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不知是誰大聲令道,聚於屋內的護衛紛紛轉身沿湖追去。
“出來吧!”待門口腳步聲遠去,世蘭自暗道爬出,得意的衝隨後躍出地道的少年透調皮的眨了眨眼。
少年透忍住體內翻攪的劇痛,迴應著衝她豎起大拇指。原來世蘭見行蹤被發現,自是明白無法順利溜出,又見澡堂是臨湖,便計上心頭。在折回密道前將室內一角用來擺設裝飾的假山石雕抱起,擲入湖中,護衛們聽到了‘卟嗵’的落水聲,誤是認爲潛入者跳湖逃逸,故紛紛沿湖追去。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少年透望著身前腳下熟稔的走著八卦方位的世蘭忍不住道:“你打算如何改變他的命運?”
世蘭腳下輕盈旋轉,如蝶兒翩躚,在距門口一步之距,平伸開雙臂以保持身體平衡,單足輕輕一跳,成功的穿過六角銅鈴陣落在門外,轉首對立於原地的少年透道:“《祖訓》,留於此書之上的箴言,家師必遵!該說那老頭子是老古板呢,還是太尊師重道了,不過也正是如此,我反可利用這一點!”
少年透簇了簇眉,望著陽光下那張倔強而堅強的面容,猶豫片刻問她:“等等,蘭兒你知曉爲何你師傅當年會將言子玉趕出白蘭山嗎?”
世蘭擡手,纖細的指尖穿過胸前揚起的青絲,微微仰起頭苦笑道:“子玉說若他不離開白蘭山,則會害死我!真是個笨蛋啊,只是他不知,那時若將實情告之於我,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他下山棄我而去,對於那時視他於整片天空的我而言,死並不可怕,真正比死更可怕的是被重要之人拋棄而留下的漫長孤單啊!”
少年透振臂揮起,但見一道勁風化作一條長蛇以極敏捷迅猛之勢竄入六角銅鈴陣中,霎時銅鈴齊飛,尚未及發出任何聲響已化作無數齏粉散落於空氣中。
“竟然能這麼毫不費吹灰之力就破陣早上啊!”世蘭望著少年透舉止優雅的大步走來沒好氣的撇了撇嘴,害得她像表演雜耍似的穿陣而過。
“藏書閣是在前方花廳之後嗎?”少年透避開她的視線,拭去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此刻他大致能猜到是什麼造成了言子玉可悲的命運,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樣……眸角微側,望著身旁揹負著改變言子玉命運沉重負擔的女子,心裡竟不知滋味,他是不是該把自己推側的結論說出來,或許她真的就能擺脫了這一身情債的命運,也或許言子玉的命運真的會因此改變,如此一來她便不會再活的那麼艱辛沉重了……然,這其中風險太大,他若擅自參與其中,這時空定會受到巨大影響,勢必會影響到後世,那她,會消失嗎?少年透抿緊雙脣,足下一轉,已將她緊緊摟進懷裡。
世蘭一頭撞進他健壯的胸膛,頭中嗡嗡直響,稍緩揉了揉額頭,剛想問他這又是玩的哪出,驚訝的發現他摟的更緊,緊的她能感覺到他渾身緊繃起的肌肉,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她也曾有過,那是害怕失去重要的人或物纔會擁有的心情,可她終究要離開的,她並不屬於這裡啊,世蘭猶豫的擡起手臂,輕輕拍了拍少年透的肩膀,怎料卻被他一把捉住,沉聲道:“蘭兒,我有一件……”
“噓!”世蘭食指落在少年透的脣前打斷他的話,拉起他的手臂,掩住腳步聲,竄入花廳內,屏住氣息。
“下月初十便是先生四十生辰,你兩都準備什麼了?說出來我好參考參考。”爽朗的嗓音自迴廊盡頭傳來,躲藏於門後的世蘭聞言一徵,只覺得這嗓音與記憶之中的那人太過相似了,不,除了稍顯稚嫩些,幾乎就是一模一樣。
“雪寒次!”心中所想的名字不禁脫口而出,緊隨其後被人捂住口。
“蘭隱、蘭
隱……”迴廊上三人的交談依然在繼續,三人之中的第二人笑著調侃道:“稀奇,稀奇,真是天下第一大稀奇事,狐貍你這是在發呆嗎?”其嗓音不同之前的爽朗,卻是溫潤醇厚,如深藏了千年的美酒般。
這是……世蘭陡然瞪大雙眼,緊隨其後溫熱的淚珠沿著臉部的輪廓嘩啦啦流淌下來,這是,獨屬於子玉的聲線啊!
“沒什麼,只是心口突然一跳,現已無礙,對了,方纔提到哪了!”暗啞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冷冷的自第三人口中吐出,卻如一根根針刺在世蘭心上,這嗓音是她做夢也不會忘記的人的啊!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聲聲熟悉的談笑聲穿過一牆之距清晰的傳送到她的耳裡,卻不知那聲聲嗓音令她的理智近乎崩潰。
陰暗之中少年透眸光幽幽,似閃爍著嗜血的紅光,他雙臂全力摟住她,才得以阻止了她下滑的身體。
時間緩緩的在流逝,不知是過了多久,聽得腳步聲近在咫尺,聽得嗓音漸漸離去,最後聽得人聲消散。
“是遇到與你所在時空相似的人了麼?”少年透臉色愈加蒼白了,他鬆開穩住她身體的雙手,有些微喘的靠於牆上。
世蘭慢慢蹲下身子,雙臂環抱一起緊縮成一團,緩了緩情緒,輕嗯一聲。
“恩,果然如此麼!”少年透仰首望著窗戶上映出的婆娑樹影,淡道:“那方纔所經之人定是你所在時空的故人,不,他是他,卻又不是他,換種說法就是前世與後世的那種關係!”望著世蘭投來的驚愕眸光,少年透耐心回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尋常人幾百年便可輪迴轉世,區別於現在的身份地位,他們將以另一種身份,另一種信念在另一個時空過著不一樣的人生,簡而言之,言子玉在你的時空雖已死,但在這個時空的某一處他或許正健康的活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