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卻是因爲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腹部隱約地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最後實在是受不了了,香汗淋漓地醒過來了。
有了些意識,纔想起自己因爲林奇的一句急性闌尾炎而嚇得昏迷了,那這次醒來到底是進了閻王殿,還是被救回來了?不敢睜開眼睛,在心裡暗自發誓,“若是我真的因此斃命,做鬼也要去嚇嚇林奇,誰讓他一天到晚地板著臉孔對著我,就和誰欠他兩百塊似的。”
可正當我暗自嘀咕的時候,身邊卻傳來了林奇的說話聲,“你們注意著些,至少留一個人在這兒,這次幸虧她自己按了鈴,不然後果真的很嚴重。”
接著便是爸媽點頭稱是的迴應,而後便是落風帶著哭腔的自責,“早知道,我就不該去上學,我就應該時時刻刻陪著她,要是我在這兒,她也許就不會有事了,都怪我!”
“風兒,你別這樣,不是你的錯!”爸爸開口勸解。隨而林奇輕吭一聲,冷淡的說,“你陪著也沒用,病不病不是你說了算。好了,她這會兒麻藥勁兒應該過了,會很痛,你們好生照看著,應該就快醒過來了,還有注意傷口,別崩裂了。”
說完,林奇便合上了手中的資料夾,取下儀器,離開了病房。我這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死,而是做了一個手術,因爲麻藥勁兒過了,所以腹部才這麼痛,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竊喜,“沒死就好,沒死就好,我還以爲自己就這麼糊里糊塗地一命嗚呼了,連落風最後一面也沒見著呢,嚇死我了!”
可一笑卻扯到了身上的傷口,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驚呼出聲,“啊,好痛!”如此一來,便利索地睜開眼,不過卻也因此嚇了爸媽和落風一大跳。
“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媽媽見我醒過來,喜極而泣,撲在我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你知不知道,還沒到家就接到了林醫生的電話,說是你動手術了,嚇死媽媽了,我以爲你的病……”
“好了,醒了就好。囉哩囉嗦地幹什麼?讓小染好好休息會兒!”爸爸及時地喝止了媽媽的話,又轉身對落風說,“風兒,你也去休息會兒吧,都緊張了一下午,去吃點東西吧!”
其實爸爸不說我也知道,不過是媽媽擔心我是因爲舊病復發而進手術室,就怕我進去再也出不來了,所以纔會在我醒過來的時候情緒如此失控,甚至連平時盡守著的秘密也就差一點不小心就在我的面前說了出來。既然他們那麼不想我知道了傷心,那我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好了,笑著朝他們說道:“我沒事,你們別擔心,這不是醒了嗎?你們去吃東西吧,吃完東西再來陪我。”
爸媽點了點頭,想和落風商量下輪流出去,可落風卻先一步說,“叔叔阿姨,你們先去吧,我在這兒守著她,你們幫我隨便帶點就行了。”
爸媽一看落風那猩紅的眼睛就知道是拗不過的,嘆了嘆氣,無奈地點了點頭,就相互攜著出了門。
爸媽剛走,落風就急忙轉過頭緊盯著我,而他一直握著我的手也越發用力了,我知道這次的突發事件,算是打破了他僞裝的堅強,果然,下一秒他竟然哭了,一邊流淚地摩挲著我蒼白的臉頰,一邊吻著我的手背,哽咽地說,“染,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剛接到電話我真的嚇了一跳,突然間就好像沒了心跳一般,我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後悔自己去上學,而讓你獨自一個人面對這樣恐怖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以爲自己很平靜,可是當你真的有什麼事的時候,我卻像是失了魂一樣,所以……”
我伸手拭去他臉龐的淚珠,及時地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我知道我突然地就進了手術室,這對本來就對手術室有心理陰影的他來說是多大的打擊,我也知道他是害怕失去,所以纔會如此和媽媽一般在我的面前失控。其實,我什麼都知道。只是以前我害怕他是對所有的事情了無牽掛,若是我真的有什麼事,他會選擇和我一起面對,無論生死,可是現在我才發現,他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只是和爸媽一樣,故意在我的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地騙我,甚至是騙他自己,所以當我真的進了手術室,他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自我催眠而已,他註定還是放不下。只是我卻更怕他是這樣,他越是放不下我,他將來就越痛苦,畢竟我終究有一天會離開他,而且應該還是不久之後,根本就沒有時間足夠他去緩和。
