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活是怎樣的呢?夥伴雯的哥哥說:很辛苦,要學的科目很多,也很難。尤其是英語,是很多成績好的學生的弱課,若要想考上名牌大學,初中很關鍵。雯雯兩姊妹是教師子女。
英語就是電視裡那些外國人唧唧歪歪的語言?初中的科目真的那麼難嗎?聽說有地理、政治、生物等新課目,學它們是不是很有趣?初中生活很期待,也很想挑戰一下自己。
2001年8月月底,綿綿細雨下了好幾天,30號、31號那兩天的天空也絲毫沒有放晴的意思。31號那天上午走在泥濘的小路上,時而雨鞋在泥淅淅的路面上耍飄逸,時而雨鞋被泥滿滿地裹住。腳上像被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這種感覺不是來自心裡上的感應,而是貨真價實的物理感受。這條路已經來來回回走了七八年了,第一次感覺走得如此的心煩,如此的吃力。雖然從家裡到學校只有兩公里的路程,但走到學校已感覺身心疲憊,不知帶我去報名的奶奶是否也有同樣的感覺,可是奶奶已經年過花甲了。
哦,泥濘的鄉間小路對我來說已不再僅是打滑,還有些吃力了。
走到報名處,兩個班的報名冊上竟戲劇性的沒我名字。沒名字就意味著七月份沒來報到,也就不能報名,而**在家裡沒拿來。
“你們學校就寬容這一次,可以嗎?回去拿,來回要差不多一個小時呢,外面下著雨,路又不好走。”奶奶向學校主任求情,那是個大腹便便的領導。
“不行,這是學校的規定,回去把**拿來再報名!”主任語氣很堅決。
“領導,你看這個學生走路不方便,我又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我和孫兒倆誰回去拿都不是件輕鬆的事。”
“不行,學校的校規因爲你們個人更改了,那不就亂套了?回去拿!”語氣依然堅決。
奶奶的懇求與主任的原則辦事在教師樓的走廊上僵持了十來分鐘,引來不少家長和同學的圍觀,其中還有不少我的小學同學。
“不用了,這學生我要了!就給他們一個方便吧,這下雨天的,回去拿多遭罪啊”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從旁邊初中辦公室裡傳出,回過頭只見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向我們走來。
她大約23歲左右,青春貌美,氣質優雅。她的眼睛很好看,柳葉眉,一對很亮很黑的眼珠,眼珠轉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顯著靈動俏媚。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那微笑總給人一種冬天午後陽光般的溫暖。
見有老師幫我說情,主任只好說:“那你明天來上課時,把**給薛老師吧。”
原來這個善良的老師姓薛。就是這個薛老師,無論是在校內還是校外,都給了我姐姐般的關愛和幫助,而我卻不知給她添了多少麻煩。
薛老師替我很快辦好了入學手續,然後仍是微笑地對我說:“魏萊同學,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學生了,你可要好好的學習哦。”
第二天,我早早地來到了新的教室。原以爲升初中就和小學四年級升五年級一樣,老師換了,同學還是小學的同學,只有少沒有多。當我眼簾裡陸陸續續出現了新面孔時,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新的環境。
原本應該容納五六十人的教室卻擠滿了七八十人。有我熟悉的小學同學;有我認識但叫不出名字的二班同學(小學我們一個年級有兩個班,我在一班);也有來自其他村校或者降級的陌生面孔。
兩三節課下來,發現在新的班上只有二三十個小學同學。其他的呢?有的被分在了一班,有的到其他學校讀去了,有的輟學打工學手藝去了,還有的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找不到曾經約好在初中一比高下的數學天才周斌,找不到那個能把白娘子畫活的葉倩,也找不到那個搗蛋王鄧忠強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的體會到什麼是分別的痛,這種感覺是第一次。
曾經總是笑文人騷客的多愁善感,原來我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有的人走了,又有新的人出現你身邊,當然也有暫時還和你在一起的,而他們終究還是會離你而去。離別構成了人生一道獨特的風景。
陌生的班級、陌生的老師、陌生的同學、有趣的課本、沉甸甸的夢構成了自己對初中生活最初的印象。學習幾乎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初一,身體還算穩定,不方便的身體沒影響我的學習,也沒影響我的生活。我可以安靜地學習,在茫茫地知識海洋裡快樂地遨遊。
爲了找到一道數學題的答案,熬夜熬到凌晨一二點也不覺得困。爲了寫出一篇好作文,我總會把一本厚厚的作文本變成薄薄的,寫了又撕,撕了又寫。後來學聰明瞭,用草稿本,不過總是圈圈點點畫滿了草稿紙,如果不是本人,沒人知道草稿紙上我亂畫的什麼。
早晨我五點半左右就起牀——背單詞,朗讀英語課文。牀上的鬧鐘在那個時候一點也不令人討厭。偶爾在做早飯的父母面前冒一兩句 “Good morning, mom !”“Breakfast when will it be ready?”“ Breakfast what's on the menu?”……
父母總是很詫異地聽完,然後佯裝生氣說:“嘰裡咕嚕地說什麼呢?哪個能聽懂你的英語啊?我們中國人就說中國話!”
我卻偷偷地樂了。原來炫耀知識是一件如此快樂的事。
事實證明,凡事只要你靜下心來,勤奮認真地做你要做的事,持之以恆地把它做下去,都會把那個事做得足夠好。“目標”只是個名詞,能不能達到預定的目標,關鍵還是在“做”這個動詞上。
一個學期下來,我的學習成績到達了預想中的成績,在班上總是前三名。歷史老師說,按照分數線來劃分,我們班前五名的有可能上二中——省級重點高中。二中?那裡高手如雲,我們如果在那裡上高中,會不會狠狠地被他們踩在腳下?不敢想,不過很嚮往。前五名的同學都很努力地學習,都有一個“二中”夢!
不錯的學習成績,常常讓父母笑容燦燦,可以暫時拂去他們臉上對我腳的哀傷。同時也贏得了老師和同學們對我的喜愛。
初一下學期剛開學幾天,在薛老師的組織下,班上舉行了一次優秀評選活動,學生投票,老師計分的民主選舉。意外的是我獲得了:最佳課代表、英語單科第一名、最佳班幹部、最佳勤奮獎……還有三個獎不記得名了,不過好像是五個“最”兩個“第一”,一共獲得了七個獎項。那次評選一共設置的獎項好像不超過10個。我就如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的《泰坦尼克號》,成爲諸多獎項的大贏家。
獎品是高檔的鋼筆、精緻的筆記本、墨水等文學用具。那鋼筆很好用,一用我就用了三年。筆記本不僅精緻漂亮,而且還很厚。初中三年的生活日記我都寫在了上面。
站在講臺上,捧著沉甸甸的獎品,外表很淡定且還有些許緊張,但內心是澎湃的。臺下的同學真誠地爲我鼓掌,掌聲很響亮很熱烈,整整持續了三分鐘。同學們爲我高興,爲我喝彩,都是發自內心的。如果我是個女生,那時我的眼眶一定是溼潤潤的,獎品和同學們的掌聲肯定了我的付出。
下課後,在去廁所的路上。幾個男同學成羣結隊地從我身旁走過,其中一個不知是誰對羣裡其他同學小聲說:“真欽佩魏萊啊!如果我身上帶點殘疾可能也不是件壞事,那樣我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學習了。”
聽到那句話,我即高興又傷感。哎,殘疾怎麼就成了一件好事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是吧,上帝關上了我一扇門,又把另一扇門替我打開了。