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誰打了我的後腦,”餘星強迫自己回憶往事,真實和夢境輪換出現,額間開始滲出豆大的汗珠,“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自己的宿舍裡了。”
“你是說你昏迷了,然後被人送回了宿舍?”蘇朗疑惑地微微轉動受傷的手腕,彷彿只有這絲絲疼痛才能提醒他事情有多糟糕。
“我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喊隔壁的同事來,因爲我們的宿舍距離派出所大廳,直線距離還不到50米,可是後腦疼痛的厲害,用手去摸居然有血,再聯想到走廊裡趙廣銘不經意的回眸,我開始恍惚是不是已經被他發現,所以,報警是萬萬不可的!”
餘星腦後的傷疤已經癒合,可突然覺得那裡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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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因爲有那張字條,所以我們對警方還什麼都沒有說,”蘇朗走近餘星,再次俯身去看對方的傷疤,“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餘星繼續瞇著眼睛回憶:“我高估了自己的身體情況,沒想到會昏迷這麼長時間,只是想叫人送我去醫院,還想著能繼續查這件事,所以,頭腦發昏就寫了那幾個字。那時,剛好有小林經過,所以,我就叫住了他,讓他找振哥來。可是……沒想到,從小林的懷裡昏了過去,再醒來就到了今天。”
“會有這種可能的,”蘇朗點頭,“醫生說有些腦部受了重傷的病人會突然清醒,然後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可是……我是怎麼回到宿舍的呢……”餘星緩慢轉動身子,看病房裡的人,一直是恍惚著的。
“有沒有可能是趙廣銘,”蘇朗腦海中趙廣銘的面龐已經非常模糊了,但卻依然是溫暖的模糊著,“你說,你聽到了他和別人的對話,對話中提到了女兒的手術?”
“是,這個我聽得很清楚,是眼部手術,還說了三個月後拆線什麼的。”
餘星迴憶著,良久才繼續說道:“趙廣銘副局長的女兒趙娜是一個年少成名的鋼琴家,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拿過很多國際性的大獎。這個在我們公安系統裡面,是人盡皆知的。還有,他那個女兒天生麗質,我們好多同事都拿她當女神呢。”
“她眼睛出了問題?”蘇朗問。
餘星緩緩搖頭:“沒聽說過,不過這種事情,我們外人怎麼會了解那麼清楚呢。”
一旁的鄧小仙認同似地點頭:“一般家人病了,都不願意對外面人主動說的吧。”
小雅看著幾位男人在這推理半天,深感到作爲一個願天使法力盡失的痛苦,悄悄地捻起拇指和中指開始搜尋與譚振的心靈感應。
“可是這真的也太巧了,”蘇朗說道,“這樓下躺著一個被人悄無聲息摘了□□不敢報案的女孩,那邊兒又多出一個做了眼部手術的局長女兒。難道……”
“難道,瀟瀟的□□是摘給了那個叫趙娜的?”還沒等蘇朗把話說完,鄧小仙立刻接過了話頭。
聽了這話,蘇朗的瞳孔瞬間收縮——都是和蘇少茂有關係,又都是做了眼部的手術!
蘇朗原本不願意再去找那個叫瀟瀟地女孩,可是,聽到這裡,他便一刻都等不及了。
他幾乎是衝下了樓梯,腳下生風,渾身都帶著怒氣和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驚懼。
“啪!”瀟瀟的病房門被推開。那女孩蜷縮著身體被被褥包裹,守在一旁的莉姐猛地擡頭看向蘇朗,然後迅速把食指放在脣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莉姐彎腰爲瀟瀟把被角壓實,緩緩起身踮著腳尖走向蘇朗,老母雞似地把人往門外趕。
蘇朗退出房門。
莉姐跟了出來,對他說:“走吧,上天臺去說。”
傍晚時分,天臺上依然有餐後散步的病患,莉姐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先坐了。
蘇朗心中憋悶,一開口就問:“那丫頭和蘇少茂到底是什麼關係?”
莉姐微微抿了抿脣,混跡在風塵場裡這麼多年,她嘴角彎出的弧度早就讓人捉摸不透。此刻,蘇朗看著她的眼睛,心臟突突突地猛跳不止。
他真怕自己聽到想象中的內容。
“蘇少爺,這個故事很殘忍,你確定要聽嗎?”莉姐微微把頭扭向蘇朗,嘴脣勾起,眼眸裡卻帶著焦慮與哀傷。
“那女孩……是……是被蘇少茂弄傷的?”蘇朗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微弱,像是被風一吹就要跑了。
“呼……”莉姐長嘆口氣,“瀟瀟是五年前我在網上認識的。那時候,我剛開始在這個圈子裡打拼,抹不開面子去賣酒,每晚只能得一點點收入。瀟瀟也只是一個酒店的客房服務,我們都是來大城市裡打拼的女孩。”
“因爲很聊得來,所以就一起合租,這樣能省不少錢。剛開始的半年,我們都想靠自己的努力去多賺點錢,可耐不住金錢的誘惑,我終於從一個酒品推銷變成了地宮裡的服務員,而她也在工作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小少爺。”
“那時的我們都太單純了,以爲有人能用這樣的方法獲得金錢和想要的生活,我們漂亮又不貪婪憑什麼不行。”
“於是,我發了狠地在地宮裡陪那些老闆貴賓們夜夜笙歌,從一個普通的陪酒服務員成了小有人氣的領班。瀟瀟也終於得到了那位少爺的認可,辭去了工作搬去城郊的別墅過闊太的生活。”
“我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女孩,路都是自己選的,她有了好的歸宿,我也不嫉妒,還默默祝福著。怕那位少爺知道她有我這樣的朋友心有忌憚,所以,自從她搬出公寓,我就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她。”
“然而,沒想到再遇到時,她卻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蘇朗平日裡和蘇少茂鮮少碰面,從未聽到那人有女朋友或者什麼藏起來的情人。那小子總是能給人一種百分百禁慾的氣息,好像除了勤勤懇懇的工作對其他事情都無慾無求。
藏著一個女孩兒?在郊區的別墅?
蘇朗對蘇少茂名下的地產雖然不很清楚,但知道那人在四年前十八歲生日時,確實從父親那得到了郊區的一幢別墅。
難道是在那裡?
“那你說的那個小少爺就是蘇少茂了?”蘇朗沉聲問。
“是,”莉姐微微點頭,“我在這個圈子裡這些年,腦子裡已經自動給城裡的紈絝子弟們建立了檔案,然而,從來沒有過蘇小少爺的不良記錄。”
“所以,曾經,我還暗地裡爲瀟瀟慶幸,羨慕她命好,找到這麼一個沒有半點瑕疵的男人。除了沒有當衆承認過她的存在,她想要的一切,他都給了她。”
蘇朗苦笑,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那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有這麼不爲人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