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劍拔弩張的局勢,卻瞬時逆襲,一場無硝煙的戰爭因雙方的三言兩語就這麼輕易地消散在推杯換盞之間,連我這個久經飯局這塊戰場的常勝將軍都忍不住嘆息,方纔真的好險,卻也是好刺激,真是妙哉妙哉!
心中的一塊大石就這麼落地了,頓時壓抑緊張的情緒消散了許多,而就在這個尷尬的空檔兒,去衛生間的珊婷回來了,只是身邊卻不見了吳甜甜。衆人皆是疑惑,只是珊婷卻無意多做解釋,只是淡淡地說句,“吳甜甜家裡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其實吳甜甜走了,對在座的各位來說,倒也是件好事,畢竟誰也不待見她,甚至有些估計心裡也在暗歎,最好是連珊婷一起走掉纔好。只是衆人之中卻有一個比較例外,那就是餘泉清,他初聽這個消息,便皺著眉頭問珊婷,“有什麼事這麼重要,不是說好一起玩的嗎?”
可惜從進來起,珊婷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落風,所以她也就沒心情同餘泉清做作解釋,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問那麼多幹嘛?再說了,我又不是她,我怎麼知道爲什麼,你想知道就去問她自己!”
“珊婷,你!”餘泉清被珊婷的話嗆得啞口無言,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沒處發的他,猛地踢了一下身旁的吳甜甜空著的凳子,粗魯地罵道,“*out!”
這回倒黴的便是餘泉清了,他的怒火撞到了更烈性的暴躁脾氣,我對面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的陸夢情這回終於發飆了,手中的筷子一扔,大聲喝道,“餘泉清,你是有病吧,好好的一頓飯,你要搞得烏煙瘴氣,你不想聚就給我滾,別在這兒礙我的眼!”
餘泉清眼見著一個一個都給他氣受,頓時心裡積壓的怒火找著了突破口,竟指著門口,朝陸夢情吼回去,“你丫的,給我閉嘴,老子請客關你什麼事,你費什麼話?不想吃就滾,老子不稀罕!”
陸夢情本來就是一暴脾氣,再加之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早已對餘泉清忍無可忍,這回哪裡還會甘願受這等氣,衝著大傢伙喊道,“得了,大家別在這兒乾坐著了,這頓飯是沒法吃了。老孃還真就不稀罕了,大家夥兒走,跟我去另外開一桌,我請客,省得在這兒受別人的窩囊氣!”
陸夢情說著邀請大家一起走,甚至不惜花大血本來和餘泉清對著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過是爲著之前的事置氣而故意給他添堵,所以倒也沒有人真的和她站起來往外走,就連陸夢情也被身旁的楊逸拉住了。
餘泉清見陸夢情說走又不走了,頓時更得意忘形了,繼續口不擇言地擠兌,“喲,陸大小姐不是瞧不上我這兒的規格嗎?那我也就不勉強了,請便吧!”
陸夢情正想發作,可卻有人比她先一步了,只見落風拿起一個杯子往地上一砸,清脆的聲響後,玻璃碎了一地,跟著的麼,衆人也驚了一顫。
“你們有完沒完,不是說同學聚會嗎?現在什麼情況,吵架?還是添堵?”落風冷眼掃著在場的每個人,話說得挺嚴重的,“既然是同學聚會就好好聚,若是都不珍惜的話,門就在那裡,請便!一頓飯而已,本人還請的起。”
落風如此狂躁的舉動,如此不給面子的話語,雖然有些不客氣,卻也起到了成功震懾全場的效果。因爲他的一席話,無論是針尖對麥芒似的餘泉清和陸夢情,還是鬱鬱寡歡的徐子謙和輕輕,又或者是沒有多餘情緒的楊逸和珊婷,甚至是事不關己的其他人,都紛紛安靜了,沉默了。
“好了好了,你們別這樣愣著了,再不吃,菜就冷掉了。”楊逸也開口勸阻緩和氣氛,“大家都是好同學,好朋友,今天就在這兒不論以前,只管現在,把酒言歡,人生幾何?不要再生事端,平白地傷了和氣。”
楊逸這麼一說,輕輕和徐子謙等人也紛紛附和點頭,甚至是固執如陸夢情也低下了高傲的頭,朝著餘泉清淡淡地說道,“今兒個楊逸說的好,不管前塵舊事,只說現在,不醉不歸!我不介意爲方纔的事說聲抱歉。”
如此一來,餘泉清就算是有天大的火氣也無法發作了,畢竟人家女孩子都先道歉了,說來這事倒是和陸夢情沒關係,嚴格算來她不過也是一個勸架的,這回架沒勸和,倒是自己惹了一身泥,這餘泉清若是再不知好歹的端著,怎麼也是說不過去的。
“這也不是你的錯,是我說話太沖,對不起了!”到底是男孩子,餘泉清雖然道歉的方式有點勉強,但到底還是服軟了再加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打圓場,一時間原本沉寂得連針掉地上都能聽見,這會兒倒是十分融洽,氛圍也十分融合,大家其樂融融。
接著便是一片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的光景。在這一片喧囂中,陸陸續續地倒下了好幾個,輕輕因爲不勝酒力已經軟癱在徐子謙的身上,徐子謙先是一怔,就連弓著的身板頓時挺得直直的,很是滑稽。最終掃了眼在場的人,輕輕只和我熟悉,可我自顧不暇,他只能讓輕輕靠著,並將她扶穩些,只是輕輕地酒品似乎不太好,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弄得徐子謙十分尷尬,差點沒和輕輕翻臉,只是後者已然意識渾濁,油鹽不進,倒是趁著醉意濃濃,吃盡了豆腐。
