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誰?狐狐?!”,蹙楚差點沒驚掉下巴,這位突然球一般滾進來穿著如此非主流的美女居然說自己是火狐?
那隻渾身火紅,毛爪子尖嘴巴的火狐?!
美女眼中淚光點點,一個勁地點頭,也不顧形象,扒/開嘴大嚎特嚎:“啊啊啊,我就說現在這樣子很難看吧!狐族長老們啊,爲什麼沒人告訴我,會變成這樣醜啊!我不要這光/不/拉/嘰,渾/身/沒/毛的樣子!我那身美麗的皮毛呢?!我漂亮的爪子呢?!”。
她把春蔥般的手指頭舉起來,樣子很像在看十根不爭氣的難看木頭棍子。
蹙楚呻/吟一聲,這簡直太突然了,過去白澤雖然提過一點,可親眼所見還是不能相信,這種聳/人/聽/聞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不過,變美女,也不算聳/人/聽/聞吧!
猛地想起這傢伙進來之時說的話,看她一時半會沒有住口的意思,蹙楚只能嘆口氣,打斷她無休止的、毫無節奏可言的哭聲。
“你找到我,不是爲了讓我聽你哭吧?”。
“當然了,小蹙楚啊,你知不知道可憐的狐狐我經歷了多少艱難險阻,才找到你,你瞧你瞧,我就說沒有皮毛保護不好,這光/禿/禿的腳丫子都被磨破皮了”,火狐用力抽鼻子,順勢把一把清鼻涕抹蹙楚身上。
蹙楚咧嘴,問她:“你怎麼變成這付樣子了?白澤呢?他怎麼沒和你一起來,你們是來找我們會合的?冉星演藝公司的事,到底怎麼樣了?探/聽到什麼沒有?”。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讓我先回答哪一個?”,火狐抹眼淚,終於止了哭。
“對了,他們是誰?面癱帝青鸞呢?”,她像是方看到屋子裡不止蹙楚一個,這纔想起問一下另兩個就要被忽略的人。
甫一聽到火狐問面癱,蹙楚不由心一酸,她該怎麼回答火狐呢?說面癱爲了救自己被困在畫裡了麼?說面癱至今生/死/未/卜麼?
忽然想起面癱那一彎笑,微微向上的弧度,一雙本是波瀾不驚的眼中,明明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眼睛也就溼潤起來,蹙楚深吸口氣,說:““還是不要問他了,他的事放後再說,你先告訴我,白澤呢?”,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事情已經一團糟,決不能亂了陣腳。
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場夢,該多好。
等到陽光穿過窗櫺,暖洋洋的灑在身上,一睜眼,就可以看到面癱的臉,蹙楚情願他還是頂著一張面癱臉,甚至突然很想念他極環保的每句話。
“白澤,白澤被呂楠抓住了!呂楠還要吸/了他的法力,你也知道,被/吸/了法力後會變成啥樣吧!”,火狐拼命吸鼻子,問蹙楚。
蹙楚搖頭,她怎麼會知道被/吸/了法力後會變成啥樣,難道和吸星大法似地,整個人只剩一具空殼?
“慘了慘了,我逃出來這麼久,也不知道白澤會不會已經成了乾屍”,火狐從地上跳起來,像是方想起這天大的事一般,歪著頭認真想了想,一雙眼又在青雲子與呂福來身上轉了幾圈,忙著用雙手捂/住/胸/口,擠眉弄眼的示意蹙楚靠近些。
“小蹙楚,這倆老傢伙是誰?”。
“他們,是呂楠的師父和父親”。
“啊!壞人!”,火狐一蹦老高,大抵是突然想起自己穿的實在太少,這樣恐怕會泄/了/春/光,雙手又忙著捂袍子下襬,捂了下襬又想起/胸/口,手忙腳亂一陣子,乾脆放棄。
見她的樣子,蹙楚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遇到這傢伙,恐怕註定了悲劇都被她搞成喜劇。
現在不止面癱有危險,就連白澤都被抓了,本來一直不敢確定呂楠到底是善是惡,如今是被證實了麼?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
可是,呂楠明明那麼義正言辭的想要抓住魔主,那樣子絕不是裝出來的,否則他都夠拿奧斯卡影帝大獎了。
如果他不是裝的,那麼火狐就是在說假話,可火狐絕不會說假話,所以繞來繞去,只有一個可能,呂楠憑著超棒的演技,賊喊捉賊,騙過所有人。而他,就是那個魔王尊主。
那麼,自己與火狐現在在這傢伙的老巢,面對他的授業恩師,恐怕會死/無/全/屍啊!
