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腔子都開始痛, 想必肺裡也充了血,蹙楚覺得自己一定眼珠子凸出,也許一會還會伸長舌頭, 看起來這種死法, 還真是不美觀。
“混/蛋, 你快放手!”, 白澤嘶聲大喊。蹙楚很想苦笑的, 可惜笑不出,沒想到自/命/風/流的白澤著急起來,喊的聲音居然很像破鑼。
這丫, 還吹牛說自己有多麼招桃花呢!就這嗓子,站南街一吼, 恐怕北街的少女都要撩竿子跑沒影了。
話說一個人的肺, 到底能承受多大壓強?會不會鼓得像個氣球, 然後“砰”的一聲爆掉?
如果這次可以活著出去,如果面癱可以回來, 白澤可以安全,到時一定要領他們?nèi)ヒ淮蜬TV,旋轉(zhuǎn)的霓虹燈,也不知誰會是麥霸,也不知誰唱歌最好聽。
會是火狐吧, 這變/身了的美女一定是麥霸, 如果將面癱拉下舞池, 會怎麼樣呢?他會不會惱了, 對著一羣超/短/裙小MM極環(huán)保地說:“無/恥, 下/流”。
蹙楚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似乎已有霓虹燈閃爍, 而每個霓虹燈裡,都有一張如絕美藝術品的面癱臉,那一雙雙波瀾不驚的眼中,似乎有無數(shù)不知名的情緒。
“面癱……”,蹙楚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來,沒想到在最後關頭,遺/言居然不是留給養(yǎng)大自己的阿媽,不是留給自己最沒有抵抗力的妖/孽/男白澤,不是留給那個走到哪裡都可以把悲劇變成喜劇的火狐。
眼前有淡青色光華一閃,朦朦朧朧的,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會吧?難道天降神獸?難道老天爺也聽到了這最後的遺/言,並把那面癱的傢伙送出來?
北城的夜,好涼。
空氣中滿是森森寒氣,一道道憑空而起的,可是劍光?
窒/息突然沒有了,脖子上的力量已經(jīng)消失,那隻就要卡/死自己的手 ,此刻正忙著凝一團團法力團,擊向半空中輾轉(zhuǎn)騰挪的淡青色光華。
面癱,一定是面癱!
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喜極而泣,蹙楚淚眼模糊,面癱從畫中出來了麼?面癱想起一切了麼?
拼/命大口呼吸久違了的空氣,蹙楚連滾帶爬到了白澤身旁,手忙腳亂的幫白澤解繩子,那邊戰(zhàn)/事/正/酣,她頭暈眼花的只看到兩團糾/纏在一起的影子,可即使如此,那道淡青色的身影,還是令她心中一暖。
白澤拼命衝她努嘴,自稱法力無邊的妖孽男白澤,居然也有這種落魄的時候。罷罷罷,就當我助人爲樂好了,只是這可惡的繩子,也不知哪個沒良心的傢伙怎麼綁的,居然如此結實。
解來解去,頭上開始冒汗,繩子還結結實實的綁在原位,蹙楚隨手抹一把汗,努力和該死的繩子決/鬥到底。
白澤冷眼看了一會,終於惱了:“笨啊?!用火術”。
“哦,用火術”蹙楚一個勁點頭,早說麼,不就是火術,你早說我不早就用了,也不至於像現(xiàn)在這樣手忙腳亂。
蹙楚雙手掐訣,怎麼也不滿意,越看自己掐的訣越覺得不對勁,不得不深吸口氣,硬著頭皮問白澤:“你好像沒有教過我火術啊”。
白澤厥倒。
“用九字真言”,白澤咬牙切齒!誰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想蹙上仙多麼風度翩翩超凡脫俗,心懷蒼生溫潤如玉,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笨頭笨腦的女兒?!
“白澤,是不是這樣念?”,蹙楚忙著問白澤,該死的九字真言,纔多長時間不用,居然記不全?!
隱隱的,耳後有什麼東西的破空聲,撕破空氣帶著勁風而來,蹙楚卻依然低著頭,鼓搗白澤身上的繩子。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她嘟嘟囔囔唸叨著,希望這次可以成功。
已見得藍色光華以極快的速度劃破黑暗,到了蹙楚背後。危/險來臨,蹙楚渾然不覺,可對面的白澤卻看得清楚,他恨自己被五/花/大/綁,想要幫還真是有難度:“蹙楚,快躲!”。
這話喊了也是白喊,白澤暗暗嘆氣,喊出口立刻想到就憑這丫頭的智商一定會適得其反,就在藍光離蹙楚後背還有一寸三分距離的時候,白澤毫不猶豫的用雙腳環(huán)/住蹙楚腰/肢,一勾一帶,將她固定在自己身上,兩個人如雪球一般, “咕嚕嚕”滾出去好遠,白澤方鬆了口氣。
九字真言在此時終於奏效,“噗”的一聲,燃起股小火苗,燎著了白澤的眉毛。
“蹙楚!”,靜謐的夜空中,迴盪起白澤悽/慘的叫/聲,那叫/聲中帶著無限恨意,很有要將當事人大/卸/八/塊的衝/動。
滾勢已停,蹙楚卻還是稀裡糊塗,晃晃頭,不明狀況的看一眼身/子/下的白澤,蹙楚皺起小眉頭,這傢伙在搞什麼?我們又不是球,就算一時半會解不開繩子,也不用自/殘吧!
