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15日 小雪
昨天,我在一個很著名的論壇上看到了關於城堡的帖子,現在關於城堡是“鬼宅”的說法已經越來越多人知道了。
是他的不小心,沒有讓女孩徹底昏迷就動手了,當她們在疼痛中甦醒時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懸空的鐵架上,地上的浴缸裡盛裝著她體內流出的鮮血,終於那些尖叫聲打破了城堡的寧靜。
他藉口試鏡或者談心,把一個又一個年輕健康的女孩帶回來,他把這叫做狩獵。爲了保證血液的純淨,他甚至在招新模特和學員時規定必須參加體檢。我們在黑暗的地下室裡用鋒利的刀割破她們的動脈,脖頸上的,手腕上的,大腿內側的,我們的技巧日益嫺熟。他還模仿中世紀歐洲那名以殘忍著名的伯爵夫人,用冰冷的血調製雞尾酒,用半凝固的血做成沙拉漿拌著櫻桃吃。他最喜歡的還是用帶著體溫的血做SPA和麪膜來保養皮膚,樂此不疲。
我們的生活洋溢著甜蜜的血腥,這種感覺很刺激。爲了讓心理平衡,我們找了一個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她們貪婪又懶惰,嫉妒又自大,她們不貞潔,但丁在神曲裡描述的七宗罪,每一條都足夠她們去死。
他說我們的手法已經很仁慈了,沒有太多痛苦,在她們死前還會給她們能產生愉悅感覺的酒水,她們是帶著對未來的憧憬死去的,她們用她們的生命和鮮血進行了最後的奉獻和自我救贖。 шωш▲ тт kǎn▲ CO
我其實是不認可這些藉口的,歸根結底我們都是凡人,我們不具備對他人進行審判和制裁的權利。我們像玩火的孩子,隨時可能引火自焚,我們像走鋼絲的人,每一秒都可能跌落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可是,我對鮮血的味道已然上癮,我的精神問題越來越嚴重,每每在品嚐這些可口的液體時會興奮莫名,但當慾望滿足後,我又會極端恐懼。我買了許多十字架的飾品,可以隨時隨地向上帝懺悔,可我還是會頭疼,疼得像要裂開了一樣,疼得整宿整宿地睡不著。
我討厭這樣提心吊膽地過日子。萬一哪天這些事被人發現,我們會不會像舊世紀的巫士被捆在鐵柱上用火燒死,被人用尖銳的木樁刺入心臟而死,至少我們肯定會被那些女孩的家人詛咒,用最惡毒的語言,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詛咒。我完全能想象得到那些場面,假如我的露露也被人這樣對待,我一定也會這麼做的。
他買了許多路易威登的大號箱子,這些箱子很結實牢靠,像守信的老友,穩妥地保持著緘默,它們包裹著那些失去血液的女孩沉默地呆在散發著臭氣的護城河裡。多虧了這些箱子,我們的秘密纔沒有被人發現。
最近聽說護城河要開始治理了,環保局會出一筆錢用來清淤和重修,這個問題真讓人心煩。一旦那些屍體被打撈出來,會不會牽扯到我們呢,一旦那條臭水溝變得清澈動人,我們又該把新的屍體放到哪裡去呢。
露露已經進入大學了,她現在就讀的大學距離這個城市並不算遠,但我卻一直沒有勇氣去看她。她是學醫的,真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找到能醫治我和他的方法,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2007年4月15日 乍暖還寒
最近屍體越來越多,他心情也不太好。
我提議把那些屍體埋進櫻桃園裡,反正那裡幾乎沒人去,我們也從不請朋友來城堡。他說先考慮考慮,屍體倒可以先放在地下室,多買些乾燥劑就可以,我們已經重新給地下室增加了隔音設施,暫時不會再引起注意。
最近我的心情也不太好,公司的經濟好像出了點問題,但他什麼都不肯跟我說,說我也幫不上忙,就不用跟著一起心煩了。
昨天他陪我回老家,我們的感情還和當年一樣好,儘管他最近跟一個剛走紅的模特走得很近,他們幽會的照片甚至被狗仔隊登上了報紙。
