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她只是隱忍悲傷,用自認爲正確的方式去安撫同樣受傷的蘇少茂。
然而,從那天之後,蘇少茂對她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原本冷俊的臉上純粹就像是鍍了層冰霜,除了偶爾醉酒後半夜來別墅拿瀟瀟發泄一通,幾乎很少再去別墅。
並且除了給瀟瀟吃喝還嚴格限制了她的花銷。
瀟瀟以前聽人說過,有錢人家的少爺,總不能保證在一個女人身上衷心的。
她覺得就像是得到過一隻棒棒糖,含在嘴裡的時候很甜美,可總有吃光的一天。
如今,蘇少茂對她是沒有一點興趣了,她也應該知趣地離開。
她想離開,想去過普通人的普通生活。
她以爲,憑蘇少茂的教養,聽到這話,除了讓她離開也做不出別的。
然而那往日紳士又安靜的蘇少茂宛如瘋癲的野貓一般,突然翻身騎在她身上,伸手就抽了瀟瀟一個大耳光。
而那一個耳光,只是瀟瀟未來三年被禁錮的痛苦時光的開始。
蘇少茂怎麼會允許有人背叛他?
他帶瀟瀟進這幢別墅前,是問過她的——你是不是喜歡我?你是不是會一直在我身邊?
他是親耳聽到瀟瀟給予他肯定的答案後,才把父親送給他的十八歲禮物拿出來與這個女人分享的啊!
莉姐說到瀟瀟被蘇少茂精神、身體雙重虐待的時候,聲音都帶著顫音。
蘇朗緊緊地捏起了拳頭,他還記得蘇少茂被領進家門的那一天,他正請了老師來家裡上課。
小提琴架在脖頸處,拉的就是那曲帕格尼尼的《鍾》。那麼多的裝飾音,他怎麼都拉不好,煩得要死,好幾次求饒似地看老師。
老師一遍遍耐心地教導,他就趁機放下小提琴活動一下肩膀。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拉小提琴,他一點都不喜歡啊。可是他又迫切地想要把這首曲子拉好,因爲那是他父親最喜歡的一首曲子。
那一天,是蘇俊朗四十六歲的生日。
回想起來,蘇少茂在那一天進門,無論他多努力地去學習一樣不喜歡的樂器都沒有用,因爲蘇少茂才是父親最喜歡的生日禮物啊。
宴會上,賓朋滿座,蘇俊良舉著香檳,滿臉紅光,把他默默藏在身後十多年的小兒子拉到身邊,向來賓介紹。
“這是犬子少茂,朗朗的親弟弟,以後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說完,他便疼惜地拉著蘇少茂的手,帶著他去和家族的長輩們打招呼。
父親對小兒子寵溺的眼神,蘇朗不確定自己之前有沒有得到過。
晚飯後他跑去瘋母親的房門口哭了好久,雖然他已經是一個在上高中的大男孩,可還是迫切地想要得到母親、父親,哪怕是任何一個隨便從哪冒出來的人的關懷。
那頓家宴之後,蘇少茂就被父親送去了國外讀書。
蘇朗那時候才知道,蘇少茂少年聰慧,智商極高,雖然年紀不比他大,但是已經破格被國外的商學院錄取了。
他是從一開始就被這個弟弟比下去了啊。
“原來他也是有缺點的嗎……”蘇朗的聲音是木訥的,他沉沉地嘆了口氣,把頭扭向莉姐,“瀟瀟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莉姐說到傷心處,抽了抽鼻子,想到瀟瀟那空洞的眼,她除了傷心更多的還是驚懼。
蘇少茂對瀟瀟的虐待變本加厲,簡單的抽耳光已經不能滿足他,他更喜歡在房事中對瀟瀟百般折磨。
終於,在三個月前,瀟瀟因爲被蘇少茂折磨地體力不支,昏死了過去。
蘇少茂還算是有點良心,當即就安排了一個手下送瀟瀟去了醫院。
瀟瀟渾身多處軟骨挫傷,一側肋骨陳舊性骨折,還有大腿、上臂多到數不清的淤青和傷痕,據說,連送她去醫院的大哥都不忍心看下去,又悄悄請了一個護工來照顧。
瀟瀟那個姑娘,那時候已經被蘇少茂完全控制了心神,在過去的三年裡,她不是沒有想過要逃出去,可是總會被蘇少茂暗藏在各處的手下給重新提溜回來。
回來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地被虐|打。
那時,瀟瀟住在醫院裡,更是連跑路的心思都沒有,只是安安靜靜地躺著,安安靜靜地流淚,等待身體復原,再一次被帶回去扛受刑罰。
她真是至今也沒想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在醫院裡遇到了鄧小仙,一個因爲父親得了尿毒癥而眉頭不展的黃毛青年。
她以前就聽人說過,得了那種病,除了移|植|腎臟,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而她雖然一身傷病,卻有兩顆健康的腎臟!
於是,她趁著護工偷懶的時刻,偷偷跑去醫院天臺的活動區,找到了鄧小仙,說只要對方能給她三十萬,她就可以把自己的一個腎臟取下來給他的父親。
三十萬!
瀟瀟早就算過了,這是在她的老家蓋一院房子的花銷,她拿了這筆錢就躲回老家去,再也不來這個讓她身心充滿傷痛的地方。
鄧小仙當時也是病急亂投醫,想著這麼多年,那麼多痛苦,父子二人都經歷過了,再鬧著麼一茬也不算什麼,於是便點頭同意了這個荒唐的提議。
瀟瀟背下了鄧小仙的電話號碼,安心躺回去養傷。她要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讓自己早日恢復健康。
一週後,蘇少茂來接她出院,她不知道蘇少茂又是在玩什麼把戲,突然會對他溫柔起來。
這種情況,在過去的三年裡也曾反覆地出現過。
有那麼幾天或幾個小時,蘇少茂會把她當成布偶玩具似地抱在懷裡,親她蹭她,偶爾興致來了,還會說上一兩句類似“至死不渝”的情話。
瀟瀟瑟縮在後排,她現在看到蘇少茂就會本能似的發抖。
蘇少茂則是調整了下倒後鏡,溫柔地對她微笑:“瀟瀟,來,坐到前面來。”
瀟瀟不敢違抗,顫抖著下了車,心裡默唸著鄧小仙那救命稻草似的電話號碼,挪到了前排。
或許是因爲瀟瀟老老實實地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星期,蘇少茂作爲獎賞似的對瀟瀟溫柔了許多。
在車子開進車庫的時候,他突然問了瀟瀟一句:“你還想念我們的兒子嗎?”
蘇少茂的言行總是飄忽不定,瀟瀟已經不敢去直視對方的眼睛,她兩手抓著車把手,連連點頭,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