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鳶尾山上霧氣未散,星子未褪,便見一人貓著腰輕輕打開了竹門,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不遠處,一人斜倚竹牆,正靜靜的觀望著這一切。
“蘭少,這是在學(xué)做賊嗎?”驀地,斜倚於竹牆邊的君蘭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徑直走到正探頭探腦觀看四周情況的蘭少身後。
“噓!”蘭少猛地回過身來,伸手緊緊捂住君蘭隱的雙脣,警示道:“臭狐貍,你小聲點!”
君蘭隱撥開落於脣邊的素手,冷著眸子將蘭少上下打量了一番,詢問道:“你這一身衣服哪來的?“
“自院子裡順手借來的!“蘭少擡擡衣袖,垂首看了看自己那身紫衣紗裙,頗爲(wèi)滿意的言道:“預(yù)料之外的合身啊!”
君蘭隱望了望晨霧下笑得一臉得意的女子,心中微起波瀾,隨後冷聲言道:“該下山了!”話落,轉(zhuǎn)身便離去。
“喂,等等!“蘭少見他已消失於霧中,忙提起裙襬,匆匆隨了上去。待他二人走遠,便聞‘咚‘的一聲自二樓竹窗處傳來,一道身影閃過,驚走了四周的靜謐。
櫻都的寧華街上,人聲鼎沸,各家店鋪門前早已是客來人往,路邊的小攤旁,攤主正賣力的吆喝著,一時間,嘈雜擾耳,好不熱鬧。
“讓你跑!“只聞一聲嬌喝,便見一隻繡花鞋穿過衆(zhòng)人身側(cè),啪的一聲悶響,重重落於一神色慌張的男子頭上,男子腿一軟,直直摔了下來。
“偷了姑奶奶的東西還回來就是了,怎還行如此大禮呢?”扔鞋子的綠衫女子擡起腳,一把踩到趴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嬉笑言道。
“這是小姐的東西,全部在這。”趴在地上的男子哆哆嗦嗦的將手中的錦盒擡起送至綠衣女子面前:“還望姑奶奶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次吧。”
綠衣女子接過錦盒,大喝一聲:“不巧的很,本小姐不是什麼大人偏偏就喜歡和你這種小人過不去,瞧你生得四肢健能挑能扛的,什麼不好學(xué),非要學(xué)人家做賊?!”
“夠了,紅顏,時候也不早了,這錦盒也找回來了,就別在這耗時間了。”一青衣男子皺了皺眉眼,望著聚集過來的人羣,不耐煩的催促道:“辰一!”
“是,公子!”名喚辰一的僕人,彎下
腰身撿起落於一旁的繡花鞋,揚手拋向綠衣女子。
紅顏悻悻地接過繡花鞋穿到腳上,高聲警告道:“下次若再被姑奶奶抓到可就沒這麼走運了。”
見無戲可看了,人羣也漸漸散了,紅顏拍拍手,走到青衣男子身旁,一臉興奮的言道:“怎麼樣?初哥哥,剛剛我是不是很威風(fēng)?”
“哼!”青衣男子狠狠的瞪了女子一眼,重新邁開步子大踏步前去。此人正是武國第一富商初家公子——初明睿。
“一家青樓的慶典,與我們有什麼干係,有必要勞煩我們大公子親臨麼?”紅顏嘟著嘴,不滿的嘀咕道。
“一家青樓?哼哼,紅顏啊,你認爲(wèi)醉霓裳三年內(nèi)能穩(wěn)坐櫻都唯一一家需要有多大的能耐?”初明睿瞥了一眼身旁撲閃著一雙大眼的紅顏,無力的撫了撫額,算了,他也不奢望她能理解這個中的厲害。在這麼繁華的皇城裡,青樓無不是一處聚寶地,無論是明是暗不知有多少人虎視眈眈著這塊肥肉,然而令人咋舌的是這三年裡除了醉霓裳這支獨秀,別無他枝!
