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虞隨手掏出匕首,在同樣的位置捅向江飛辰。
在傷口處抹上些許朝天椒做出假象來,隨即從懷中取出人皮,面具,置於江飛辰的臉上,頓時牢房中便出現了兩個‘無花’。
一切做罷,天色漸明,之虞扶著無花躲進了木桶之中,偷偷運出了天牢,待走至沒人的地方時,之虞才停下腳步,將無花背在身上往二皇子府趕去。
半晌功夫,之虞腳尖落在一所廂房門外,扶著無花走了進去,點燃燭火,拿上一身新衣給他換上,處理好傷口後這才歇下。
案上燭火盈盈,微風吹熄了一盞,嫋嫋升起青煙繞於殿中,之虞把玩著手中的木偶,沉默不語。
“人皮,面具是否可靠?”清涼的聲音傳到之虞的耳畔,猶豫一塊冰一般。
“三清醫術所記,除非我幫他取下,否則無人可取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更無人識破。
待明日之後,天牢裡的‘無花’將不甘受辱,服毒自盡,而二皇子府的江飛辰因受驚過度,誰人都不見。”
“之虞,你是否不甘心?”無花擡眼看向之虞問道。
鼎中的香料早已燃盡,冷卻後仍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迴盪在殿中,之虞指尖輕點鼎蓋淡漠的說道:“不甘心又如何。”
說罷,擡眼看向無花,“國仇家恨我根本不在乎,只是我幫你報仇之後,我有個條件。”
無花聽到條件,冷哼了一聲,道:“什麼條件?”
“我要蕭雲雅!”
房中無人說話,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
翌日清晨,江飛羽便得了無花服毒自盡在天牢的消息,趕去天牢時,仵作已經驗完屍,確認是無花沒錯,索性作罷,命人草草殮葬。
一晃三月有餘,已是入冬,可卻遲遲未曾下雪。
再過些日子便是過年了,按著常例,她要隨著江飛羽入宮覲見,而自那日夜裡見過一面之後,他們便再也未曾見過,她本以爲不見就會忘了,可那早已深種的情根在漫漫長夜中綿延生長。
忽而,蕭雲雅感覺到有東西落在了肩頭,回頭一看,竟是小荷貼心的爲她披上狐裘,輕聲說道:“王妃,這天冷的很,可別著涼了。”
蕭雲雅卻出神的望著窗外,沉默不語,她不想再做燕王妃了,更不想與江飛羽再有任何瓜葛。
“王妃,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別再想了。”小荷出言寬慰道,每每瞧著王妃出神的望著窗外,便知道她又在想著那事。
怎麼可能不想,那都是她的至親手足,白白枉死,她卻被兇手囚在此處,蕭雲雅微微擡頭,低聲問道:“七皇子回京也有三月了吧。”
小荷側著腦袋想了想,道:“是的,可皇上在一月前已經立他爲太子了。”
算著日子也差不多了,“明面上是不受寵的皇子,自小被送離京,實則卻是最受寵的皇子。
待燕王平定風波,尋了個由頭把他宣回京立爲太子,而燕王不過就成了那揮刀的儈子手。”
“哎呀!”聞言,小荷忍不住低呼一聲,隨即十分慌張的環顧四周,低聲說道:“王妃,這話你同小荷說說也就罷了,可別與旁人說。
更是不要在王爺面前提及。”
說著小荷附在蕭雲雅的耳邊,聲音也略微緊張的說道:“現在這可是京城中的大忌,誰都不敢提及,王妃也千萬記著。”
“也罷,我也站著乏了。”這不過是旁人的事情罷了,與她無關。
“是,那小荷這就去給王妃打些水來。”小荷應聲便退下了。
蕭雲雅站在雲錦園中,這諾大的雲錦園只剩她一人顯得格外清冷些,早在前些日子她就把所有的奴僕都打發走了。
緩步朝著內房走了過去,所有的東西都一成不變,變的不過是人罷了。
身後的門扉被人輕輕推開,蕭雲雅轉身望去,那隔著珠簾她依稀只瞧見有個人站在門外,似乎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是誰人在門口?”
蕭雲雅蹙眉的問了聲,可那門口的人並未回她,而是緩緩朝著她在的方向走了過來,這雲錦園已經三月無人踏足,這來的人會是誰?
“阿雲。”
這聲音她熟悉無比,可那雙腳卻不聽話的走不動道,硬是站在原地瞧他走了進來。
“王爺不該好好陪陪那些妾室,此刻來雲錦園做什麼?”
江飛羽瞧著她那般警惕的眼神,嘆了口氣道:“你既知本王納妾,自然也該知道那妾室是父皇硬塞給本王的,阿雲,你爲何不肯聽本王解釋?”
蕭雲雅挑眉看向江飛羽,似笑非笑道:“王爺有何要解釋的?提議我父親去山西賑災的人不是你?
假意帶我回藥王谷,在山腳下將我迷暈,騙我帶你進藥王谷的也不是你?
假借失憶引我下山,卻帶兵滅了藥王谷師兄弟的也不是你?燕王,我沒那麼大的度量,更不是那般蠢頓。”
“本王自然知你不蠢,可你也該知曉本王對你是真心實意的,並非全是虛情假意。”江飛羽走上前一步,可下一秒眼前人避嫌似的退後刺痛了他的眼。
“是啊,燕王心思縝密,做事自然面面俱到,否則……我也不會被你牽著鼻子走。”蕭雲雅自嘲的笑了笑,眼底多了一抹如何都揮不去的傷痕。
“阿雲,人是父皇所賜,本王不得不從,本王承認想要拿回三清醫術,可本王去的時候,藥王谷已經是屍橫片野,三清醫術也不知所蹤,本王根本沒必要再騙你。”
“王爺這又是何必呢,王爺這財大勢大,又不是養不起那些個妾室,更何況此事你應當同薄月姬解釋,而不是來雲錦園。”蕭雲雅眼中帶笑望著江飛羽。
她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可江飛羽卻瞧不見她那笑容融於她的眼底,事到如今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瞞著。
“雲雅恭賀王爺,早生貴子。”蕭雲雅淡漠的說著,身子微微福了福,可那心底裡的痛無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