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很震驚，同時也很慌亂，若是他真的不願見我，我又怎麼去拯救他？若是我再見不得他，我會瘋，他也會自暴自棄！

落伯父咬咬牙說道：“因爲，因爲他現在不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他了！他不希望你見到現在的他，同樣他希望在你心中保持最初的模樣！”

我呆住了，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眼睛被水光模糊，看不清他的樣子。落風變了，從老李的話可初見端倪，此時此刻連落伯父都如此痛心疾首，怕是變的不止是一點點。我不是失望，而是擔憂，沒錯！只有擔憂。

怎麼會這樣？我清晰地聽到心裡曾經堅固的東西正被打碎，這種破碎的聲音讓我感到害怕恐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原本只是想努力地變得最好，卻沒想到正是這樣，卻離他越來越遠。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和決定起了懷疑，甚至在想，如若當初自己一成不變，或者變得更壞，而今還能靠近他的世界？那現在變壞，還來得及嗎？

我忘記了自己是怎樣離開辦公室的，我亦不知道落伯父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只有一個想法，我要變壞，要比落風還壞，或許這樣，他就不會再推開我，將我推給別人。

打定了主意，我便去找老李，我要告訴他我不要去琴海了，既然去了也見不到，那又何必爲了那個既定的目標去浪費精力和時間？我要給自己時間變壞，等足夠壞的時候，就能見到落風了。

當我對老李說出這個想法時，老李如我預料中地那般暴跳如雷，他指著我，惡狠狠地威脅道：“事到如今，你去也得去，你不去也得去！”

我沒有在意他的怒火，只是淡淡地反問一句：“那你們合謀將我推給徐子謙的時候又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他憑什麼可以那麼自私，既然都不要我了，現在又何必管我的死活！”

老李啞然，驚詫地問道：“誰告訴你那是他的想法，你覺得他會那麼想嗎？”

“以前或許不會，但現在我就會！你轉告他，我不會要他來見我，不過以後他也別管我，我的事與他無關！”

我說的不是氣話，而是實話。對他的那自私的做法，我不是沒有怨氣的，他若還是這樣，以後就不用爲我考慮那麼多，是死是活，是好是歹，都與他無關。

老李沒有反駁，只是點頭承諾將話帶到，至於落風會做什麼決定，那是他無法左右的。我知道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便也沒有爲難他，瀟灑地離去。

徐子謙看到我時，他臉上是驚訝的，因爲現在的我看上去是那般頹廢，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風采。

“你怎麼了？爲什麼去了一趟辦公室就這樣了？”經過他身邊時，徐子謙微弱地問道。

我先是一怔，隨而反笑道：“這樣有何不可，我覺著挺好的！”

徐子謙也是一愣，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這麼短的時間我對他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沒記錯，一個小時以前，他還在和我置氣，可爲什麼現在我看上去除了頹廢之外，卻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正常的情緒？

他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他臉上的擔憂和眼神裡透露著的失落出賣了他的情緒，他還是猜到了大概。我苦笑，原來我再怎麼僞裝，還是能夠一眼就被別人看穿，是我太簡單，還是別人太複雜？若是我也能這麼一眼看穿落風那該有多好，我就不必費盡心機去猜，去試探。

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些，再一次告誡自己，落風是落風，徐子謙是徐子謙。

琴海我是沒有去成的，倒不是老李鬆了口，而是我找來了校長，那個對老李嫉妒得發狂的老頭。其實我是挺鄙視他的，可我知道只有他才能壓住老李，所以還是十分不情願地去找他。說來他也奇怪，竟然十分痛快地就答應了，甚至都沒需要任何理由。

當老李來找我的時候，我依舊笑得如沐春風，他只能捶胸頓足地將我訓一頓，再無其他，畢竟有些事是無法挽回的。

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日子裡，我都沒有再見到落伯父，更沒有見到落風，而且連老李都失去了他的消息。我不知道老李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的，我都沒有去逼問，當然我相信爸媽也是知道的，但我也沒有去問。如果這是他的選擇，我會以我的方式來讓他後悔。

若是以前我不確定落風心意的時候，是斷不會做出這樣的變化，從一個品學兼優的才女陡然退弱成問題少女。但是自從我知道了落風的心意後，便徹底放棄了自己，放棄了最初的那個目標，而現在我的目標就是變壞，越壞越好，最好壞到能夠接近他的世界。對付落風，只有採取你壞我更壞的方式，他纔有可能真正地爲了我走出他媽媽去世的陰影，從而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對於我的變化，老李看在眼裡，卻急在心間。每次他找我談話，我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更甚者煙不離手。可他再怎麼威逼利誘也無法動搖一個心如死灰的人，除非落風站在我的面前，親口向我保證他會變好，否則就讓我們一起沉淪。後來，老李也放棄了勸我，但卻並未真正地放棄我，他知道，我只是爲了落風才這樣的！

爸媽也找我談過，苦口婆心地勸過，嚴厲地責罵過，只是我的執著是他們深有體會的，後來見實在勸不動，也只能隨我。他們都只盼著落風能夠早日醒悟，給他自己一個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

若說我變壞了，最著急的是誰？我會告訴你不是我爸媽，不是陸陽和楊逸，也不是落伯父和落風，更不是老李和輕輕，最著急的卻是徐子謙。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總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後，就算我怎麼趕也趕不走。我抽菸，他就將它搶走扔了；我喝酒，他就拿酒瓶往自己頭上砸；我曠課上網吧，他便陪我通宵；我說想談戀愛，他說他就是現成的人選。

如果說沒有感動，那是騙人的，只是我卻明白感動永遠不可能變成愛，有時候想想，若是我愛上的人是徐子謙的話，想必就不會這麼辛苦了！可惜我不愛他。我愛落風，所以不介意爲他犧牲，不介意陪他一起墮落，既然拯救不了他，那就陪他一起沉淪。

後來的後來，有一天徐子謙突然發瘋了，他衝到我的面前，抓緊了我的手，質問道：“你就這麼愛他？你如此墮落原來真的是爲了他？就我一個人像個傻瓜一樣陪著你墮落，可你爲什麼眼裡只有他，卻永遠看不到我的存在？”

我沒有掙扎，甚至是連應有的反抗也沒有。還記得我當時的反應便是傻傻地看著他笑，不答反問：“爲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更不知道我爲什麼愛他不愛你？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那麼狠心將我推給你？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這麼墮落，他還會不會在意？你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質問，而我呢？連質問的對象都不知道在在哪裡？”

後來徐子謙便不再跟著我了，準確地來說他是被我問蒙了，就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些問題。他說等他知道怎麼回答那些問題的時候再來見我，所以後來他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從那以後，我總是孤孤單單地一個人，沒有人關心，也沒有人爲難，大家似乎都在瞬間就遺忘了曾經有過一個女孩，樣樣都是最優秀的，老師疼愛，同學羨慕。也沒有人去在意學校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多了一個小太妹，抽菸喝酒打架樣樣行，她壞得極致，亦如當初好得精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