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已過二刻,豔陽下一聲尖銳的鳥鳴聲劃破長空。紅楓深處,鐵兒面色鐵青,神色慌張而來。
“死了?”蘭世蘭騰地自椅子上站起,轉身望著渾身哆嗦的鐵兒。
“恩……恩!”鐵兒雙臂下意識的抱緊,想起在落華殿偏院所見的血腥一幕,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直往喉嚨口涌,急伸手掩口,跑到門口扶住門框吐了起來 。
奴兒不解的與世蘭對望一眼後,追上前去替她拍背順氣。
一片落楓晃悠悠的飄落下來,偶有風過,於半空打了個旋,落進湖面。
“被吃了?!”奴兒一臉緊張的盯著稍稍平復下心來的鐵兒,追問道:“真的就如傳言所說中的那樣,直接生吃飲血?吶,那個食人者長什麼模樣,是不是長著……”
“這朵引靈花我替那位脣諾姑娘送過來了!”生澀笨拙的語調打斷了奴兒叨擾不停的詢問,鐵兒顫顫的扭過腦袋,啊的一聲尖叫,雙手死死抱住腦袋驚魂未定的連連後退了幾步。
“娘娘……”奴兒不似鐵兒那般驚懼,卻也煞白了小臉,她強自鎮定的張開雙臂擋在世蘭身前。
石階下,青殺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的殘血,咧嘴一笑露出尖銳的牙齒,怪笑著瞇眼享受嘆道:“許久沒吃過如此美味的肉了,可惜吃的時候已經死了……不過再好吃的肉怕是也不及娘娘的一滴血,啊,那年品嚐過的味道如罌粟般令我上癮,以至於十幾年了也不曾忘記!”
奴兒動了動脣,話至喉頭卻怎麼也難以叫出口,石階下的那個人渾身所散發出的煞氣猶如一股無形的氣牆般壓在她身上,使她動彈不得。
青殺摸了摸鼻尖,緩緩彎下身子,世蘭憤恨的咬了咬脣,迎視著他邪邪地笑:“這東西只有一天的壽命,這已過去半天了,娘娘可別讓那位姑娘白死了!”青殺邊說邊自衣袍裡取出一朵素白清麗的花,將它小心置於石階上後,身形往後一縱,很快就消失於院內。
呼……奴兒垂下雙臂,“撲通”一聲跪了下了,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這才驚覺自己全身癱軟。
“如此危險的人物王上怎還容他在王城裡?”奴兒撇撇嘴,扶著凳子,望向移步走向引靈花的蘭世蘭。
蘭世蘭仿若未曾聽到般,蹲下身子,撿起石階上的引靈花。
“這不就是普通的白蓮嘛!”恢復起精神氣的兩丫頭簇在蘭世蘭身側,探著腦袋不約而同道。
“噯?娘娘,您要去哪?”奴兒挺直身子望著迅速起身疾步跑出院外的蘭世蘭,焦急喚道:“娘娘……”
一炷香後,鐵兒與奴兒扶著紅牆,彎著腰望著高高的匾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看來娘娘……是……是找王王上……去了,有王上在,娘娘不會有事,我兩……還是在在此候著吧!”鐵兒順了順氣,自匾額上收回眸光轉向奴兒道。只是她們誰也不知道,她們這一候就是一年多的時間!
“你來了!”蕭帝將一桶熱水倒進浴桶裡,伸手試了試水溫後,轉身放下木桶,轉兒端起一旁備好的盛滿玫瑰花瓣的銀盤,將花瓣悉數灑進浴桶裡,溫聲道:“沐浴淨身後,就進行那個術吧!”
“嗯!”蘭世蘭輕嗯一聲,卻一動不動的立在原處。
“與我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了,還害羞什麼?”蕭帝望著她一
臉尷尬彆扭的模樣,不禁垂眸輕笑。
促狹間,蕭帝足下微移,已立於她身前,不由分說的猛將她抱起,慌亂中,她手中的引靈花落地,散下了滿屋清香。
微暖的氣息緩緩靠近,似明白他要做什麼,蘭世蘭急抿緊嫣紅的雙脣,將臉偏向內側。
意料中的吻卻出乎意料的沒落下,蕭帝輕嘆一口氣,垂眸望著懷中的她,一縷淡淡地憂鬱飄忽在眉間。
她不是沒看到他的失落,卻依舊如故的露出疏離的冷漠。
蕭帝無奈,輕觸她的紅脣,指尖帶著沁人的微涼,少頃,將懷中的人兒小心翼翼的放下,轉身步出房內。
沐浴後的她剛出浴桶便被一人撈進懷裡,蘭世蘭腦袋裡嗡的一聲大了,臉紅彤彤的用雙臂掩住胸前。
他並沒有對她怎樣,將她放在牀榻上後,取出毛巾將她身上的水珠細細擦去,之後拿起枕畔早已備好的衣物動作嫺熟的替她一件件穿上。
全程他無一語;全程他指尖的動作溫柔的不像話;全程他脣畔帶著不捨而又悲傷的笑紋……
蘭世蘭垂下眼瞼,望著跪在她身前替她繫上腰帶的他,沉鬱的黑瞳裡流露出複雜的情感,她,恨他嗎?最近她時常會這麼問自己,或許恨,在他不顧一切的將她囚禁在他身邊的時候;或許她早已不恨,在他無數個夜裡偷偷的替她掖好被角輕聲呢喃著晚安的時候……
“時辰快到了!”他突然出聲,蘭世蘭驚訝地望去,但見他伸手將引靈花別於她的耳際,適時陽光透過窗格灑進,沐浴在陽光中的他,身形朦朧,暈著淡淡的金光,是如斯尊貴高雅,可卻顯出無邊的寂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