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蘇朗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行李,這樣的地方他真是一秒鐘都不願意多呆,他就知道,無論他逃去哪裡,他都是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
以前是在老爸和舅舅的眼中,現在居然不知道是哪個戴著大口罩喬裝打扮過的人!
譚振坐在牀角,幫蘇朗裝衣服,那些面料考究的衣服,還有名貴的皮帶、腕錶。
“這些……”譚振指尖劃過皮帶扣上的奢侈品logo,對蘇朗說,“你帶這麼多東西過去,不怕我偷偷賣了換錢?”
蘇朗笑:“賣唄,反正在我眼裡它們也就是個一般功能的小物件,能賣了錢幫你做點事兒也挺好。”
“哈,”譚振笑,“其實,我的意思是你沒必要帶這麼多東西過去,我家裡的衣櫃根本放不下這些。再說……”
蘇朗停下繼續摺疊衣物的手,微微仰頭看譚振,問:“再說什麼?”
“再說,你穿著這些名貴的東西,跟我出入平民區,不覺得很晃眼嗎?”譚振說完,起身把衣服一件件地掛回去,繼續說,“我第一次來這的時候,看你穿著休閒的家居服,挺好看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隨便一點兒,不好嗎?”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蘇朗默默唸叨著,又把衣服全倒出來,往衣櫃裡塞,“那行吧。”
譚振聽蘇朗突然放鬆的語氣,偷笑,手肘劃過大衣下襬不小心碰到一個紙卷,光啷一下掉到地上。
“這是什麼?”譚振彎腰撿起紙卷看蘇朗。
蘇朗暫時沒準備把停車場的設計圖拿給譚振看,因爲那裡麪包含了太多的家事。老爸領回一個兒子,然後搶自己的父愛,在他看來挺恥辱的。
他便把那個紙卷塞進了皮箱說:“一張圖紙而已。”
蘇朗不再追問,繼續幫忙整理,突然目光落在一對金屬袖釦上。
那對袖釦,是銀白色的底,上面有藍色和灰色的圖案。
譚振拿起來看,纔看清楚,藍色和灰色疊加在一起,是一隻飛翔的鳥兒和它的陰影。
“這個……”
譚振準備開口,手裡的東西被蘇朗一把搶走塞進了衣櫥裡的抽屜。
“這是一個用不上的東西,不用管它。”蘇朗有點兒尷尬地解釋。
“不是!”譚振一屁股沉坐在牀上,開始思索,這個小東西他好像在哪裡見過。
突然,他跳了起來,猛烈搖晃蘇朗的肩頭:“是那個人!昨晚上那個人!他和你擁有一樣的袖釦!”
“他?”蘇朗驚訝地瞪大眼睛,回身再次拉開衣櫥裡的抽屜,把那兩粒袖釦取了出來。
掌心裡的兩隻飛鳥雖然做著迎空展翅的動作,但似乎被沉重的陰影拖累,怎麼也飛不高的樣子。
“難道是他?!”蘇朗閉上眼睛,喉嚨不住滾動,“這袖釦是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父親從一位意大利珠寶設計師那手工定製的。後來,我發現他也有一對,便再也沒有用過,並且一氣之下從家裡搬了出來,難道是他?”
“是誰?”譚振問。
“蘇……少……茂!”蘇朗一字一頓地回答,“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傳說中的蘇家小少爺!”
譚振對那個傳說中的蘇家小少爺確實有所耳聞,據說十幾歲就去了國外,一口氣讀到工商管理碩士,最近兩年回國,正在一點點地掌管蘇氏。
譚振以前都是在各爲大|佬那兒聽個八卦,一半兒圖個新鮮,一半兒純屬娛樂,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和豪門如此近距離。
“你確定,昨晚看到那個來我房間裡的人是他?”蘇朗眼含白刃,又問了一遍。
譚振篤定地點頭,那人雖然戴著大口罩,穿著工裝服,但純白色的襯衫袖口確是露在外面的,並且,那枚藍灰色的袖釦,他從未見過,印象十分深刻。
更何況,此刻和蘇朗眼對著眼,竟然發覺了戴口罩的傢伙和蘇朗眉眼間卻有幾分相似。
蘇朗拽著譚振的手腕,一口氣把他拉到公司業務部的會議室,那裡有集團公司活動時的全員合影。
譚振看著站在蘇氏老總一左一右的兩個兒子就更加確定了。
“是他沒錯,”譚振掌心向外緩緩遮掉照片裡蘇少茂的下半張臉,再次肯定,“絕對是他!”
“哈哈哈。”蘇朗無奈大笑,他原本以爲只有自己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嫉妒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弟弟,沒想到對方也在忌憚著他。
“這麼說……”譚振剛要開口,就被蘇朗捂住了嘴巴。
兩人一起走出海天大酒店,在地下車庫取了車,趕往醫院看餘星,再回譚振租住的小屋。
事情來的太突然,蘇朗的腦袋一直在飛速運轉。
怪不得有人能把男童的事掩藏的那麼好,怪不得有人能遠程操控攝像頭,怪不得老張會突然死於車禍。
如果所有的事都是集團裡一個權位極高的人操控的,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可是,男童和蘇少茂又有什麼關係呢?
蘇朗一邊敲筷子等著吃譚振新嘗試的菜品,一邊琢磨。
譚振對著打開的平板電腦,按照上面的步驟陸續做了兩個小炒,燉了一鍋湯。他想著,先拿這個蘇少爺練練手,將來餘星醒過來需要恢復身體的時候,他也好照顧人家。
雖然電腦上寫的很清楚,但真做出來卻是另外一回事,譚振沒有想到做菜比哄女人開心難很多。
看著兩盤黑黢黢的菜上桌,蘇朗眨了眨眼睛,提起筷子就準備吃,卻被突然良心發現的譚振擋住了。
“哎,算了,我還是去給你煮碗麪條。”
蘇朗笑,趁譚振背過身抽掛麪的時候,悄悄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不好看,味道也不怎麼樣,但他就是沒捨得吐。
飯後,蘇朗繼續捋這些事情裡的細枝末葉,譚振則回地宮上班。
蘇朗給他的錢,他基本上都打給老家那邊的療養所,所以生活對於他來說從來都是疲憊和慌忙地。
他本以爲,好些天沒來,以前的那些老客戶都像他每一次消失幾天後一樣,一窩蜂似地擁上來,卻沒想到,直到他在吧檯上要了清啤,喝了一半,身邊還無人問津。
“怎麼回事?”譚振抓抓耳朵看領班莉姐。
只見那女人猩紅色的嘴巴嘟起來,朝著角落的暗格裡努了努:“都在裡面呢。”
譚振一口喝光杯裡的啤酒,起身正了正衣領,往角落裡走去。
穿過熱鬧的人羣,音樂震攝耳膜,他還未走近就看到被屏風隔起來的地方人影攢動。曾經忠於自己的那些顧客,都拜倒在小雅的緊身皮褲下,挨個享受著小雅黑色皮鞭的愛撫。
譚振吃驚地長大嘴巴,這場面簡直崩壞三觀。他知道小雅很黏人,也有他獨到的可愛一面,但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