徐子謙這樣一副被羞辱了的小媳婦狀又惹得在座的衆人鬨堂大笑,如此一來,他甚爲惱火,只是無奈架不住輕輕的厚顏無恥,只得任她佔盡了便宜,卻還得有火沒處發,必須扶著她,最後輕輕總算安靜了,卻順勢滑倒在徐子謙的懷裡。徐子謙十分尷尬,將她扶起來一些,可無奈輕輕醉如一灘軟泥,哪裡還直得起來,又重新倒入他的懷中,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停地呢喃,“別動,這棵大樹怎麼還會動,不過靠著挺舒服的,如果不動就好了。”
如此一來,大家又是一陣笑聲連連,只是苦了徐子謙憋著一肚子火,還要好生照顧發酒瘋的輕輕,他發誓,若是她醒過來,一定要她好看。
除了輕輕,還有一個女的未能倖免,那便是我們雷厲風行的陸大小姐,這傢伙平時看著酒量不錯,可今晚喝得太多,也喝高了。相比輕輕那酒品,這個顯然不是一個層次的,若是說輕輕是三星,那陸夢情便是流星。本來重遇她我覺得她變了一個人一樣,淑女了許多,火爆的性子也沉澱了,可這回我才發現,那時只是我的錯覺,那一切不過是她的僞裝,只不過現在所有的僞裝都在餘泉清的層層攻擊下,一步步坍塌,一點點淪陷,又被徹底打回了原形,她的本質還是一個十足的女漢子。
只需看她今晚的行爲舉止就能發現餘泉清對她的傷害到底有多大了,相比之下,她對楊逸的那份尚未發芽的愛情簡直不值一提。自從餘泉清服軟之後,我們陸大小姐便十分沒出息地和餘泉清槓上了,兩個人乾脆坐到一起拼酒,結果可想而知,陸大小姐的酒量那及得上餘泉清的三分之一啊,不久便開始耍酒瘋了,那陣勢,真叫一個絕。
陸夢情本來和餘泉清喝得好好的,但不知道是心情不好的緣故,還是運氣差,連著輸,一眨眼的功夫便喝了四瓶,餘泉清也喝了兩瓶,這時候陸夢情顯然有些頭暈了,接連著又喝了兩瓶,這回真的開始耍酒瘋了,不知道因爲什麼竟又和餘泉清槓上了。還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到底是在一起過,真是絕配,一對活寶。
陸夢情吵到後面吵不過餘泉清,卻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搖搖晃晃地竟站在了椅子上,雙手叉腰,十足一個潑婦狀,指著餘泉清的鼻子罵道,“你丫的,就知道耍我,連喝個酒都這樣。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這死德性一點都沒有變,就知道沾花惹草,卻總是不長久,活該!誰讓你害我那麼慘,你活該,讓你害我,以後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騙子,騙我的感情,騙我的青春,還一走了之,杳無音訊。我陸夢情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一美女,追我的人排著長隊都夠萬里長城那麼長了,憑什麼你這麼不知好歹,憑什麼!憑什麼!”
陸夢情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剛開始餘泉清還會應幾句,可是到了後來這二貨竟然傻眼了,呆愣在那裡聽著陸夢情在那裡歇斯底里地咆哮。其實前半段話還是正常的,可是到了後來的話不像是罵人,倒像是一個傷心的女子在指責心愛的人負心,裡面除了委屈之外,竟還聽出了幾分愛恨交織。頓時不止是平常一貫風花雪月的餘泉清不知所措,就連我們這些外人也震驚了,紛紛暗歎,這小妮子藏得夠深的,原來卻是對餘泉清舊情難忘,這也倒算是合理的解釋了爲什麼每次面對餘泉清,她總是和瘦了傷的刺蝟一樣,逮著機會就折騰。估計餘泉清也聽出了裡面包涵的感情,一時之間,竟難得地流露出了幾分悔意,看來他對陸夢情也不是完全無情的,左右不過是連他自己也不知曉而已。
陸夢情還在那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這廂的餘泉清卻在衆人的譴責下終於頂不住了,也站在了椅子上,搖晃著陸夢情,說道,“我不知道自己對你到底是不是當初的感覺,但我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你這麼好的女孩子我不能再錯過,若是你願意還給我最後一個機會,我會學著慢慢去珍惜你。”
這時候陸夢情卻突然安靜了,或許是最後殘存的一點意識讓她聽清楚了餘泉清的話,頓時她聲淚俱下,撲倒在餘泉清的懷中,嗚咽,“傻瓜,你個混蛋,爲什麼現在才說,知不知道我就想你哪天一回頭,就會發現我站在離你不遠的地方,等著你說這句話,爲什麼今天才說,爲什麼?”
餘泉清聽到這樣真摯的告白,平日裡維持的酷酷形象此刻也崩不住了,連聲悔恨自己,“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終於回來了。”
一時間,兩人抱作一團,哭得驚天動地,鬼哭神嚎,就連另一邊倒在徐子謙懷裡的輕輕也時不時地突然起身笑一下,又軟軟地倒下去,真的很滑稽。可能是場面實在是太感人了,當下所有的人都十分感動,有的甚至是輕聲嗚咽,就連萬年冰山的落風,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善意的微笑,大抵這樣的結局纔是最歡喜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