“風,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你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我不想他久久以來維持的平靜瞬間坍塌,我要幫他一起走出這個陰影。“這次的事不是任何人的錯,你別再自責了,其實林奇說得對,你就是在這兒守著也沒用不是?該病還是會病。再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落風卻依舊淚流不止,只是好歹卻不再喋喋不休地說那些自責,讓自己難受,也令我慚愧不已的話。只是他依舊不肯放開我的手,坐在牀邊,不斷地將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癡迷地感受著我的溫度。
許久,落風才從我進手術室的驚嚇中緩過神來,人看上去也精神多了,似乎已經接受了我不過是因爲小小的病而做了一次小手術,現在已經醒來的事實。只是看著我的眼神裡全部是疼惜和憐愛,不斷地爲我擦拭著因爲疼痛而冒出來的冷汗,只恨自己不能以身代我受罪。
我真的很怕痛,所這樣在身子上動刀子的事對於我來說還是很恐怖的,我寧願直接昏過去也不要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只要一想起來在我身上動刀子的人是林奇,便恨得咬牙切齒,雖然我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可是隻要一想起那張欠扁的撲克臉,氣就不打一處。
“染,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痛?”落風見我咬得牙齒響,而且還冷汗一直不斷流,就著急了,“是不是剛說話的時候牽扯到了傷口,實在太痛的話我去叫醫生,你忍著點。”
我拉住了急躁地要按鈴的落風,輕輕地笑了笑,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就唯恐扯到傷口會崩裂,咧嘴笑道:“我沒事,身上被切開了一道小口子,怎麼有不痛的道理,現在是麻藥過去了,找醫生也沒用,還是我自己多忍著點吧。”
落風皺著眉頭,終究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那你躺好了別亂動,有什麼事,要什麼直接和我說就行了,別扯到傷口,痛的要命。接下來幾天我請了假,就在醫院裡陪你,你不會孤單了,更不用害怕了。”
一聽說他請假專門在醫院陪我,當下就急了,拉著他的手,“你怎麼請假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更何況我有事,不是有爸媽守著嗎?你不用特意請假的,而且若是你請了假,怎麼跟得上?不行不行,你還是去上學,大不了你放了學再來陪我就是了。”
只是落風卻絲毫不爲我的話所動,自顧自地將我的被角整理好後,又將牀稍微升起來一些,“這樣是不是會舒服點?不能太高了,怕弄著傷口,這樣會舒服些。”
我知道他是故意岔開話題,但是我卻沒打算輕易放手,畢竟真的好幾天不去學校,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他本來就兩處奔波,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他的學習效率肯定不高,若是再不去學校,要怎麼跟得上?我自己是因爲生病,實在是沒辦法纔不去學校的,他怎麼可以不去,雖然我很想他陪我,可也不能這樣啊!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反正落風最難忍受的便是我撒嬌,只要我一撒嬌,基本上他都能達成我的心願,所以輕輕地晃了晃他的衣角,撅著嘴嬌嗔道,“風,不要這樣嘛,你看我真的沒事,好很多了,不信的話我可以起來走給你看。”
“不要!”落風見我想要起身,嚇了一大跳,連忙按住我的肩,“我相信你沒事了,你千萬別起來,要是一不小心崩裂了傷口,那就麻煩了。只是你也別再勸我了,我已經請好假了,我會自己再醫院裡看書,就當是陪你一起學習,況且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你爸爸或者是林醫生,你就別操心了,養好自己的身體就好了。”
知道再勸下去也是徒勞無功,乾脆也放棄了,其實落風說的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林奇那個傢伙雖然有時候真的很欠扁,可我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厲害,很有本事,不然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當了主治大夫呢?或許他教真的還比學校的老師還要強,至少到現在爲止,我的功課都是他和落風教的,就算是我現在回學校也並不會跟不上節奏,如此一來,我也就不勉強了,既然我可以,我相信落風也一定可以。況且經歷這次的事,我終於發現生命真的很脆弱,而我也很可能會莫名其妙地就去了,甚至是連家人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所以我十分珍惜和落風在一起相處的分分秒秒。
落風就這麼無賴地留下來了,而且還是留了一天又一天,老李得知我好了許多,也打了好多電話催他回去,可落風卻以各種理由推脫,甚至威脅老李,“若是你們真的一定要我回去,那我現在就回去辦退學手續。”
就這麼一句霸道地話,就讓一向本著原則的老李頓時放棄了所有的堅持,還勸道,“別衝動,你想什麼時候回來再什麼時候回來,學校這邊我頂著,只是你自己要跟上節奏,到時候回來參加期末考也一樣。”
落風開了擴音,當時一聽到老李服軟的話,我就想象出了他像是見領導一般的點頭哈腰狀,真的很好笑,明明他是老師,但在落風的面前,他似乎更多地像個犯了錯的學生,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