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留步!”司徒婕忽然叫住兩個正在向外面走去的人,以及門外那些怡紅院的爪牙們,厲聲喝道。
怡紅院的老鴇本來在一路責備著伊人,但是沒有想到身後忽然傳來這樣一聲凌厲的喝聲,猛然間身子一震,有點疑惑的轉過身來看著前面的像是王一樣的高高在上看著她們的司徒婕,一臉的迷惑。
司徒婕一手搖著摺扇,一手背在身後,擡步緩緩地像兩個人走了過來,但是這一路上的神色,卻是沒有之前的半點謙恭,嘴角還是笑著,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那死奧榮屈辱讓人覺得心裡面滲的慌。老鴇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眼神依舊冷冷的,但是她的神色卻是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心事,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麼?
“老闆和伊人姑娘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能夠這麼輕易的就離開呢?”司徒婕的臉上的笑,看的人心裡發毛,但是她的話更是讓人覺得難以承受的壓迫。這句話說得看上去就像是在盛情挽留貴客的一樣,但是誰都知道她的話的意思就是,你以爲十丈軟紅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可是腹黑如司徒婕,就是不願意講話說在明面上,偏偏就要用這樣的方式讓面的這兩個人以後都不幹對十丈軟紅說半個不字。
“你想怎麼樣?!”十丈軟紅的老鴇看上去甚是鎮定,但是實際上他的心裡已經是十五隻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因爲身材不是很高,這個時候只能擡頭仰視著司徒婕,就好像是在等待著某種宣判的一樣。
司徒婕卻是雲淡風輕的輕輕一笑說道,“老闆不要這樣緊張纔好,我只是聽聞你們怡紅院的伊人姑娘,才藝了得,一手琴彈得更加是沒人能比,但是一直沒有幾乎親自去拜訪,如今兩位既然來了,就請上座,休息上一會,小可也好有時間好好地招待兩位,順便,聽聽伊人姑娘的琴聲,不知道,小可有沒有這個榮幸啊?”
司徒婕笑的是那樣的無害,那樣的明媚,但是在這樣的笑容面前,又有幾個人能夠抵抗呢?
伊人雖然明明知道 剛纔司徒婕利用了自己,但是看到這樣的笑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還是人不知砰然一動,心裡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司徒婕的話說的確實是很漂亮,但是像是這一種教坊之間的女子鬥藝的事情,在京城是很常見的,而且一般情況下,要是一方發出邀請,另一方要是拒絕的話,那就是自動認輸,以後在這京城恐怕是會成爲笑柄的,如今,怡紅院上門來挑釁,司徒婕自然是不能讓她們白白的就這樣走了的,就算是沒有佔到便宜,但是她知道,要是自己今天不下狠手煞煞他們的威風的話,以後這種事情還會不斷地找上自己來,畢竟人紅是非多,現在十丈軟紅在京城簡直就是如日中天,自己絕對是不能夠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的,所以,要斷,一次性就得斷掉。
怡紅院的兩位,這個時候已經是呆愣了,看著面前笑得很無害的司徒婕,只覺得這個人就是一個魔鬼,爲什麼做事情竟然這樣的滴水不漏,怡紅院的老鴇更加是後悔自己 今天是不是來錯了。
倒不是因爲她對只是、十丈軟紅的姑娘的技藝有多麼的忌憚,倒是因爲這裡的是人家的地盤,再加上剛纔伊人已經收了不少的打擊,首先在心性上,肯定是已經大不如前的了,要是再這樣比的話,可怎麼是好。
“好,好!”外面傳來一陣陣興奮的叫喊聲,原來是因爲怡紅院的一些走狗圍在剛剛結束了時裝秀的譜子外面,因爲很多的人得視線還沒有從這個奇異的地方離開,所以在看到有人圍在這裡的時候,以爲是又有什麼別的事情,就都圍了過來,聽到怡紅院的頭牌要在這裡大秀技藝的時候,自然是一陣陣的激動。
司徒婕微微笑著,看著老鴇和伊人說道,“你看看,大家都這麼期待,莫不是老闆和伊人姑娘要掃了大家的興不成?!”
老鴇極是爲難的看了看伊人,這個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要是伊人不應允的話,那外面的那些人就會傳出去說是伊人沒有膽量接受十丈軟紅的挑戰,那麼以後,伊人的位子自然是不保的 ,伊人是怡紅院的臺柱子,要是臺柱子倒了 ,那麼怡紅院的以後,可想而知,但是她有隱隱覺得,伊人今天就算是答應了,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一時間很難做決定。
“我彈!”伊人忽然上前一步,走進司徒婕很是鏗鏘有力的說道,臉上都是很堅定地表情,“小女子技拙,但是願意爲公子撫琴一首!”
