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長滿了奇花異草,在山風的撫摸下高低起伏,瀰漫著淡淡的幽香。蘭少收拾起悲傷憂鬱的心情,彎身背起言子玉,往草木深處走去。穿過枝葉繁茂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但見一條赤紅的長河蜿蜒流淌,將谷底劃分爲兩處截然不同的世界。
對於眼前奇異的景色蘭少顯然一徵,越過花開荼蘼的長河,眸光出神的望著覆蓋千里如冬日冰凌一樣的透白植物上:“這是……”蘭少蹙眉深思,良久舒眉輕道:“冰棱草!若真是冰棱草的話,那就一定可以做到……”
蘭少再次邁開步子,往河裡走去。赤紅的河水將冰冷的寒意清楚的傳給了肌膚,使得她早已痛的麻木的身軀微微一顫,蘭少一愕,垂眸望著將河水染紅的花大如盤、豔麗如血的妖嬈植物,自語一聲:“還真是不詳?。∩頎扅S泉引者的你,浮屠花!”疲憊的嗓音幽幽散開,突而一粒耀眼的碎片自她手臂上飛出,繼而愈來愈多,來自她身上各處。
橙紅的夕陽穿透終年不散的霧嵐,暖暖的傾灑下來,將河水映的波光粼粼??諝庵?,一股優雅清澈的香氣愈發濃烈了,蘭少輕嗅鼻尖,不敢相信的望著將她柔柔包裹著的如螢火般光粒,驚道:“素冠荷鼎?!”
一陣山風颳過,吹落了無數光粒,水紋輕漾,圈起一道又一道的漣漪,伴隨著香氣漸逝,河中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繼而倏地蔓延開來。
蘭少被那道強光刺的雙目生痛,隨即合上眼,待素冠荷鼎的香氣最終消失,這才緩緩睜開雙目。
瞳孔迅速擴張開來,蘭少驚愕的望著轉瞬間變得蕭瑟枯敗的長河,恢復透明清澈的河水潺潺流動著,那裡如血的浮屠花已變得枯黃一片,殘破的花葉頹然的落進河裡,隨波漂遠。
冰冷的寒意再次襲來,蘭少回神,下意識的擡起自己的手臂用力嗅了嗅,半晌,垂下手臂道:“素冠荷鼎的香氣消失了!想不到,死亡之花的剋星居然是它……”
一步一步的淌過河水,撲通一聲,蘭少
滿頭大汗的跪於長滿冰棱草的岸邊,擡首環顧四周,忽見一塊平整的石臺隱於深處,遂擡袖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汗珠,起身往石臺走去。
那日後的第五日,醉霓裳後院。
一粒碎石落進平靜的湖中,騰起一片詩意朦朧的漣漪,搖碎了一泓奼紫嫣紅的落花,鬆月夏伸指彈去衣袖上的塵土,負手立於湖畔,靜靜聽著山野狂剛得到的消息。
“哦?”鬆月夏拖了個長音,思付片刻,淡道:“以君蘭隱的性子怎會做出如此魯莽之事?他以那車夕朝花爲餌,看似是引本王上鉤,實則是在引起少帝對傾木家的關注,從這一事看來,他早已看穿了本王選傾木風的麪皮爲容貌的原因,而本王亦隨了他的願,令傾木家的丫環去奪回那車夕朝花。如此一來,成功的引起了少帝的關注,少帝他亦派人去了落仙城查探鬆月夏的身份,查到的結果不外乎是鬆月夏實爲傾木風,與此同時傾木雄與傾木風父子二人不和的消息亦同時到了少帝耳中。接下來,少帝定會抓住此時機,與傾木雄達成結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君蘭隱卻捨棄了自己一直以來精心策劃的一切起兵造反,親手葬送了與少帝結盟的大好機會……”
“夏……”柳生介煩躁的撓了撓短髮大步走來:“都五天過去了,子玉就似人間蒸發了般,無論我怎麼問脣諾那丫頭,她就像塊石頭般,一點反應也沒有。唉,我這正急著想找他借些東西,偏偏在這個時候玩失蹤……”說到這柳生介掩面低泣,啊的一聲扭身一把抱住山野狂的腰,邊噌邊哀嚎道:“怎麼辦?痛苦的日子仿若就在眼前了!我該怎麼向那些可愛的姑娘們交代呢?”
“醉霓裳裡好姑娘多的是,誰叫柳爺你自家的姑娘瞧不上,偏偏喜歡花錢跑到別處喝花酒了?莫不是真應了那句家花不如野花香?”葉櫻落瞥了一眼死扒拉著山野狂不放的柳生介,忍不住插口道。
柳生介的左臉此時已被山野狂毫不留情的一拳推扁了,但他依舊不依不饒的頂著大力往他身上靠去
,含糊道:“你懂什麼,這叫刺探敵情!”
“哦?刺探敵情?柳爺你還真是會說漂亮話,每日拿著言大人的衣服、筆墨、用過的茶具跑到青樓裡哄女人開心的人所說的話果然是不同凡響?!比~櫻落挑了挑柳眉,諷道:“那麼這次那些個騷狐貍又想要言大人什麼物件呢?”
啪的一聲,葉櫻落頭猛地一甩,青絲拂過火辣的臉頰。
“鬧夠了沒!”鬆月夏收回揚起的手指,轉身望向歸於平靜的湖面,淡淡道:“自今日起,有關言子玉的一切都忘了!”
柳生介神色一凜,斂去浮誇的表情,鬆開山野狂,一臉沉穆的望向衣袂翻飛的冷漠身影:“王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鬆月夏擡指揭開面皮,側眸邪笑道:“失去了利用價值的人,記著他還有何用?”
一聲鳥鳴聲打破了沉鬱的氛圍,麗日下一道明豔的身影垂首疾步而至。
“奴婢叩見王爺?!蹦尉w雙膝跪地,恭敬行禮道。
一聲輕響,一個東西被扔到她身前,驚起了一片落塵。
奈緒惶恐的慢慢自地上擡起眸眼,望著地上的一團東西,又驚又喜。
“拿去吧,你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鬆月夏悠然轉身,冷眼俯視著腳下如螻蟻般的身軀:“你的公子在那等著你!”
“謝謝王爺,謝謝王爺……”奈緒激動的連連磕了三記響頭,喜極而泣的伸出雙手,如獲至寶的將人皮面撿起揣入懷中,興沖沖的踏著落花跑遠了。
“王爺,您就這麼放她走了?”以葉櫻落對他的瞭解,子夏王手段狠絕,心似寒冰鐵塊,他是個比地獄修羅還可怕的存在,他會殺人、算計、利用……但唯獨不會、不懂善,如他這般的人,又怎會去成全一場浪漫的愛情?
“即便本王肯,這世上也有人不容!”鬆月夏瞇了瞇妖媚的紫眸,笑得邪肆而無情:“奈緒種下的因所結出的果,該由她自己去嚐了,那人……早已在那等著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