越想越緊張,蹙楚不由靠近火狐,兩個人兩雙眼緊盯著青雲子與呂福來,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人家秒殺了。
屋子裡靜的可怕,角落裡爐鼎中,那種如雲如霧般的氣體蔓延了一屋子,一瞬間,蹙楚腦海中不由有無數猜想閃過。
什麼人/肉包子/案啊,無/頭/女/屍/案啊,她甚至猜想,這爐鼎裡也許藏著好多屍體,然後這牛鼻子老道用來煉丹,以求長生不老,至於煉丹所用的原材料,恐怕就是他寶貝徒弟殺了的前任女友們的胳膊腿,等等等等。
臉也就嚇得慘白,蹙楚緊張地握住火狐的手,以前都是毛爪子,冷不丁的變成如此柔軟的小手,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青雲子看一眼呂福來,呂福來深吸口氣,率先打破屋子裡奇異的氣氛。
“孩子們,有些事,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
老人緩緩走到屋子裡僅有的一把椅子前,微弓著背,似乎陡然間變得無比蒼老,一張爬滿了歲月痕跡的臉上,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情緒。
“事情還要從那一年的中秋開始”。
一輪圓月高懸。
茶幾上,擺著幾樣精緻的茶點,還有一罈陳年好酒。
酒裝在罈子裡,罈子是從地下挖出來,陳年的酒罈,陳年的好酒。
小茶幾旁圍坐著幾個人,女人雖早已過了如花年月,卻別有一番成/熟/風/韻,挨著她坐著的是她的丈夫,雖然窮,可好在夫妻恩愛,日子倒也過得蜜裡調油。
獨子追隨遊方的道長,學了一身好本事,如今眼看著就要學成下山,看起來一切都如此美好。
中秋本就是團聚之時,這次呂楠的授業恩師帶著他下山,夫妻自然是好茶好菜招待,話聊得十分投/機,賞著月,品著茶,呂福來總覺得還不過癮。
突然想起房後埋著的好酒,呂福來乾脆挖開了土,拿出這罈子陳年老酒,決定今晚一定要與兒子的恩師一醉方休。
青雲子修行多年,雖仙俠時代已消失,可他卻相信,一切都會好轉,於是趁著下山遊方的功夫勁,物色到呂楠這修行奇才。自然是欣喜得不行,又掐算到小傢伙會有大劫,乾脆遊說其父母,自己帶著他上山,將一身好法力傾囊相授,只希望小傢伙將來可以學有所成,不求斬妖除魔,只求他如火種,終有一日,得以甦醒。
哪個少年不希望成爲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哪個少年沒做過夢?呂楠一腔抱負,擡頭看一輪明月,竟覺得胸中有無限壯志,恨不得立刻衝出一兩個妖魔鬼怪,也好一展自己的好法力。
爲青雲子恭恭敬敬的斟了杯酒,呂福來感激的說:“道長,這些年多虧您對呂楠的照料,您不容易啊,俗話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這些年您不但教呂楠法術,還教了呂楠好多做人的道理,您瞧,呂楠如今也這麼大了,樣子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
將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呂福來竟有些感慨:“只是如今這時代,也不知呂楠學的東西到底有沒有用,而且呂楠沒有上過學,恐怕很難在這社會生存。哎,可惜我沒能耐,不能讓他們娘倆過好日子,將來只能憑呂楠自己打拼了”。
“您是多慮了,呂楠雖然一直在山上學藝,可貧道敢擔保,呂楠絕對可以在現今社會立足,只是這孩子有些鑽牛角尖,所謂修行修心,希望他將來會有所參悟吧”,青雲子深深望一眼愛徒,這呂楠哪都好,就這一點不好。
呂福來已經爲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看一眼青雲子面前的酒杯,不由有些不滿:“道長是嫌棄我家的酒麼?怎麼連動都沒動!”。
“貧道還是不飲酒爲好”,青雲子有些爲難,雖自己酒量尚可,可那都是在山上小酌,這樣和人推杯換盞,終是不太好。
“道長今晚上不喝,就是瞧不起呂福來,呂福來家裡窮,您教我兒子法術,幫我兒子避劫,我沒有什麼好報答的”,說著說著,呂福來眼眶就開始發紅:“我粗人一個,不會說好聽的話,一切都在這杯酒裡,道長如果還瞧得起我呂福來,就喝了這杯酒”。
酒杯高高的舉起來,呂福來忙著衝自己的妻子使眼色,兩口子齊齊高舉起酒杯,端著滿滿的兩杯酒,一臉的期待之色。
青雲子推來推去,實在沒辦法拒絕,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今夜又是中秋,愛徒就要學成下山,這些年的感情,青雲子多少有些難捨。
也罷,反正不飲醉就好。
小小的抿了一口酒,酒入口如火龍般,“嗖”的一聲滑到胃裡,然後騰起熊熊的火來,燒得青雲子面色微紅。
這酒,好厲。
“呂楠,過來謝謝師父,其實最應該敬你師父一杯的,就是你。快快快,兒子,去拿杯子來,你也成/年了,今晚上就陪你師父喝一杯”,酒精的刺/激,令呂福來極其興奮,今晚上是個值得高興的好日子。
將每個人的杯子都斟滿了酒,呂福來決定,今晚上誰不喝醉,誰就是龜/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