吝嗇地讚美。
對於我的讚美,輕輕照筐全收,收起禮服,輕推我的肩,笑道:“放心,不會搶你風(fēng)頭的!”
我也不客氣地反駁:“我這等女神,又怎會在意那等俗世名利?”
而後便是相視而笑,笑聲蔓延了整個屋子。
匆匆地吃完早點,就趕去店裡盤頭化妝,經(jīng)過好一陣商量,最終還是決定下血本去發(fā)源地。竇輕輕顯然是這裡的熟客,一進去就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指定的髮型師,而我卻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平時沒來過這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一個帥氣的髮型師拿了一本樣本建議道:“我?guī)湍阕鰝€參考吧!”
瞟了一眼正洗著頭的竇輕輕根本就沒空理我,便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那髮型師一邊爲(wèi)我建議,一邊漫無邊際地與我聊著天。他不但帥氣,而且說話很溫柔,更難得的是,他所推薦的髮型我都特別滿意。
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十六七歲的年紀(jì),眉似利劍,眼如深海,五官精緻得如同雕刻般無瑕疵,多一分則太過凌厲,少一分則太過陰柔。談吐優(yōu)雅,風(fēng)度更不像是一個普通的髮型師能擁有的,不由得癡癡地問道:“你真的只是一個髮型師麼?”
他一愣,淺笑悠揚:“可不是麼。”
再沒有太多的話,剩下的便是微笑。
他領(lǐng)著我洗頭,吹頭……他那軟若無骨的手在我的頭上來回穿梭,修長的手指在髮絲間上下翻飛,靈動地跳躍著,只感覺到很舒服,只是盤頭太無聊了,不知不覺我竟然有點迷糊了。心想或許是早上沒睡夠吧?都怪竇輕輕!
盤完頭,接著化妝。又一個多小時過去,經(jīng)過繁瑣的工序,終於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可以了,看看吧!”髮型師的如同天籟般的聲音驚醒了迷糊中的我,睜開疲憊的雙眼,看中鏡中的人,也不由得愣住了。
長髮自然捲起一半,典型的公主頭,額前沒有多餘的修飾。臉若銀盤,眸似水杏,眉不畫而黛,脣不點而丹,只在眉心處畫了梅花印子,與衣服相映成輝。
“這還是我嗎?”有些不敢相信。雖然我一向自負美貌無人可比,卻也不曾想竟然還可以美得如此地?zé)o可復(fù)加。
竇輕輕也偏頭看我,眼中滿是豔羨,隨而鬱郁道:“習(xí)染,你說我該服了你的美,還是這位帥哥靈巧的手?”
被她這麼一說,不由得緊張地看了看一旁的髮型師,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
那帥哥也沒有扭捏,輕描淡寫地說:“你太漂亮,我只是簡單地修飾下。”
雖然平時也受過男生的讚歎,但他卻是唯一一個說得如此毫無雜念的,心下便對他多了幾分好感,若是朋友,將會是個不錯的朋友。下一秒?yún)s又一怔,我怎麼會想到和一個剛見過一面的人要做朋友?肯定是瘋了,隨而搖了搖頭。
自打落風(fēng)走後,我便再也沒有了與男生交朋友的興趣,陸陽也被我絕情地趕走了,只是這幾年也回來過幾次,不過卻是讓我以各種理由推脫了。一門心思全部撲在了學(xué)習(xí)上,唯一的朋友便是竇輕輕。
眼前的人看上去和陸陽很像,但仔細看又和落風(fēng)很像,不知不覺便看入了迷。相比陸陽的彬彬有禮,他多了幾分刻意疏離,相比落風(fēng)的凌厲冷涼,他又多了幾分溫暖之意。唯一相似之處,便是同樣的英俊帥氣,是不可多見的帥哥。
“你要不要這麼花癡,人都走了,還在看!”不知什麼時候,竇輕輕閃到我的跟前挖苦道。“該不會是看上了吧?”
竇輕輕一向都是這樣口無遮攔的,我也不打算解釋,只是心裡也有些好奇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對一個見過一面的男生看得這麼認真?心下便煩躁得很,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竇輕輕知道我真的不高興了,於是立馬舉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不過你倒是給的意見,我這身打扮好不好看?”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麼時候,輕輕竟然不但盤好了頭,還換好了衣服,當(dāng)下更加懊惱自己出盡洋相,於是心虛地連連稱讚道:“好,真的美極了!”
誰知輕輕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收起了笑,認真地問道:“你怎麼了?爲(wèi)什麼這麼敷衍?”
“沒,沒事,真的很漂亮。”我有些愧疚地閃躲著她的眼神,每次心虛地時候,我最看不得的便是她那探究的眼神。
輕輕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嘆息:“好了,不勉強你了,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說完便拉著我前去前臺結(jié)賬。
可當(dāng)我看到前臺給的那張消費單時,饒是有了心理準(zhǔn)備,也不免被驚得瞠目結(jié)舌。誰知竇輕輕毫不客氣地打趣道:“你說你家又不缺錢,用得著這麼心疼麼?”
我有些無力地白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有錢也不是這麼揮霍的,再說這又不是我的錢,你倒是揮霍你爸的錢,一點都不心疼。”
我爸爸這幾年也學(xué)著做生意,現(xiàn)在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工廠,家裡的經(jīng)濟也隨著寬裕起來。因爲(wèi)是獨生女,加上我的病,一家人都是嬌著,寵著我,只是落風(fēng)走後,我看淡了許多,脾氣也收斂了不少,嚴(yán)於利己之下,倒也沒有養(yǎng)成揮霍無度的陋習(xí)。
輕輕地情況與我不同,他爸爸是做傢俱生意的,她媽媽生她的時候難產(chǎn)去世了,她爸爸又是中年得女,所以更是寵得緊。後來娶了個後媽不能生,這些年倒是看開了,便越發(fā)地寵著這個獨女,竇輕輕便養(yǎng)成了對金錢沒有任何概念的壞習(xí)慣。
“那當(dāng)然,誰讓他樂意呢!”竇輕輕撇撇嘴,有些風(fēng)涼地說道,表情也是難得一見的冷漠。
我知道她是因爲(wèi)我的話想起了那個對她不鹹不淡的後媽,輕輕一向不喜歡她,可是誰讓她爸爸喜歡,自己的媽媽又去世得早,她不想連爸爸也失去,只得掩飾對那個女人的厭惡,只是在我面前才時不時地流露出來。
看著這樣的她,我有些心疼。“對不起,我不該提的!”
輕輕嘴角輕揚,無所謂地笑道:“傻瓜,關(guān)你什麼事,說什麼對不起,好了,我們還是快點去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剛邁出幾步,後面便有人追上來,“兩位小妹妹,你們落下了東西。”
我和輕輕相視一眼,疑惑道:“你的嗎?我沒有啊?”
見我們一副不明所以地樣子,那前臺笑道:“這是我們馮設(shè)計師送給你們的!”
有些愕然地接過兩個精美的禮品盒,拆開一看,卻是兩枚閃亮的髮夾,我的是清涼的淡綠色,而輕輕的則是鮮豔的血紅色。有些疑惑地問:“你們馮設(shè)計師是誰?爲(wèi)什麼要送我們東西?”
“我也不知道,他在那裡!”前臺解釋。
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剛纔給我設(shè)計造型的設(shè)計師正微笑地朝著我們招手,而我免不得和輕輕面面相覷。
“謝謝你的禮物!”我們倆朝著他揮揮手致謝,而後便風(fēng)一般地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