司徒婕看著的伊人眼睛裡的堅決,不由得心裡一動,但是面上還是那副面癱一樣的微笑,淡淡的說道,“伊人姑娘豪爽,好!來人,陪伊人姑娘彈琴!”
“是!”一個較弱的像是情纏一樣的聲音從後面穿了出來,丹泓一襲紅衣裹身,抱著懷裡的瑤琴,緩緩地從後面走了出來,坐在一邊的一張桌子上。
另一邊,也已經有人給伊人擺好了琴。
老鴇極是擔心但是也很是期待的看著伊人,小蹄子,你今天可不能輸,要是輸了,你這一輩子就完了。怡紅院也就完了。
司徒婕則是一臉笑著,伸手說道,“老闆,請這邊請!”
領著怡紅院的老鴇就朝中間的座位上走去,緩緩地坐下以後,林子又奉上了茶,司徒婕緩緩地朝丹泓點了一下頭。
丹泓會意,緩緩地點頭回應,她的臉上也是泛著淡淡的紅暈,司徒婕很能明白,這就像是武林高手一直想要找和自己旗鼓相當的人比武的一樣,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在這個行業裡面最好的,丹泓也是這樣,在這裡,她的聲譽和伊人也是旗鼓相當的,而今天以後,她們兩個,到底誰會在這個舞臺上站的更久,誰會在這一天以後隕落,都是一個未知數。
但是丹泓有這樣的魄力,她就是想要比一下。不知道。另一邊秀眉緊蹙的伊人,這個時候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呢。
這一場比賽,司徒婕也不知道誰會贏,因爲這是一場很公正的比賽,但是她知道,是、丹泓的勝算要大一點,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心情,就能左右一場比賽,而此刻的伊人,幾乎快將自己的縮進那個保護殼裡了,越是這樣,她的發揮餘力就會越少,勝算也就會越少。
得了司徒婕的示意的丹泓,美眸緩緩地飄向和自己搖搖相對的伊人,輕聲開口問道,“不知道伊人小姐,想要彈奏哪一首曲子呢?”
一個類似於東道主的發問,就已經將局勢扭轉了很多了。
司徒婕一直在注意著伊人,因爲說實話,自己的心裡還是對這個女子有一點抱歉的,過了今天,這個高高在上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會成爲一個被人唾棄的殘花敗柳了。雖然心裡內疚,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不得不做的,因爲自己的心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這件事情重要的不、能讓人合格事情牽絆,所以她要將這一路上的絆腳石通通踢開,怪只怪,伊人今天就不應該來。
這時候,之間伊人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臉上忽然神色一變,是、這一瞬間,她是真的像是一顆發亮的珍珠一樣,之間她眉宇間緩緩地浮上一股自信,看著丹泓聲音輕軟的說道,“不知道丹泓姑娘覺得,秋水如何?”
雖然是問句 。但是已經是肯定覺得語氣了。
不愧是明傳京城的花魁,還是很有魄力的,司徒婕不由得暗暗地感嘆道。
丹泓卻也是一點都不膽怯,微微笑著說道,“伊人小姐說是,那邊是了。我也很喜歡這首曲子呢!”
說完,兩個人互相點頭示意,然後又兩雙纖纖玉手,撫上瑤琴的琴絃,短暫的試音過後,兩個人就開始了秋水的彈奏。
司徒婕敢保證,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聽到過的最好的古琴的演奏,兩個絕色的女子,面容悽悽,就好像是兩個望斷秋水等著愛人歸來的怨女,但是越是這樣,她們的美麗越是迷人,那兩雙勾魂的眼睛,這個時候看的人幾乎滴出眼淚來,幽幽深深期期艾艾。
丹泓的琴是原來的司徒婕親手教的,因爲是京城第一女子,所以這樣的女子就註定是德才兼備的,所以,丹泓的琴聲也是很動人的,只是,爲了悼念司徒一家,她甚少在人前彈琴,是以,大家都不知道原來十丈軟紅的花魁也是一個很會彈琴的女子。
兩個人的節奏急轉直下,就像是深夜在低低的哭泣的女子,曲調合的竟然是那樣的天衣無縫。
司徒婕極是震驚的看著這兩個人,這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竟然配合的這樣好,在後面,曲調開始越來越高,然後忽然就像是份上雲霄的狂鷹,像是要將女子的思念帶給那邊關的人得一樣,一聲呼嘯。
慷慨激昂,動人心絃,兩個女子美麗的臉上的神情也好像是已經衝上雲霄看到了那人的一樣,極是震撼。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錚的一聲,一陣絃斷的聲音將整個曲子打斷了。
司徒婕擔憂的看著坐在座位上,一手緊緊地捏著食指的伊人。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女子紅脣輕啓,淡淡的突出了幾個字,“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