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卷如雪花般飄落,站在講臺,可以很清楚地瞧見下面的三十多張書桌鋪滿了白色,它們多數又親密無間地連在一起,試卷鋪開,幾乎要把學生掩蓋。
胡說在趁短短的課間趴在桌子上迷糊著,但耳朵裡捕捉著前面那兩位說話的聲音。
“馮宛如,你和段堪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要你管。”
“我就問問嘛,借鑑一下經驗。”
“你要是把上課玩手機的時間都用在找對象上,也不至於找不到的。”
“我他媽找不到是因爲不想找好嗎?”
“那你借鑑哪門子經驗?”
“艸,你快說啊,到底看上段堪那臭小子哪點了。”
“嘖,真追究起來我還真記不太清了,反正是高一上半學期在一塊的。”
“打啵了沒?哦不對,應該問你們第一次是在什麼時候,畢竟我吃飯刷完都能看著你們在洗碗池那敗壞人倫。”
“死不死,你這是羨慕了。”
“老實說,開房了麼?”
“滾。”
程數就這麼逗著馮宛如,弄得胡說根本無法入睡,粗俗的談論直到預備鈴響了還沒停止,胡說假意瞇縫著雙眼坐直,藉以審示程數的同桌馮宛如。
她也不漂亮啊,程數怎麼就那麼願意問她這種方面的問題,我家老婆要是被這麼詢問我不得啪啪給人倆大嘴巴,奇怪的是段堪對此也沒什麼反應啊。
胡說又把頭扭向段堪那邊。不知王八出於何種想法,定座位時他把男生幾乎都集中在了後兩排,胡說韋獨醒他們位於中間,段堪高遠他們居北,靠暖氣,挨窗貼牆,鄭苦語形單影隻地被安插進了東部中間位置。胡說盯著段堪,後者並沒有向馮宛如的方向看過來,他也就把目光收了回來。
“看啥呢。”
程數和馮宛如聊完又跟胡說搭話。
“我在想段堪怎麼不過來揍你一頓,要是我家老婆被人這麼冒犯我不得怒火中燒了。”胡說看看他又看看馮宛如。
“這不算冒犯,”程數嬉皮笑臉,“我和馮宛如是好哥們兒。”
“誰跟你是。”馮宛如拿課本拍了程數一下手臂。
閆敏這時進了教室:“同學們安靜了,把課本合上聽寫本拿出來。”
衆人靜默,知道要開始聽寫文言文虛詞的各種用法了。
“韋韋,你們那分小組麼?”聽寫本往上收的當兒班內嘈雜起來,胡說一邊翻開書一邊問韋獨醒問題。
“分。”韋獨醒對於沒有侮辱性的外號從來都是笑納的,儘管剛認識沒幾天就收穫了這麼莫名的外號,他還是沒有什麼意見,“這幾天抱枕用得舒服麼?”
胡說作涕泗橫流狀:“太感謝你了,這玩意兒又能當抱枕又能當靠背,簡直絕了。”
“還能當坐墊。”韋獨醒頭也不擡地說。
“還沒問你從哪買的,我回頭也進一批。”
“不知道,我從我家沙發上拿的,應該不單賣。”
“還是懷念可以躺著睡午覺的時光。”
“你不是要問小組的問題嗎?”
“哦對,”胡說一拍腦門,“剛要吐槽這的小組好像只是用來打掃衛生更好區分人的,我們那的功能還挺多。”
“我們也是。閉嘴。”韋獨醒打斷聲音有些大了的胡說,臺上閆敏已經在講知識點了。
下課後,胡說剛要起身去上廁所,被馮宛如叫住了:“哎,等會兒。”
胡說疑惑地看著這位姿色可人的姑娘,她說話時有時會閃現出一種靈動的美感,儘管憋著一泡尿,胡說還是想聽她問自己什麼問題。
“你和你對象,叫……”
“魏旖旎。”
“哦對,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
“幹嘛突然問這個?”胡說調整了下坐姿,直面馮宛如調皮的目光,忽然有些明白程數爲什麼總愛有事沒事就跟她說話了。
“這不上節課程數問我來著嗎,你又老提你的魏旖旎,就好奇了,你還沒說過你們怎麼認識的呢。”
“說來話長,”胡說感到膀胱在跟自己的導尿管抗議,“我先上趟廁所。”
胡說上廁所去了,馮宛如又轉向韋獨醒:“你真沒對象啊?”
“沒。”韋獨醒不再張望窗外,他看向馮宛如以示在認真聽她說話。
“哇你這幾天一直都這麼寡言少語誒,怪不得胡說說你以後也找不到對象。”
“無所謂。”
馮宛如從韋獨醒那裡討了個沒趣,又轉過頭去了。
這就是他們組四個人一成不變的交談,偶爾程數馮宛如又不會的題也會向後面那兩位發問,漸漸地馮宛如也發現韋獨醒這種也不算是高冷,他會開玩笑會發表觀點,只是真的不愛說太多話而已,而韋獨醒也在兩週內跟男生羣體打成了一片,這也得益於體育課上打籃球所帶來的的接觸。
當胡說和韋獨醒已經完全融入這個偏僻的、封閉的、眼操被當成講課背景音樂的高中後,也代表著他們要迎接一個階段性的成果驗收了。
“北邊靠牆那一排,把桌子移出去。”王八在教室四處走動,用以保證他們在搬桌子時不亂講話。
這是每月一次的月考的前一天晚上,由於平日桌子之間離得太近,月考時爲了防止作弊,勢必要給它們中間拉開一條過道,這樣的話一個教室只能放原來一半多些的桌子,這也意味著有部分人要到食堂裡去參加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