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門外,笑容如和煦的春風。
“蹙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呂楠?!
蹙楚忙後退幾步,經過冉星演藝公司的恐怖一行,她對呂楠就有了心理障礙,雖然他後來的解釋看起來還說得通,可作爲一個已經吃了二十八年鹽的剩女來說,一點不防備是不可能的。
他似乎也看出了蹙楚的不自然,可笑容依然溫和,就連表情都很淡定:“蹙小姐,我可以進來麼?”。
蹙楚回頭看一眼毛狐貍,那傢伙吃完了肥雞,正肚鼓腸圓的,四仰八叉躺沙發裡打瞌睡呢。
“進,進來吧”,蹙楚略略側身,讓出門口的路,他施施然進門,環視起屋子的擺設來。
“咖啡?還是茶?”,蹙楚禮貌地問他,他溫柔笑道:“茶好了,我喝不慣洋玩應”。
“哦,是麼!我以爲你會喜歡喝咖啡呢”,蹙楚爲他沏了杯茶,遞過去,他雙手接住笑著道了聲謝。
毛狐貍已經打起了呼嚕,這傢伙是萬分的不靠譜。蹙楚遞了茶也就無話可說,畢竟這呂楠實在不熟,他又是突然到訪,冷場也是必然的。
氣氛有些尷尬,可他卻毫不在意,只是慢慢的飲茶,大抵是把這裡當茶館了。
蹙楚搬了張椅子坐得遠遠的,看呂大公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架勢,蹙楚悶著頭坐了半響,不由開始溜號。
她心裡雜七雜八的想著,白澤大抵是嫌棄自己了,這才那麼大反應,而且出去了大半響也不見回來。
蹙楚不由覺得鬱郁,忍不住長嘆口氣,看來美好的師徒戀就這樣化爲泡影,都怪那該死的面癱!爲什麼擺出一副歡迎被撲倒的架勢?如今又偏是死不認賬的樣子,真真是恨得人牙根癢癢。
越思越想她越鬱悶,再看一眼呂楠,人家正悠然地喝著茶水,吹著電扇,這種公子哥不是應該坐在空調房裡喝著咖啡泡著秘書麼?如今死賴在這裡不走算什麼?
蹙楚乾脆起身,把一肚子氣撒在這公子哥身上,也不給人家好臉色,只是冷冰冰說句:“我要去忙一下”,不等他回答,就轉身進了臥室。
在臥室裡偷眼去瞄,他穩穩當當的坐在原地,勢要把沙發坐穿,也不知什麼時候纔會自覺無趣起身告辭!
蹙楚拉開抽屜,百無聊賴的把上次採風時拍的那些照片拿出來,一一攤開在桌子上。
照片上是一面石鼓,沿著鼓周刻著些好看的花紋,這石鼓中她放出了白澤,蹙楚一向對妖孽男沒有抵抗力,不過看來事情的發展有點不受控制。
她隨手拿起一張照片,看著石鼓周身那些花紋,越看越覺得那些花紋很像某種奇異的圖騰,將照片倒過來看,她突然驚訝的發現,原來這些花紋有蹊蹺。
“拍攝角度很專業,這應該是尼康x3000機子的傑作,只是感光度設定得偏高,片子過硬,不夠柔和”。
蹙楚正專心致志的研究鼓身花紋,身後猛然傳來呂楠的聲音,雖然是在挑缺點,可話聽起來卻又很有說服力。
“嗯,的確是設定得高了”,蹙楚將照片放回抽屜,微蹙著小眉頭,她越看越確定,石鼓上的花紋就是圖騰,而且她見過。
再看一眼天色,夜色將至,這呂公子還真是待得住。
該回來的人沒回來,該走的人偏不走。蹙楚不由覺得火氣上升,轉回頭對他說道:“呂公子,我不知道你怎麼打聽到我家的,不過我覺得你來不會只是爲了喝茶水,點評照片吧?!”。
他溫柔的笑,也不生氣,等到蹙楚把話都說完了方開口道:“是的,蹙小姐很聰明也很直接”。
“所以我希望你也直接一點,別拐彎抹角的,我腦子笨,繞不過來太多彎”,蹙楚站起身來,一眼瞥見毛狐貍已經醒了,正瞪著一雙小圓眼睛蹲在沙發上看呂楠。她不由有了底氣,只是話說完,突然覺得自己此刻的樣子有點狐假虎威的味道。
呂楠也不計較,只是笑,蹙楚開始懷疑,這傢伙是不是來時吃錯了藥?否則怎麼這麼好脾氣。
他微笑著看蹙楚,突然擡手,扯開了自己襯衫上領口的扣子。
他手伸向懷裡,看樣子十分像是要拿出殺/傷性/武器。
蹙楚忙後退幾步,驚叫道:“別動哦!我可是有後援的,毛狐貍!”。
蹙楚方發聲,毛狐貍就已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竄到他們中間,威風的叉腰,大聲說:“對,你這傢伙千萬不要想著拿武器哦。告訴你,本仙的法術很厲害的!你那個什麼槍啊炮啊的對我沒作用!”。
它還不忘回頭數落蹙楚:“請不要粗魯的叫我毛狐貍!請叫我天上地下曠古絕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美貌與智慧並重聰明與帥氣均等的第一聰明地仙火狐大人”。
其實,蹙楚很擔心它被那一長串名號憋死過去,可如今她們是統一戰線,怎麼也不能被敵人笑話的。
