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上小學的時候親眼目睹過轉校生一開始的淒涼,沒人說話、不愛交際、幹什麼都是一個人,他極力避免轉校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但世事無常,高三開學他就身處在天津武清區的一所不知名學校內,旁邊坐著的都是不認識的人。
猶豫片刻,他還是決定主動出擊:“兄弟,你原先在這上學吧,我是轉來的,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胡說是向他目前的同桌問的話,自己進班時那人早就坐那了,鉛筆袋水杯教材書在桌面上擺放得有條不紊,合理利用了每一寸空間。
同桌好像是在發愣,聽有人問他話纔回過神來,他對胡說說:“我也是。”
當時胡說是反應了一陣才明白這個“我也是”的意思,如果擴充一下語句就是“我也是轉來的,我也什麼都不知道”,見他的第一眼胡說就覺得這人不是話多的那種,他那時也不知道他們雖然不常做同桌,但友誼還是在餐桌與宿舍上綿延不絕,直至一年後高三畢業的分離。
而胡說在反應過來他同桌也是轉校生後就像找到了同伴與知己,他說:“這麼巧,從今天起我們是同志了。”
這話引起了旁人的側目,他自己也有了不好的聯想,不過本意確實是對《三體》的致敬。
好在同桌get到了他的點,他說:“消滅人類暴政,地球屬於三體。”
兩個人相視一笑,便聊開了《三體》,也是聊天的時候,胡說才知道這個人叫韋獨醒。這個知道是他們友誼和了解的開始,準確說來是胡說瞭解韋獨醒的開始,那次開學的交談大多是胡說在傾吐,從小說說到動漫,從河北說到山東,而韋獨醒大多數時間做的只是一個傾聽者,他就是這樣,不靠提問,憑藉觀察來了解。
“……你知道嗎我離開的時候和女朋友互訴衷腸,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身在曹營心在漢,再者說了,咱們班裡我看也沒幾個漂亮的。”胡說後來說到了離開石家莊那天他和魏旖旎的事兒。
說完自己又問韋獨醒:“我看你這麼帥,應該高中也有對象吧?”
韋獨醒搖了搖頭:“沒有。學業爲重。”
胡說切了一聲,又問:“那肯定有喜歡的人——別跟我說你沒有,男生有個心儀的沒什麼可丟人的。”
呆滯了片刻,韋獨醒還是說:“沒有。”
“哇,”胡說滿臉不可思議,“原來你是那種見誰都不愛說話、特別高冷、男生女生敬而遠之的一類人了。”
韋獨醒懶得跟他解釋自己高中還算是個班長,還是組長,也是語文課代表,各種活動積極參加,跟誰都能說上幾句,胡說不過剛跟自己一天,沒必要花費那麼多口舌解釋這些毋庸置疑的過去。
而且韋獨醒在胡說問有沒有喜歡女生時想到了白色,他仔細想了想,確認自己對白色不叫做喜歡,纔回答的胡說。
胡說見韋獨醒不置可否,還想再引出一個話題,教室裡的其他人卻安靜了下來,胡韋二人擡頭,發覺講臺上站了個老師。
男性,三十出頭,不到一米七,應該是斯斯文文的那一類。韋獨醒在下面暗自判斷,這個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自己這高中一年的班主任了。
可他沒想到,這人是班主任,但沒做夠一年,中間出了點於學校於老師都不好的事情,於是他被掉到了別的學校。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胡說在場,他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親眼所見的惡性事件,韋獨醒一度認爲他在誇張,可別的目擊者與他所說如出一轍,韋獨醒這才相信那是事實。
學校和他們班級都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不過這纔剛開學,離出事兒還有個把月,韋獨醒不知道胡說說的東西聽著像誇張,但人家說的就是正確的,包括與女朋友在家啪啪啪這種故事,韋獨醒是抱著思辨的態度在聽,可根據觀察,韋獨醒判斷他說的很多都是實情,如果是虛構,臉上不會是那種表情。
韋獨醒也不知道他會單身到大學,甚至大學還要繼續擔心下去,胡說在開學時說的話一語成讖,這個班別說是他了,胡說這麼善於交際的人也沒跟女生說過幾句,高三了,各人都有各人的難題要解,該打的關係高一高二就牢固了,沒人會無緣無故理他們這些轉校生,男生還好說,好歹平時總坐一桌吃飯,女生是真接觸不到。
胡說也不知道,本來他以爲高中的好事壞事差不多前兩年都經歷了一遍,可生活的離奇總是超出人們自己的預料,他碰見了有些只在小說中能看到的,並且和韋獨醒總是或情願或被迫地參與其中。
胡說還不知道,他們的成績在以前的地方不算拔尖,到了天津卻總是很靠前,他不知道難了他兩年的高中地理在這裡會迎刃而解,也想不到還有別人問自己數學題的光輝時刻。
韋獨醒和胡說想不到的事情有很多,除了學習,不少東西也能把他們搞得很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