“少爺若想經(jīng)營的話,定會強過醉霓裳!”另一旁的辰一終於忍不住插口,鄭重其事的言道。
“辰一,莫要多嘴了。”初明睿厲聲打斷家僕的話,一聲輕嘆:“青樓那集聚人間百態(tài)的地方,經(jīng)營起來可是會很累的!那種錢財,不賺也罷!”他有足夠的財力何必要去經(jīng)營他所不喜歡的?
醉霓裳,此刻門庭若市,鞭炮聲連連震天,來客們個個都是櫻都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令人很難想象的出眼前這氣勢恢宏的雕欄紅樓竟是一家妓院。
“咦,這家紅樓前是要拋金銀珠寶嗎?引來這麼多人。”清雅的嗓音自熙熙攘攘的人羣裡傳來,薄紗遮顏的蘭少正努力的向前探著身子。此刻,路徑紅樓前的路人紛紛停下腳步驚訝的望著?清一色的男子築成的人牆中,一道紫色身影耀眼的刺目。
“見你如此賣力,莫不是也想分一杯羹?”君蘭隱攏攏長眉,擡眸望了望燙金匾額上的三個大字。
“誰會和金銀珠寶過不去啊?”蘭少成功擠進一排後,興奮的高聲答道:“雖說不知是不是拋銀葉,但見大夥都如此賣力的往前擠,定是有什麼好事了。臭狐貍要不要過來,本少幫你
留了一點位置。”
君蘭隱寒著俊顏冷眼掃過人牆裡還不忘衝著自己招手的蘭少,俊美的容顏上又冰寒了幾分。
一股墨香雅香飄過,蘭少只覺腳下一輕,已被人拎出了人牆,一個躍身已隱於紅樓。紅樓外的那羣人一晃神只覺眼前一黑,似覺有兩抹人影在眼前晃過,但再定神一看哪有什麼人影,遂又擁擠開來。
紅樓內(nèi)院裡的一所屋頂上,蘭少擡首張望著院內(nèi)花花綠綠的衣裳,疑惑言道:“莫非這兒是成衣鋪?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女人的衣服!”
君蘭隱敲了敲手中摺扇,冷聲疑道:“蘭少真不知這醉霓裳是何處嗎?”
“不是成衣鋪嗎?!”蘭少反問道。
“醉霓裳,櫻都唯一的一家青樓!”君蘭隱按耐住性子淡淡答道。
“青樓?這就是青樓?”蘭少兩眼放光,興奮答道:“終於找到了,早就想來見識一下了!”
“見識?”君蘭隱眉間凝霜。
“恩,小時候無意間有聽到長輩們說到青樓,當(dāng)時本少問他們何謂‘青樓’,可他們一個個都不肯告訴本少,後來本少就去問子玉了……”提到言子玉,蘭少的神情柔和溫婉了些,稍頓片刻,蘭少抱著雙膝,憶起了那年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
君蘭隱手中一緊,探出手將稍稍失神的蘭少從屋頂上拽下,往內(nèi)室走去:“蘭少,可要記得好好見識一番啊!”
“喂,狐貍快鬆手,你弄疼我了!”蘭少腳下快速移動著步子,這才得已沒被君蘭隱給拽趴下。
“臭狐貍,你到底聽見沒?喂!”蘭少伸出另一隻手試圖拽開手腕處那隻極好看此刻卻十分討厭的手。
忽然間,略走於前面的君蘭隱足下一頓,手指一鬆,蘭少尚未回過神來,啊嘞一聲,額頭重重的撞到了君蘭隱的後背上,一時間疼的她眼淚直在眸裡打轉(zhuǎn),片刻後,蘭少哽咽一聲,委屈道:“臭狐貍,你想撞死本少嗎?你就一點兒也不懂憐香惜玉嗎?”
君蘭隱重新邁開步子,微側(cè)眸,淡淡道:“是蘭少你叫我鬆開手的,我只是遵循你的意思罷了!”
蘭少語塞,揉了揉被他拽疼的手腕,第一次有了有苦說不出的感覺,那隻臭狐貍絕對是故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