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怎樣去解決這件事情,更加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面對他們兩個人,就連徐子謙也覺得這兩巴掌是他該承受的,若是可以泄憤,他們可以再打幾巴掌。幾個人當中,要數我的愧疚感最深,畢竟若不是我要圓珊婷的夢,他們也不至於要幫我而弄出這麼多的事。
只是那一道殷紅,真的很沉重,不是我們每個人的內疚所能挽回的,更加不是我們只要內疚,就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因爲我們在早熟,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這件事對他們倆造成的影響,那是誰也不可以估量的,或許就是一輩子。
真的太過沉重了,沉重到輕輕害怕地哭了起來,那嗚咽聲讓我們更加煩躁,同時也更加內疚,就不知道此刻,夢情是不是也如這般,傷心地哭泣,但願,餘泉清追上了他,至少不要因爲這件事而鬧出人命。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解決什麼問題?”珊婷十分鄙夷地瞪了輕輕一眼,不屑地喝道,“遇到事情不想辦法就知道哭,哭了就能解決事情,哭了就能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嗎?真是可笑至極?!?
輕輕十分愕然,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珊婷這般強勢的模樣,頓時一口氣堵在心間,“那你還不是隻知道在那裡幸災樂禍?你早知道爲什麼不阻止,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剛知道吧?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
珊婷冷哼一聲,瞪著一臉自以爲是的輕輕,冷笑道,“你以爲都是你啊,我若是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是在他們吵起來之後才醒過來,只覺得不對勁纔去看一看,原來事情是這樣,若不是我,你們現在還在以爲他們小題大作。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敢指責我,真是不識好歹。”
“你們鬧夠了沒有!”落風厲聲喝止了兩位,神情十分莊重,“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想想要怎麼和他們解釋這件事,務必不能再引起什麼嚴重的後果,而不是在這裡相互指責?!?
落風說的話確實有道理,所以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只是珊婷卻有些不服氣,狠狠地瞪了一眼輕輕,便拿起自己的包包往外走,在經過我的身邊時,卻故意慢了半拍,以幾不可聞地聲音說道,“昨晚的情我承了,剛纔的事就當是還你的,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她說完便又加快了腳步,看著離去的背影,我很驚詫,久久不能自語。原來,一切她都知道,那既然她知道,爲什麼又不阻止他們,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根本就是故意?可是不管事實如何,這一切都只有她自己知道,連落風都不知曉,我倒是寧願相信她的話,她事先並不知情。
留下我們五人噓唏不已,不知所措,大眼瞪小眼,卻依舊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解決這件嚴重的事。忘記了是怎樣離開酒店的,只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竟連道別的心情都沒有了。
輕輕和徐子謙是搭楊逸的順風車回去的,落風則推著我要回醫院,分道揚鑣以後,落風便推著我往醫院的方向走去,只是原本十分短暫的路程,卻在兩個人的沉默中變得特別漫長,誰也沒有說一句話,換句話來說,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爸媽見到臉色慘白的我以及身後同樣沉著臉的落風時,一片驚駭過後,連聲詢問,“染染,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沒有心思回答他們的話,只是眼淚卻唰唰地往下流,這樣一來,爸媽更是擔心了,見始終無法在我的口中問出些什麼來,便轉戰落風。
“風兒,怎麼回事?”媽媽的聲音有些焦急,同樣爸爸也十分擔憂地張望著,等待著落風的回話。
落風掃了一眼沉默的我,又向爸媽解釋,“叔叔阿姨,沒什麼,染染只是累了,讓他休息一會兒吧,我等會兒再和你們解釋?!?
爸媽見這樣子,也不好追問什麼,只是讓落風趕緊推我回病房的牀上休息,免得我再哭。落風點了點頭,便將我推回了病房,十分安靜地任由他將我抱到病牀上,蓋好被子,只是我的眼睛卻始終是睜開的,眼淚從來就沒有止住。
落風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我,唯一的辦法就是我任我哭個夠,他拉著我的手,放在脣邊,允了允,嘆息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自責內疚後悔也沒有用,你想哭就哭個夠,只是哭完了之後就要振作起來,我們還要向他們道歉,不能奢求原諒,但是我們也要去做,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雖然我依舊是淚流不止,而且並沒有理會落風所說的話,但我確實是聽進去了,所以慢慢地眼淚了少了許多,神情看上去也沒有那麼哀傷了。
落風或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話奏效了,隔了不久,又開始說道,“其實事情你應該往好的方面想,相處了這些日子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其實夢情這些年根本一直就沒有忘記過泉清,而泉清雖然一直玩世不恭,拈花惹草的模樣,但真正交往過而且他承認過的唯一的女朋友卻只有夢情一個,只是他們都太要強了,或許被你這麼一弄,他們之間倒是有了可能,所以凡事不要光往壞的一面想?!?
