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枚珍珠,誕生之初是因爲一粒沙子,一粒會給蚌的肉體帶來疼痛的沙子,而我們的這粒沙子就是我當初的那句玩笑話。如果我不是說了那句最後令他心痛到出國去整容的話,他一定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我們也許依然是人流中平凡的默默的普通人,而不是現在這樣變態的儈子手。
這算是因吧,因痛而生的因,也只能結出最終爲痛的果。
在那粒痛苦的沙子上漸漸衍生出包裹出一枚晶瑩珍貴的珍珠,那便是我們最愛彼此時的感情,可是後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像一把矬子,已經把這枚珍珠打磨得面目全非了,再往下磨,也只能看見最裡面的那顆沙子,醜陋的沙子,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我知道自己還愛他,可我不知道是否還應該愛他,他的身體病了,這份愛情也病了。
公司的經濟危機已經過去了,他的事業目前呈上升趨勢,可是,我還是想自殺,並不是生無可戀,而是我對他太依戀,也許這樣會害死他。我不想再過魔鬼一樣的日子了,每天夜裡聽到風在櫻桃園裡的嗚咽,就彷彿看到了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女孩們的冤魂,她們都在這裡,她們時刻等待著報復。
我害怕了。是的,我能聽見心裡的那個聲音,我害怕鬼魂,害怕每個人有意無意的眼神,我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泄露秘密,我的神經脆弱不堪瀕臨崩潰。我真想住到教堂裡去,我明白爲什麼伯母要每日懺悔祈禱了,她也不能這樣眼看著最心愛的兒子犯罪卻無動於衷。如果可以,我真想去侍奉上帝,以我將來的所有生命乞求對我和他的寬恕,也許住在教堂裡,我才能安心睡眠。
可是露露,我唯一的妹妹,我的親人,如果我去做修女,她該怎麼辦呢?至少,我也要向她交代一下。
現在我覺得在這本日記上沒有留下名字是正確的選擇,即便被其他人看到也不會引起麻煩,只有當露露她看到的時候纔會知道我在說些什麼,我希望她會理解我的苦衷。這本日記,其實是寫給她的。
就當練習寫遺書吧,如果我真的要去做修女的話,就要告別這段罪孽深重的人生重新開始了。我要留下幾句給她的話。
WWW_ Tтkǎ n_ c○
親愛的妹妹:
原諒我沒有跟你談過我的生活,如果有緣能讓你見到這本日記,我希望你會理解我。每個人年輕的時候總是對生活充滿了憧憬,但我們並不知道未來究竟會怎樣,有時候現實和理想是背道而馳的,就像我,原本渴望做個全世界最好的家庭主婦,可是現在,我卻是雙手蘸滿鮮血的變態惡魔。
希望沒有嚇到你,你膽子從小就小,如果可以,以後你要選擇個膽子大些的男人做丈夫,他必須要能像我一樣愛你,待你。也許我沒機會見到那一天了,但你可以對他說,如果他對你不好,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萬一我真的去侍奉上帝,我希望,你不會怪我。那是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責任和義務,我實在不能再犯下更多的罪孽了,但我對他的罪孽無能爲力。
你已經長大了,以後的路要自己走。你要好好珍惜擁有的一切,你純潔清白的生命是最大的財富,沒有人可以奪走,你要好好保持下去,做一個好人,做一個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社會的人,別像我。
我閉上眼睛時經常會幻想你現在的樣子,也許我看不到你當醫生了,我想我死後是會下地獄的。不論我是否在你身邊,你都要記得祭奠爸爸媽媽,他們永遠都是最疼愛我們的人,永遠在天堂等著你的問候。
PS:我想去曬曬太陽,太久沒有見到了,不知道會不會頭暈,那個曾經光明的世界對我來說就像是個遙遠的夢。
日記的最後一頁有著幾滴明顯的水漬,直覺告訴甘露,那一定是姐姐留下的淚痕,她的手輕輕地拂過那些淚痕,就像個終結一切的圖章印。手裡一鬆,書頁便飛速地沙沙倒翻回去,那些早已遠離的時光似乎在刷刷聲中借屍還魂地一頁頁翻過去,後面全是空白,像未完結的故事。
真的未完結嗎?可姐姐已經不在人世了。
甘露的雙眼早已被淚水染得通紅。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想到,她循規蹈矩地生活的這幾年,姐姐竟然會過著這種不可思議的離奇生活。姐姐不在日記裡留下自己的姓名是對的,萬一這本日記落在其他人手上沒準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其實看到一半時她已經猜到了,那張平凡面孔上讓人熟悉的眼睛,姐姐筆下的‘他’就是程天,自己深愛的人,就是姐姐爲之付出一切的男朋友。
可爲什麼姐姐出事後程天就出現了呢?還有姐姐究竟是怎麼死的?她真想立刻跑到程天的面前質問他。可是,如果程天還是昨天的那個程天,她也許會那樣做。現在的他簡直就像個惡魔。
不知不覺中時間飛快地流逝,窗外的天已經呈現出黎明即將到來的那種明亮,甘露擦乾眼淚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可腦海裡姐姐描述的那些恐怖事件卻還像電影一樣浮現在她腦海中。
爲什麼偏偏是他?偏偏還要招惹上我?難道他把姐姐害得還不夠嗎?爲什麼姐妹倆全都要愛上這個魔鬼?曾經有多愛過,現在就有多憤怒,她的手在顫抖。
山間的公路上,一輛汽車遠遠駛來,這條公路完全是爲了城堡服務的,一路上也沒有其他岔路口,顯然汽車的目的地就是這裡。
甘露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個時候會是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