毛狐貍呼呼哈哈的比劃了幾下,呂楠卻挪動腳步走向她們。
蹙楚與毛狐貍忙著後退再後退,兩雙眼睛緊張地盯著呂楠的手,只覺得汗水滴滴答答落下來。毛狐貍大呼著不緊張,可一雙毛腿卻哆嗦個不停,連帶著蹙楚也開始心跳加快。
在呂楠離蹙楚與毛狐貍近得不能再近的時候,他終於停住腳步,並把手從懷裡拿出來,他手上攥著什麼東西,高舉起來,還未開口,毛狐貍已經大喝一聲,道:“手/榴/彈,臥倒!”。
毛狐貍的尖嗓子伴隨著一個標準的前撲動作,將蹙楚徹底嚇到,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毛狐貍已經一爪子抓住她裙角,直接將她拽倒在地,並用毛爪子護住她頭,整個毛身子都伏在她身上,雖然尖嗓子已經抖成海豚音,依然不忘說名號:“不要妄想炸死我哦,我可是天上地下曠古絕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美貌與智慧並重聰明與帥氣均等的第一聰明地仙火狐大人,什麼都沒有用,我要誓死保護蹙楚”。
話說完它忙將毛腦袋塞蹙楚脖頸窩裡,呂楠卻已蹲下/身子,微笑道:“不要怕,我只是想將它給你們而已”。
“拿走拿走拿走!”,毛狐貍看也不看,只是一疊聲說著,蹙楚好不容易探出頭來,擡眼去看呂楠手裡拿著的東西。
那是條鉑金項鍊,下端墜著一顆碩大的寶石。
女媧靈石?!
蹙楚大驚,忙問他:“你什麼意思?把靈石給我們?”。
他更正道:“是欲/望之心,也是女媧靈石”。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找女媧靈石?”,蹙楚話出口立刻後悔,這不等於不打自招麼!而且他曾經把女媧靈石送給韓柔,韓柔就死無全屍了,據說還不止韓柔。如今他又把靈石拿出來,到底打的什麼如意算盤?!
他說:“我知道你們在找慾望之心,也就是女媧靈石,我也知道北城人都在傳韓柔的死與我有關,事實上北城關於我的種種傳聞,我都清楚,可我不想解釋,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呵呵,是麼。有警/察叔叔早晚會破/案的,什麼僞君子真小人該落網的一定會落網”,蹙楚應一聲,一雙眼上上下下打量呂楠,暗暗揣測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已再次說道:“我也知道蹙小姐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話,的確,如今的社會突然說出什麼魔王尊主,是很難令人信服,何況你對我有成見,所以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我只是希望蹙小姐看一個人的時候不要只用眼睛和耳朵,還要用心。”。
“這有點難”,蹙楚蹙起眉頭。
毛狐貍終於肯從蹙楚身上爬起來,咋咋呼呼的一把奪過呂楠手裡的女媧靈石,激動的有點癲狂:“媽呀,女媧靈石!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蹙楚,蹙楚,咱們實在太厲害了,瞧瞧這麼艱難的任務居然就這麼完成了!我的天??!我的親孃啊!我的媽媽啊”。
“不行,我們不能平白無故收你的東西”,蹙楚從毛狐貍手裡奪過靈石,塞到他手裡,毛狐貍立刻垮下一張臉,看起來就要哭了。
“我並不是平白無故送你們靈石,我只是希望可以用它做交換條件。的確,今天我來不止爲了喝茶水看照片,而是有事相求”。
“求我?!你求我什麼事?”。蹙楚徹底怔住,這呂楠到底什麼意思?
他將女媧靈石放回懷裡的口袋,毛狐貍見狀伸長了爪子,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蹙楚反而輕鬆了些,他嘆氣道:“既然蹙小姐不敢收靈石,我就先拿回來。等到哪一天蹙小姐敢收了,呂楠再將它拿出來,到時呂楠會說出要求蹙小姐的事情”。
他轉身就走,腳步不停,沒有絲毫猶豫。
“等等”,眼見著他已走到了門口,蹙楚這纔開口叫住他。
他停住腳步,蹙楚微蹙著小眉頭,問他:“你到底求我什麼事?居然拿女媧靈石做交換條件?”。
他無奈地笑了下,說:“反正這靈石我也不稀罕,要不是因爲天生的病根,我早就毀了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蹙楚問他。
他豁然回首,微笑道:“那麼,蹙小姐願意請我坐下來細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