被他這麼一說,我倒是突然想起了昨晚上他們酒醉後情不自禁抱作一團痛哭流涕的場景,可是這樣真的可以代表他們之間就有希望嗎?我可沒有忘記夢情曾經隱晦地和我提過她對楊逸是有感覺的,這回楊逸親手將她推向了餘泉清的懷抱,她真的不會恨我們嗎?
“好了,聽話,乖乖地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醒過來什麼事就都沒有了?!甭滹L的手覆蓋上了我的眼,強迫我的眼前一片黑暗。這樣也好,我真的很累了,睡一覺也好,想著想著,便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不見了落風的身影,往窗外一看,卻已經是晌午時分了,睡得太久,頭有些痛,揉了揉太陽穴,朝門外喚了幾聲爸媽,卻奇怪地竟沒有人回答。
睡一覺過後,心裡好多了,至少沒有之前那麼壓抑,只是平時這個時候爸媽或者落風都至少有一個人會在,怎麼今天都不在?難道出了什麼事?頓時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今天不尋常,難怪一醒來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慌亂之中下了牀,來不及整理衣衫,便一路急匆匆地往林奇的辦公室跑,直覺告訴我,他們好像都在那裡。路上遇到的人都十分奇怪地看著步履匆匆的我,甚至在途中還撞到了一個護士,我也只是匆忙之間道了一聲歉疚,就直接走掉了,隱約地身後還傳來她大大咧咧地叫罵聲。
當我火急火燎地趕到林奇的辦公室時,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正失落地準備離開,隔壁的主任辦公室卻響起了林奇的聲音。
“習染這個病到底要怎麼樣治療,我最有資格說話,畢竟是我一直在跟蹤,所以我覺得應該聽取我的意見,就算你是主任也不能一意孤行,這是生命,不能兒戲。”林奇的聲音似乎有些憤怒,而且還帶著極力的隱忍。
一聽到竟然跟我的病情有關,我怔住了,也止住了離去的腳步,慢慢地朝著主任室靠近,透過門上的玻璃,我清晰地看見裡面聚集滿了人。林奇,主任醫生,還有幾個不認識的醫生,爸媽,落風,甚至是落伯父也在。
林奇的話激起了衆怒,其中的一名看上去經驗老道的醫生不屑哼了一聲,嗆聲林奇,“你別以爲仗著自己的幾分資質就不將我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老醫生放在眼裡,我告訴你,我們也希望習染好起來,可事實就是事實。今天她家人都在,不妨說清楚了,當年那個手術本來就存在一半的危險,如今復發,性命便岌岌可危,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這樣的情況下她的身體根本就很脆弱,不堪重負,若是貿然再進行第二次手術,根本就是直接將她推向鬼門關。你說我們將她的生命當兒戲,我看身爲主治醫師的你纔是吧!”
林奇十分不贊同那個人的話,十分憤然地說,“我怎麼會害她,若是不進行手術,她很可能很快就要死亡了,但是若進行手術,最起碼還有一線生機,哪怕只有百分之0.01的希望,我也不會放棄,我不可能親眼看著她等死。實在不行,我可以帶她去美國,那邊的醫療水平比國內要好。”
從他們的口中親耳證實自己即將命不久矣的消息,心裡竟然沒有多大的起伏,可能是早已知道身子撐不過多久的緣故吧,果然,看來我真的應該想想接下來的事了。
“林醫生,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我可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孩子,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媽媽失聲痛哭,竟差點跪下來求林奇。爸爸和落伯父也是十分悲痛,同樣央求道,“你們真的要救救她,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求求你們了,去美國就去美國,只有能救回我的女兒,哪怕就是傾家蕩產我也在所不惜。”
林奇扶起了傷痛不已的爸媽和落伯父,轉而哽咽道,“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放棄她的,這麼多年,我早就把她當成親妹妹了,若是這裡不同意,只要你們允許,哪怕是丟了這份工作,我也會帶著習染去美國治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