突然發(fā)現(xiàn)白澤面色鐵青,本是兩道極好看對小MM極有殺/傷/力的眉,居然像是被燎/著的豬毛,蹙楚嚇了一跳,忙問他:“你這眉毛,怎麼了?難道你要做白眉大俠?古人剃髮明志,你不用剃眉毛吧?!”。
白澤厥倒不能。
兩個人方說了幾句話,白澤的臉就又垮了下去,只見本已躲過的藍色光華居然在半空中兜了一圈後再度向蹙楚的後背飛來,這簡直比定位儀還好用。
想要故技重施,白澤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與蹙楚已經(jīng)無路可退,原來他們方纔咕嚕嚕一路滾過來,竟到了牆角,如今被夾在牆角里,想要再退卻是不能。
眼看著蹙楚整個背都成了靶心,而她居然還傻乎乎的不知從自己身上爬起來,白澤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自己這個掛名徒弟。
蹙楚,已到了絕境。
藍色光華急衝而來,帶著比閃電還快的速度,勢不可擋。可比這道藍色光華更快的,是一道淡青色影子。
那影子疾如風快如電般趕在藍色光華之前而來,手中劍橫舉,發(fā)出“叮”的一聲響。
他擋在蹙楚身前,那刺耳的“叮”聲過後,藍色光華不見了。
白澤看不到暗器到底打沒打在他身上,只見他微微晃了晃身子,一頭青絲隨風張揚。
青鸞。
青鸞倒提手中劍,已有血滴滴點點順著胳膊流下來。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蹙楚終於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危/險境地,努力從白澤身上爬起來,扭頭就看到了倒提著劍的面癱。
背影,只有一道背影,卻已足夠。
只憑這道背影蹙楚就知道,這傢伙是找遍天上人間,絕無第二的面癱大人。
果然沒錯,他真的從畫中出來了。那麼,他是想起一切了麼?
“面癱,你真的還活著!”,蹙楚雀躍起來,衝過去挎/住他胳膊:“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一定會活著,長命百歲……不不不,是長命千歲,萬歲的活著”。
月兒悠悠的掛在枝頭,月光下,他的側(cè)臉如此完美。
他微微側(cè)頭,看了一眼蹙楚,只是一眼,立刻就轉(zhuǎn)回去,眼中一閃而過的,也不知是什麼情緒。
他握著劍的手突然用力,血就更快的順著胳膊淌下來,“滴滴答答”的,像春日午後的細雨。
翹起腳,蹙楚努力去觸/他的臉頰,他卻微微側(cè)身,躲開了她的手。“面癱,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了麼?對了,你在乾坤圖裡一個勁的噴血,會不會失血過多啊?!你一定已經(jīng)見到火狐了,她原來是個美女呢”,有萬千話要說,到了嘴邊,卻變得如此混亂。
“好恩愛”,鼓掌聲起,呂楠踉踉蹌蹌從黑暗中走出,他的髮絲散亂,嘴角還有血跡:“果然是青鸞上仙,發(fā)起狠來,的確很驚人,只是你似乎低估了我的實力。你沒中/鏢的時候,我也許不敢打賭,可現(xiàn)在我想和你賭一把,你帶不走他們兩個人”。
青鸞閉緊了嘴,垂下頭凝視手裡的劍。
“中/鏢?”,蹙楚心一緊,他的胳膊垂著,血一直流個不停,他的確受了傷,新傷舊傷加在一起,恐怕就算他是大羅金仙,也會萬分危險了吧?
“舊傷撕/裂也會流血”,青鸞緩緩開口,每個字都說得很慢,卻萬分清晰。
呂楠怔住,怔愣了半響,“噗嗤”一聲笑了:“你以爲我是瞎子還是傻子?你的胳膊在流血,那是因爲你中了我的鏢,我的鏢是用九十九道冤/魂喂的,你應該懂,中了鏢的人,會受百/鬼/噬/咬,承受無邊痛苦。現(xiàn)在根本不用我動手,我只需要等,等著看你怎麼死去活來”。
“你大可等”,青鸞淡淡回道。
呂楠狐疑的看了好一會青鸞,終於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沒中/鏢,可我不想趁/人/之/危,所以我會等到你傷好了在來。到時蹙楚小姐,一定要兌現(xiàn)諾言”。
蹙楚心繃緊。
白澤也把嘴閉得嚴嚴的。
呂楠一展雙臂,整個人都消失在夜色中,又等了半響,衆(zhòng)人方鬆了口氣,蹙楚忙看向青鸞:“面癱,你嚇死我了!”。
青鸞不說話,身子晃了晃,然後直挺挺向後倒去,一倒地,身子就蜷/縮成一團,整個人似乎正在承受無邊痛苦。
“我就說他中了鏢,還想騙我。蹙楚,你跟我走!”,呂楠去而復返,身子還在半空中,手已伸向蹙楚,那隻手神奇的無限伸長,眼看著就要抓住蹙楚的衣服領子。
白澤被五/花/大/綁,九字真言只是燎著了他的眉毛,該死的繩子,還在。
而青鸞,正在痛苦中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