我並不是懷疑他,但那些照片也是真的,而且他們的見面也是我不知道的。真想找私家偵探幫我查查,可我又怕萬一私家偵探查出其他更麻煩的事出來可不好。
PS:他母親住到城堡來了,老人家對我似乎有些敵意,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很少跟我說話,一開口就是讓我離開這裡。他說不用介意,她有老年癡呆癥。老人挺可憐的,爲了兒子吃了不少苦,到老了卻連名分都沒有,還有一身病痛,又不捨得離開兒子住到醫院去,我能做的也只有種些她愛吃的小蘑菇,那種特別的小蘑菇是程天拖朋友從荷蘭帶回的菌種。
2007年9月27日 月是故鄉明
這趟旅行很完美,見到了久違的故鄉小城,他對我寸步不離。雖然他已不再提結婚的事,但我們現在的生活狀態和結婚也沒有什麼不同,我們相愛,朝夕相伴,共同分享。
和他上過花邊新聞的女模特出了些事,他又和另一個女模特傳出了緋聞,這一次比上次的動靜更大些,報紙上說什麼的都有,因爲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他和他的公司更加紅了,他現在已經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模特經紀人。公司內部也有些謠言,不過我已經顧不了了,只要我們還在一起,這就足夠了。
他說最近被狗仔跟蹤的多,可能要暫時取消狩獵了。他國外的朋友提供了一種新技術,可以把血液放在酒瓶裡密封低溫保存很長一段時間。他打算使用這項技術,如果成功的話,我們以後就可以很久才狩獵一次。
他說他已經搞定了醫院裡血庫的醫生,可以隨時取到新鮮的血液。
2008年2月15日 大雪
託天氣的福,南方爆發了雪災,那些蒼蠅一樣的狗仔隊們被凍得縮了回去,這幾天沒有人跟蹤他。爲了慶祝情人節,他昨天帶了一車的女孩回來,我們忙了一個通宵,才用那些瓶子把酒窖放滿。醫院裡的血他總是覺得不夠自己手上收集的味道好,我說那不過是心理作用,但醫院裡處理過的那些血他只是收在公司的秘密酒櫃裡,喝得很少,不到沒有庫存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動的。
清晨的第一片雪花飄落之前,我們給這些特殊的飲料取了個名字:私釀。
這個情人節過得很安靜,不像以前那樣出去過,我們只是在城堡裡看了一天電影。
趁著大雪封山,我們把地下室裡的屍體們給處理了,就埋在櫻桃園裡,費了不少力氣,好在晚上的雪反射出了月光,很明亮。不知道明年即將結果的櫻桃會怎樣,據說在日本,櫻花樹下埋葬了屍體櫻花纔會開得最美最絢爛。我夢到了黑色的櫻桃,手一碰,就變成了一灘黏稠的膿血。
心情不好,不論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也許是上帝已經開始施展他的懲罰了,第一步就是奪走健康和快樂,他終將一步步奪走我們的所有,直至全部。
我很疑惑,究竟懺悔有沒有用,也許沒有行動的懺悔是無效的,上帝根本不會看在眼裡。那麼,我該自我救贖嗎?我該信仰的,究竟是他,還是上帝呢?
爲什麼我感覺距離幸福和天堂越來越遙遠了呢?
2008年8月15日 悶熱
閣樓花房裡的茉莉們陸陸續續地全都枯死了,也許沾染過鮮血的手無法培植出純潔的花朵,這些天使般的生物不願意在這棟罪惡的建築上生存。我打算好好收拾它們的屍體做一個枕芯,像多年前我還是純潔的少女時做過的那樣。
最近這段日子,我一直在思考關於究竟該怎樣繼續活下去。他依然愛我,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超過了情侶,甚至比一些已婚的人還要更加深刻,我們的關係早已像親人一樣密不可分。但是,我心中愛情的成分已經不那麼厚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